泽渊不置可否,只道:“神之所以强大,一来与血统有关,二来神界的气息的确适合修炼。只是,我上一次回去时,已经惊动他们了。这次未得召唤再偷回去,被逮住了只怕会遭重罚。”
“罚就罚呗,总比死了的好。”她两手一拍,做了决定,“听师姐的,回去!我就不信回去疗个伤都不成,搞种族 歧视也不能这么明显吧。”
泽渊没再拒绝,因为这伤的确是棘手到了那个地步。一刻不敢耽搁,两人一旦决定了,这就返回神界。
记忆中的三十六重天,已几千年不曾踏足过,那个长大的地方,她很想念。还有师父,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岁月慢慢走过,不知不觉已被流放了三千余年,却仍归期无望。
但是今天,顶着重罚的压力她也要回这一趟。
穿过云雾,踏上草地,淌过星河,飞过火焰海……经过师门却不敢入,神界灵气最浓郁的地方也不敢去,最终,他们落脚在一处中规中矩的习武台。
脚下的土地真是久违了。
“这里好像是我第一次打赢你的地方。”
“好汉不提当年勇,你可闭嘴吧,赶紧疗伤。”
泽渊笑笑,盘腿坐下,开始争分夺秒吐纳灵气,他天资极佳,神界的灵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入他的身体。机会难得,姜梨也抓紧时间释放自己的神力,无半分精力去瞧一瞧阔别几千年,可能再也见不到的“家”。
这个家已经容不下他们,回来一趟好似做贼。不需要多久,只需要让伤口缩小到一定程度后,他们马上就圆润滚蛋。
两人盘腿对坐着,从日中一直坐到日落。姜梨很快就把力量从灵墟之中释放出来,泽渊伤势太重,稍慢些,不过再过一个夜晚便可结束。
偏在子夜时分,有道声音突兀地打破宁静。
“历练之际竟敢私回神界,真是胆大包天,随我拿下!”
就知道,霉运永远对他们不离不弃。姜梨两眼睁开,几乎就在睁眼的同时按住泽渊肩头,小声道了一句:“你抓紧,我去争取些时间。”
泽渊动弹了下,到底是听了话没起身。
巡界神官领着两个手下,已上前要缉拿他们。姜梨唤了天音剑出来,把剑一横:“神官容禀,我们只是回来疗伤,伤好了自会离去。”
那神官好不轻蔑,揶揄笑道:“先前就曾偷偷回来,难道也是因为疗伤?满口谎话,先随我去见了神主再继续编。”
打神官她是打不过的,姜梨即便在满状态下也不过是中游偏上水平,这个神官只他一人就可以拿下他们两个。不过,能拖延自然是要拖延的。
“神官您也看到了,此伤已伤及性命,你我皆为神,都晓得神界已损失不起任何一员,阻他疗伤又何必呢。”
那神官斜睨了姜梨一眼,依然那般轻蔑:“还轮不到你来教我,少你们两个杂种又何妨。神主早已下令,再发现尔等历练之中私自回来,必要拿下!”
杂种?会骂出这么难听的 两个字的,必是神主心腹无疑,高贵血统的拥护者。看来,今日这趟,凶多吉少。
“魔界已是蠢蠢欲动,正值用人之际,神官当真敢冒风险?”
“你们两个也配称神?便是缺人,也轮不到你们登场。杂种的狐狸和一只丧家豹子……下界来的就是下界来的,始终和下界割不断联系。扶月,冥界的事你参与了,仙界的事你也参与了,频频扰乱秩序,这难道是神该有的态度。”
“是谁规定了神就必须超脱?”她并不认同,“神界自视甚高,抱残守缺一成不变,这数万年来一共才诞生了几个新神?整个神界如一潭死水,你们这些掌权的不思变革也就罢了,反倒一再阻拦。”
神官:“你这些话,还是留到神主跟前诡辩去吧。”大喝道,“神主有令,若遇拒捕抵抗,可就地正法。”
那神官说着便要动手,姜梨举剑迎敌,身后泽渊皱起的眉头又深几分,这疗伤只怕是必须中止了。
姜梨眼底一凉,这位神主可真牛气得很啊,为了他的儿子,为了不要她说出那个秘密,就要她永远说不出来。
那神官大喝着,已请出了诛神锏。此锏厉害,三锏下去必神骨尽断,可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东西,已经不知多少万年没有使用过了。
泽渊停下运功,倏然挡上前来,脸色依然苍白着:“你我今日只怕是难逃这一劫。”
姜梨冷笑:“本来还以为会死在魔界手里,倒也算死得其所,没想到要死在自己人锏下,真是憋屈死了。”
神官执锏,杀了上来。
姜梨一把推开泽渊,他太虚弱,还想挡在前面,嘁。第一锏落下,正打在姜梨的肩头,威力十足的诛神锏打得她顿觉浑身的骨头都松动了。
果然,是个令人闻之色变的诛神利器。她还未站稳,第二锏又要落下,泽渊飞身上来欲拦……
“搞不懂状况吗,还不快回下界,不然我俩都得死在这里。”姜梨推开他,自己也匆忙躲开,“你师姐虽废,保护师弟还是够的,快走。”
泽渊不退反上:“谁要当你师弟。”
神官:“想逃?妄想。”
巡界神官的实力本就足以碾压他们,更何况他们还都状态不好。这第二锏打下来,硬打在泽渊背上,本就虚弱不堪的泽渊半跪在地无法动弹。
这个混蛋还不肯走,是想师门全灭啊。姜梨气得脑仁儿痛,在第三锏落下来前,当了次缩头乌龟:“我要求见神主!我死便罢,泽渊是无辜的。”
巡界神官冷飕飕笑道:“现在才说,晚了。两个小杂种,还不受死。 ”
第63章 燎原君的意思
这第三锏即将落下, 不管是他们谁受了,都得落个半死,然后再难躲开下一锏。
泽渊很有牺牲的觉悟:“反正我已是不顶用的了。”
姜梨:“放屁。”
都想舍身为人, 现实却是谁都躲不掉, 巡界神官已杀上来,来势汹汹。
“手下留人!”
突然的一声阻拦, 神官来个急刹车,回首去瞧是何人敢拦,眨眼之间原本杀气腾腾的眼神秒变温和。
“燎原君?”
救场的可不正是那位燎原君,他一袭白衣飞身而至,瞧了眼姜梨, 眉心微锁着:“如今正是用人之际,神主早已废除重刑,尔今又何故伤之?”
神官气焰顿消:“他二人声称回来疗伤,多次历练之时偷偷返回,屡教不改, 下官不得不施以惩戒。”
燎原君看了眼姜梨和泽渊, 尤其多看了泽渊两眼:“既然只是回来疗伤, 我看的确伤得不轻, 并非犯下其他错事,也非懈怠偷懒, 那神官睁只眼闭只眼即可。何以连诛神锏都用上了?”
神官:“可神主……”
燎原君那储君的威压也不是虚的, 不与之废话:“神主那里我来交代, 你只管放他们离去。记住,先不要向神主提起这事。”
那巡界神官只得收了诛神锏,悻悻离开。燎原君将二人从地上提起,二话没说, 猛灌几股神力入体,帮他们缓过来。方才姜梨被打得骨头快要散架,得他出手,不消片刻,浑身难受尽散。
哟,冤家聚头,走向成谜。
燎原君瞧了瞧她,叹息着摇摇头,素来高傲的头颅微垂下来:“终究是我的错,连累你受罚。只是,我现如今尚无力挽回局面,还请二位先担待些。”
还以为他会死不悔改呢,没想到居然能想通。姜梨皮笑肉不笑,倒也不至于感动哭:“好啊,先担着呗,还能怎么着呢,是吧。”
燎原君锁着眉心:“莫要耽搁在争吵上,快些疗伤,尽早离开为好,你们在神界能否安全,我说了可不算。”他挑了个边角坐下,又道,“我就守在这里,等你二人好了,亲自护送你们下去。”
亲自护送啊,那真是好好感动哦,呵。
姜梨把泽渊按下去坐着:“乖乖疗伤,师姐跟他聊聊。”
泽渊欲言又止,然事不关他,到底是再次开始了疗伤。姜梨走到燎原君跟前,微抬下巴:“尊贵的殿下,是真认识到错误了,还是只觉得抱歉,求个自己心安?”
燎原君眸光黯淡,倒像是他才最憋屈:“别把我想得那么坏,我也在力图补救。其实神主流放你们,我从一开始就不赞同,只是一个父亲为儿之心 执着,我又能以什么立场去与他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