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珩芷将车推给谢绯靡,待对方接手,她才说:“你先去一字楼的7434找连剑帆,樊化在那边,你应该知道樊化吧?他算是憷场街的首屈一指的大哥。还有,我得先回家一趟,晚点回过去找你们。”
“嘶,走呗,我又没拦着你。”谢绯靡莫名的有些烦躁,撇了撇嘴说。
也许是低空的乌云密布压的人喘不过气,连带着她的心情也跟着抑郁一起。
苏珩芷瞧着谢绯靡那些许郁闷的神情,动了动嘴角想问什么,最终还是没开口。
在她看来,谢绯靡有这种小表情,单纯就是生气了,一路上她都没得罪过这祖宗,所以她到底为什么生气?
这个原因直到当天傍晚,苏珩芷才哭笑不得地得知。
苏珩芷走后,谢绯靡骑着自行车,在宽阔萧条的道路上行驶着。
自从X病毒在韶阳区肆虐,她再也没看过有孩童在街边玩闹,成年人群牵着宠物在街边遛弯。
她很讨厌这样的感觉。
仿佛这个世界跟她眼中的视觉效果一样,灰败枯竭没有生机。
谢绯靡回掸悸街时,给靳沛残打了一通电话。
韶阳区被封闭时,各种线路都被斩断,一是给市中心新设的治疗点供电,二是韶阳区已经是作废的尸场,留着水电也没用。
但死亡的人员中不乏有在水电站工作过的人,耳濡目染的人多多少少会些东西,几个人凑在一起商讨就可以重新将线路修改,这样一来,众人的基本用电用水和通信都得到妥善的解决。
电话铃声响起来时,靳沛残正收拾完残局从浴室里出来,腰间裹着浴巾,健强的体魄上,不时有未擦干的水珠顺着小麦色的肌肤往下落。
头发上还在滴着水,他懒散地拿起毛巾歪着头擦拭,顺带接起电话。
谢绯靡将自行车停在一字楼下,百无聊赖地问:“你‘玩’够了吗?”“玩”字,她意味深长咬很重。
透过手机,她感觉到对方声音不自然地带着一丝深沉的低哑。
“还没。”
靳沛残走过浴室对面竖立的一个一人高的穿衣镜,一张奶白色的大床闯入眼帘,凌乱的床间正躺着一个女人,海藻般凌乱的长发铺散开来,软塌的被子一大半盖在腰间,而裸露出来的肢体上遍布诡异凄美的痕迹。
圆润隆起的胸不带任何起伏,这个女人已经没气儿了。
靳沛残弯腰捡起扔在地上的衣服,单手套上,边穿边意味隽永地笑问:“宝贝儿怎么了?十几个小时不见我,是不是想我想念的紧?要不要我过去让你投入我伟岸的胸膛?”
“嘶,我嫌硌得慌……我们能先聊正事吗?”听到那吊儿郎当的话,谢绯靡一路上堆积的阴郁都被驱散的差不多了,她咬重了音调,“你现在来一趟一字楼,我手机上跟你说不清。”
她望着高耸的一字楼,数着7434和8621两个房间所在的楼层。
调笑的声音带着一股子玩味,随着笼罩在一字楼上方的阴云一块轻拂过来。
“那不行,手机上都说不清,我去了就能说清?”靳沛残顿了顿,又道,“我觉我们可以在床上说,我上你下的那种。”说完,他自己都失笑了几声。
这话听着挺欠打,说话的人也是。
谢绯靡刚轻嘶一声,靳沛残就叫了停。
“我跟你说一件事。”
“什么?”
他声音一改调侃而变的低沉,犹如夏天的闷雷,让谢绯靡也不期然地正了正神色。
靳沛残说:“我把谢冷心玩死了。”
街边的风从低空乌云下卷过,谢绯靡突然觉的周遭冷的能将全身上下裹了一层冰。
靳沛残的声音透过手机继续传出来:“我没想到感染X病毒死亡又复活后,还能二次死亡。”他说的很轻,“原来复活后的我们……并不是无敌的存在……”
谢绯靡拨弄着自行车车把上的铃铛,静谧无人的街道骤然被诡异清脆的铃声划破。
一时间,她张了张口,胸中蔓延的苦涩感直接封住了声带,她不知道要说什么,也说不出口,只觉得眼眶有些不自然的发涩。
谢冷心是她名义上的妹妹,却也是她爸的女儿,她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属,可谢冷心的妈害得她妈沦为启阳市名媛圈的笑柄,最后还... ...
说真的,她的确想让谢冷心死,但是她不想让谢冷心在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死。
谢绯靡忍住满腔的错落感,五陈杂味地喘了一口气儿,“如果谢郑铭还在,不知道他得恨成什么样”
靳沛残嘲讽道:“恨不恨有区别吗?你和谢冷心哪个不是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产物?”
谢绯靡凝白修长的拇指拨动着车铃,响起极为清脆的一声,突然赞同道:“你说的对。他的眼里只有事业!”
靳沛残忍不住吐槽:“我突然发现你有点蠢... ...”
谢绯靡嗤笑一声,“我还突然发现你是色逼上身!”
“那能怪我吗?是她自己送上门来挨操!”靳沛残看着床间的谢冷心,复又欲言又止地对着手机问,“话说我这样是不是犯了强/奸罪?”
“呵呵,故意杀人罪你了解一下?”
断断续续又聊了小一会儿,期间没再说起谢冷心的事,原本他们就已经死亡了,靳沛残只是让这个死亡坐实而已。
虽然,这只是她在安慰自己。
临近晚六点时,被低空乌云笼罩的一字楼再次在夜幕下露出爪牙,天空中不多时飞起了牛毛细雨。
七楼7434房间亮起的灯光在细雨中闪烁了几下,彻底熄灭,八楼的8621房间在密集细雨中点亮了惹眼的白炽灯。
连剑帆在众人不明所以的目光中,将实验转移到另一个地方,这做法可谓是非常聪明。作为科研实验专用的一字楼,里面分布着各种器材室、实验室、办公室,大大小小一百多斤多间。连剑帆也是合理利用,而且他这个合理利用显得十分投机取巧。
八楼的8621房间和七楼的7434房间正好是上下同位角,七八楼是化学实验室,而九楼是器材室。
连剑帆为了不引人注意且为了安全起见,直接将九楼的一间器材室搬空了,搬出来的器材挪到了早已选定了的房间,8621。
如果有人被他搞出的爆炸声吸引,就算找到了爆炸的声源,那也只是弄明白了一半,毕竟上下两个房间泾渭分明不是吗?
灯火通明的房间里,只有仪器滴滴的声音和笔在纸上记录的声音。
樊化在这个地方呆的有些疲惫,不自然抬手捏了捏眉心,冲两个跟过来的两个巡逻人员问:“饿吗?”
抱着铁棍子,困倦的直点头的两个巡逻人员,先是一口同声地“啊”了一声,片刻其中一个人才回:“不饿啊... ...樊哥你饿了?”
一旁的谢绯靡忽然给靳沛残发了一条语音,“亲爱的,我没吃饭。”
对方几乎是秒回,随后她又顺手开了扩音,慵懒且磁性的男音酥的几人腰脊一软,魂都要没了。
“宝贝儿,路上了,提着饭盒不好回复。”
樊化:“... ...”
两个巡逻人员:“... ...”
妈的!这那女人一定是故意的!
备受刺激的樊化轻啧几声,唉声叹气地去开了洗手池旁的玻璃窗,一股凉风瞬间随着雨丝斜飞进来。
他心想孤家寡人,貌似不配有人送饭
他又突然回头,指着抱着铁棍,黯然伤神的俩货,“你俩,去搞几桶泡面来!”
“... ...樊哥,其实我们... ...”是不用吃饭的啊!
俩货心中的嘶喊还没出口,就被敲门声打断了。
在哀怨目光的注视中,谢绯靡去开了门。
“... ...”
窗外蹿进来的风有些潮湿,集聚的多了,整个实验室都像蒙着一层雾气。樊化嫌有些冷,就啪一声将窗关上了,抬手抹了一把沾着雨雾的窗户,裸露出来的一块,很快再次被阴凉的水汽二次覆盖。
连剑帆正全身贯注地给今天袭击谢绯靡和苏珩芷的人,测量各项生命体征。
两个仿佛从头困到尾的巡逻人员,在迷瞪着眼睛打着哈欠,一副想睡又不能睡的模样。
一切都很平和,时间也仿佛被按了暂停键。
连剑帆的确来了,同来的还有苏珩芷。谢绯靡不是很明白,他们两人是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
她让出身子放连剑帆进去,动作又在苏珩芷这儿停住,她语气不善地问:“呦,苏大小姐您是终于来了啊?怎么,你那女朋友没跟你一起过来?”她作势还东张西望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