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深眼中红血丝看着有些吓人,他死死捏着拳头,整个人都带着一股子笼中囚兽的无力感。
谢余却什么都不懂,他只是腼腆的笑了一下,单纯可笑的对掠夺者道:“谢谢你呀。”
但是很快他又犹豫了,小声道:“哥说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
江景辉眯了眯眸子:“是吗?你再问问他。”
谢余眨了眨眼睛,转身便看到浑身沉郁的江砚深。
他很少看到江砚深这样,有些害怕道:“哥,你怎么了?”
江砚深调整了一下情绪,他低声道:“没事。”
谢余便真信了,他问青年:“哥,我可以要这个吗?”
江砚深浑身绷紧,又慢慢松开,他听到自己无力的声音:“如果你想要的话,可以。”
谢余听不懂他的意思,少年面上带着灿烂的笑容:“我很喜欢。”
江景辉勾唇,他轻轻摸了摸少年毛茸茸的脑袋,声音温和又怜惜:“小余,住在司令府上吧,这样你就可以每天都能看到你哥了。”
谢余又去看江砚深。
江景辉黑沉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看着江砚深:“你不想日日都能看到小余吗?”
江砚深克制的低头,他试图掩盖自己的情绪:“小余…可以留在这里。”
谢余高兴的眼眸都弯成了月牙,他有些兴奋的问江砚深道:“哥,那我要回家去收拾一下东西吗?”
江景辉牵着少年细白的手腕,挡住两人的视线:“不必收拾,我会帮你重新准备。”
谢余挣扎了一下,挣不开,他便道:“你放开我,我还有很多宝贝呢,留在那里会被坏人拿走的。 ”
江景辉像是看着有趣的小宠物一般的看着他:“那我叫人陪你回去拿。”
周围好些士兵军官眼鼻观心,看也不敢多看一眼。
谁能想到,这掌握着绍城不近人情的江司令,最后竟会栽在一个小男娃娃的手里。
看样子,还很是宠爱,连戒指都送了。
江景辉特意派了一辆车送谢余回家收拾东西,江砚深站在原地看着车辆远去留下的灰尘,他手心死死地攥着,黑眸压抑着深沉的墨色,整个人都像是有几分失魂。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谢余若是进了这司令府,日后又是个什么身份。
可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江景辉矜贵的颔首,他黑眸不含情绪地对江砚深道:“小余很依赖你。”
“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江砚深头低得愈狠,他只言不语,看起来阴沉又苦闷。
“这段时间本司令也曾关注过你,你是个聪明人、也有些本事,确实是个天生的将才,二十一营缺一位识时务的营长,你可愿去试一试。”
“日后功绩做大,本司令身边尚缺一位有见地的参谋长。”
江砚深牙齿咬到了舌尖,他尝到了几分血腥味,丝丝缕缕的,叫人心底发慌。
所有人都用一种他爬上枝头变凤凰的眼神看着他,他们恨不得这样好运气的是自己。
江砚深思绪混杂。
若是无路可走,他便只能顺道而走。人只有在自己有本事的时候,才会有一分话语权。
江砚深敛眉,他恭敬地垂头:“多谢司令赏识。”
*
谢余将自己偷偷藏起来的几块大洋和一些麻布裁成的袖套手套小心翼翼的用包袱包裹了起来。
他其实有些舍不得走,毕竟这里才是他和哥真正的家。
但是,谢余想,他只是暂时的去司令府上住一段时间,虽然那位叫江景辉的司令有些奇怪,但是只要能见到哥、只要有哥的地方,就是他的家。
谢余几乎把他和江砚深的东西搬完了,其实算起来也没多少,不过是几双布鞋,一些衣物,还有一盆向阳花。
江景辉给他准备的房屋很好看,又大又漂亮,谢余刚走进去的时候甚至有几分瑟缩,他睁着眼睛看着男人,小心翼翼的问:“这里是给我住的吗?”
江景辉摸摸他的头:“自然是给你住的。”
谢余忍不住退开一步:“不、不用的,太大啦,我可以住小一点的地方,我不会很占地方的。”
他的嘴笨的很,说到后来都有些面红耳赤了。
江景辉握着他的手,牵着他进去:“你总要适应的。”
谢余有些不安的跟着男人进了屋子,地板是漂亮的大理石铺成,周围观赏的架上摆满了各种精致的小玩意儿,床单都是纯丝绸的,绵软又舒服。
中午吃饭的时候更是夸张,谢余从未见过那么多好吃又好看的菜式,看得他眼花缭乱,忍不住的吞咽口水。
江景辉为他倒了些果酒,语气辨不清情绪的问他:“小余喜欢这里吗?”
谢余点头,他的眼睛又亮又好看,少年鼓着腮帮子道:“这里就像是天上神仙该住的地方。”
江景辉笑,刚要说什么,少年又皱眉道:“但是哥不在我的眼前,我更想时时刻刻都能见到哥。”
江景辉眼神淡了些,他手中的筷子微顿,饭菜都像是陡然之间索然无味了一般。
江景辉站了起来,他看了眼手表,声音带着浅淡的冷意:“我还有事要忙,你吃完就可以回房间了,如果有事直接找管家就可以了。”
谢余点点头,他看不懂江景辉的性子,只是笑的又呆又纯道:“我知道啦,谢谢司令先生。”
江景辉小指微勾,转身直接离开了。
之后几天江景辉似乎都很忙,谢余就一个人待在屋子里,他偶尔也会出门,但是府内走来走去的都是那些身穿军服的士兵,他有些害怕,便不敢到处走动。
直到有一天他抱着那盆太阳花出门晒太阳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静静站在不远处看着他的江砚深。
谢余眨眨眼睛,几乎是惊喜的站起了身,他脚步越走越快,朝着青年奔去。
但江砚深却在看到他靠近后便转身离开了。
脚步坚定,没有丝毫要回头的意思。
谢余急了,他跑的很快,肺都快要撕裂了一般的感觉,风直往他面上打。
“哥、哥哥!”
少年的声音都有些沙哑。
江砚深垂眸,低着头却越走越快。
谢余到底还是追上了江砚深,少年象牙白一般的手死死捏着青年军装的衣袂,他声音有些急促,掺杂着哭腔:“哥、哥你怎么不理我呀?”
江砚深垂眸,他眼神不明的看了一眼谢余,心尖像是被一柄钝钝的刀刮着,生疼的。
往日他最见不得谢余哭了,少年一哭,似乎在他的心间下了一场雨,扑灭了一切的火焰与生机。
可他只是低声道:“谢小先生,您应当称我江营长。”
谢余眼角挂着泪,有些愣愣的喃喃道:“什、什么谢小先生?”
“我、我是小余呀,哥你仔细看看我。”
少年急得说不出话,他垫脚想亲一下江砚深的侧脸,但他没想到,以往都能落实的吻,如今却被青年躲开了。
江砚深轻声道:“您这样做并不妥,即使我是您名义上的兄长。”
谢余彻底慌了,他带着哭腔,拉着江砚深的手哭道:“哥,哥你不要这样,我害怕。”
“哥,你别不要我。”
江砚深咬牙,他能看到不远处好几个盯着他的随从,江景辉并不放心他,他几乎日日都被人盯着。
这会他和谢余若是做出些什么亲密的事,他自己倒是不怕什么刑罚,最怕的就是男人会对小余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江砚深浑身肌肉都绷紧了,他挥开了谢余的手,声音很沉:“我还有事,先离开了。”
谢余哭的眼睛都红了,他抽噎着,跌跌撞撞的跟在男人的身后,他不停的叫着那个越走越快的青年。
可青年不曾回头一次。
少年身体本就不好,这会又哭又跑的,整个人终于支不住地倒在了地上。
他轻轻抱住自己的身体蜷缩了起来,他喃喃道:“哥,别不要我,我会很乖的。”
江景辉站在不远处看了一会,男人黑色的皮鞋在石子路上踏出清晰的声音,优雅缓慢。
他半蹲在少年面前,将手递给了他。
男人轻声道:“小余,以后要记得,与我在一起的时候,莫要提江砚深。”
“你若是想叫你哥恢复往日一般,就得乖乖听我的话。”
“明白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小余:“我特么直接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