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叡被行刺那么大的事,整个洛阳都被震惊了,还会有谁不知道这事,细细一联想,妈啊,赶紧回家把消息告诉家里能做主的人。
而曹恒没忘记在太极殿内待着的宋徒,“曹承已经被朕打入大牢。”
宋徒刚刚就拿不准曹恒会怎么做,亲耳听到曹恒的做法,整个人震惊地看向曹恒,唤了一声陛下。
“这件事,朕会给你们一个交代,更会给睿王一个交代。”曹恒的声音幽幽传来,听在宋徒的耳朵里,宋徒只觉得头痛,真痛!
此事要给天下人,给曹叡一个交代最妥当的做法就是让曹承杀人偿命,可是啊,这是曹恒的亲子,大魏的大皇子,更是一个以战功立世的将军。
不管曹恒怎么做,事情都不可能善了,宋徒都要为难死了,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出的洛阳宫,看着依然明朗的天空,宋徒被刺痛得闭上眼睛,半天才幽幽吐道:“要变天了。”
暴风雨即将要来临了,曹承因为一个女人做出那样的事情,为难的人只能是曹恒,曹叡……这个局,或许也只有曹叡能破。
这个念头一起,宋徒就想往睿王府去,又想起来曹叡伤重引发高热,卧床许久,一直都不见客,他这个时候去,万一把曹叡气出个好歹来……还是算了!
可是这第二日,因着曹恒虽然将曹承押入了天牢,却没有说曹承犯了什么错,为什么曹恒要将他押入天牢,大臣们自然是就此事问询曹恒的。
曹恒眼见着这些人步步紧逼,大有曹恒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该放了曹承的样子,宋徒这个京兆尹府同样皱紧了眉头,怎么听起来这些人说的都是反话。
“京兆府尹。”宋徒早年就跟了曹恒,这么多年来,曹恒从不受臣子掣肘,这一次,就因为曹承,曹恒得有多为难!
听到曹恒一唤,宋徒连忙出列,“臣在!”
曹恒道:“告诉他们,为什么朕下令将曹承打入大牢。”
宋徒已经注意到,曹恒第二次直唤曹承的名字,站在宋徒的立场,宋徒知道应该帮着曹恒维护曹承,可是他是大魏的京兆府尹,受害人险些丧命,他的职责是帮那一个人讨回公道,而不是庇护一个凶手。
这个思路一理清,宋徒道:“半月前,睿王被刺,臣奉命查查此案,昨日由陛下亲证,刺杀睿王者,正是大皇子。”
本以为曹恒不会说破,宋徒这个忠于曹恒的人也一定不会说出,他们正好就此为难曹恒,扬眉吐气,把这么多年受了曹盼的气,曹恒的气,全都还回去。
万万没想到,曹恒都不用他们怎么追问,人已经把话头丢给了宋徒,而宋徒,一点隐瞒都没有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洁明了说得清清楚楚。
“还有什么想问的,京兆府尹在此,你们只管问。”曹恒补充一句,让他们有话只管说,本来咄咄逼人的臣子们私下交换了一个眼神,最要命的是政事堂那几个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作声,既不与曹承求情,也没说让曹恒的严惩。
想来也是,那是曹恒的亲子,曹恒要如何对曹承都无妨,若是被人逼着当真处置了曹承,就他们还可以立足于政事堂?
能理解上面的人为什么不说话,而他们自己想要达到的是什么目的,也必须要不顾一切的出手,否则……
“陛下,既然证据确凿,不知陛下要如何处置大皇子?”此时此刻,没有人想问宋徒这件案子的细节,比起细节来,难道不是如何处置曹承才是重点?
“你有什么提议?”曹恒一副纳谏的样子,提问的人本是要等曹恒回答的,结果倒好,曹恒完全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反倒是要他提。
目光灼灼盯着那人额头止不住地冒冷汗,曹恒再次问道:“你有什么想法只管说,朕听着。”
已经被曹恒再次催促了,这人额头的汗更多了,半天才张了张嘴道:“依律法而定?”
“依大魏律法,杀人偿命,睿王虽然未死,却也身受重伤。而大皇子,纵不是陛下之子,也是大魏将军,战功卓越,若判以偿命,只怕水军的将士都不会答应。”最先开口的人竟然是姜维,他也是武将,最是懂得武将们的心思。
“姜将军此言差矣,因为立下战功就能肆意妄为,杀人可以不偿命,陛下又何必重申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吵吧,都吵起来吧!曹恒不意外会有这样的场景,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地看着他们吵,最后是谁都说服不了谁,因为吵得不可开交,也没有让曹恒立刻就做决定的意思,这样一来,曹恒也只管让他们吵下去。
曹叡本在府中养病,得知这些消息之后,多日阴着的脸终于是露出了笑容,可是,张昭再次登门。
曹叡的脸色在得知张昭再来时变得十分不好,阴着一张脸,随从刚要开口代曹叡将张昭打发了,曹叡却张口道:“去请他进来。”
“是。”曹叡发了话,侍从立刻听话地退去乖乖的将人请进来。
张昭进来看着曹叡躺在榻上的样子,“睿王经此重创,怕是要折寿几年。”
“如果你来是想说这样的话,你可以滚了。”十分不善地说话,曹叡对待张昭全无在他人面前的笑容与谦和。
“这才是真正的睿王,什么温和有礼,心系大魏,都是睿王装出来的样子,是陛下,甚至是大魏想要看到的而已,并不是睿王果真想做的。”张昭指出曹叡藏得极深,偏偏却在他的面前,暴露了真正的自己。
“你与我有何差别。”曹叡讥笑一声,满是嘲讽地看着张昭。
“有,睿王只求生,而我更求复仇。”张昭走近了曹叡,用着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与曹叡吐露。
曹叡道:“那与我何干?”
……张昭笑了笑,不需曹叡相请,他已经在曹叡一旁的榻前坐下,“身为大魏的臣子,知道我的身份,睿王应该告发我才对,为何却没有?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我入你的府来?”
“容我提醒你一句,你是不请自来,我的人没能拦住你,并不是我请你进来的。”曹叡并没有由着张昭说什么是什么,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有那么亲近。
张昭见他到现还要拼命的要跟他撇清关系,露出了一抹笑容,“好,就算是我强行闯入睿王府,强行要见睿王。睿王以为,陛下将大皇子下狱,是要为你主持公道,还是不?”
曹叡不紧不慢地道:“人已经被关入了大牢,我并不急着马上就要得到答案。”
“那不如我们打个赌。”张昭没能从曹叡的嘴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来也不急,反倒是继续提出另一个主意,想要诱着曹叡上他的船。
曹叡看向张昭,张昭已经继续地道:“我赌陛下一定舍不得杀死大皇子。可是,这件事到了现在,陛下唯一能善了的办法只有让你出面与大皇子求情。”
受害人不愿意再追究杀他的人的过错,曹承才能免受律法的惩处,又让曹叡帮着曹恒堵住天下悠悠之口,这实在是一个好主意,极好的主意。
但是,这于曹叡就不是什么好事了,面对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人,杀了凶手报仇那才是他想做的,为人求情,让那人以后再有机会杀他第二次?
他这一次能活下来是运气好,下一次,未必能有这样好的运气了。
曹叡越想着,目光越发幽深,张昭看到这样变化的曹叡十分满意。
“你藏了那么多年,为什么藏着我以为不用我提醒你,现在你那么急切的出面,更想将我拉上船,打的是什么主意?”曹叡没有完全由张昭牵着走,张昭说出这样的话,挑动曹叡是为了什么,曹叡总要先弄清楚的,否则又怎么会跟这样的人有什么联系。
张昭笑笑道:“自然是因为等到机会了,大好的机会!”
“你认为好的机会,又急于拉我上船,我以为我已经拒绝了,你依然上门。”曹叡依然不善地盯着张昭,张昭道:“因为我以为睿王也会想要夺回本来属于你的东西。”
“睿王这些年为大魏都做了什么,我清楚,睿王心里也有数,但是得到的是什么样的回报,在儿子和重臣之间,谁都会选择儿子,尤其是像皇帝那样自私的人。”
“这么多年来,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大魏的两位女帝是怎么做的?她们一直都标榜自己是一个公正的人,同时也要求天下人都做到公平,然而事到临头,她当真做到公正了?哼,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如此,睿王又何必为他们卖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