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掺带他们的东西,兄长可知需要什么?”海贸是曹盼先前开展出来的,曹恒更是叫曹盼手把手的教过,海贸到底是怎么回事。
船上的人,虽然他们是同伴,但也是各司其职的,想把东西掺进他们船上,不说原本东西是有登记在册,哪怕是损坏了,也一样一样记得清清楚楚。
多少东西卖了多少钱,净利多少,每回的账本曹恒都查看过,绝对没有人能大肆掺带东西。
“况且,果真如他们所说,就算是有人胆大包天,真掺带了这些东西,那是得要多少的东西才能达到分利那么多人。不是一条船,足够他们分?”曹恒再将这细节指出来,曹叡一个门外汉,并不知道海贸里弯弯道道,听着曹恒这样说来,细细一想确实想操作不容易,那也是松了一口气。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说?”刚松下的气立刻提了起来。
曹恒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点手,“兄长以为?”
“其之所谋,必有所图。”曹叡沉下了脸,同时在考虑,究竟这些人想要做什么。
“那就从根本上想,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或者应该说,这些人都被人扯到一起,那一个人,拿捏了这么多人,想做什么?”曹恒一直在思考,已经不断在脑子里找到根本的问题所在,曹叡同时看向曹恒,“陛下是有怀疑的人?”
“来人,传郭中书令入宫。”曹恒直接用行动证明她怀疑的人是谁。
郭中书令正是郭涵,曹叡沉吟了半响,“陛下留着他的命,就是等着这时候的?”
曹恒并不回答,倒是手下的人已经去请了郭涵,虽说郭涵是在守孝,曹恒传召必有急事,故而很快进宫来。
一身白衣素服,郭涵与曹恒见一礼,同时也跟曹叡打个的招呼,曹恒点了点头,“出了一点事,急着传你入宫。”
郭涵作一揖,“陛下请说。”
“扬州出了一些事,人拿来问了,供词朕不太相信,怕是中了旁人的计中计,故传你入宫,想问问你的想法。”曹恒大意将事情那么一说,郭涵更是一副倾听的模样。
“臣与中书令细说。”
曹叡还是很自觉地出列表示他来,与郭涵将事情的起末一一道来。
郭涵听了之后立刻明白了,分析地道:“若让陛下对海贸诸人生疑,必是要将海贸的所有人都换下。原先先帝也好,陛下也罢,行海贸诸事众人皆无所察,故而海贸之人皆是先帝与陛下精心提拔,信得过的人。”
“眼下海贸大利,众皆有目共睹,在这样的情况下,陛下如果要换人,旁人要动手脚是不是容易许多?”从帝王的角度分析一个帝王在听到这样的告状之后作出的反应,连带着引发后果。
“对。”曹恒先前心里就有这样的念头,但却不确定,因为细细一分析,她不认为船上的人会做得出那样的事情来,不合理,更不可能整船的人都背叛了她。
郭涵果然也是个聪慧的,细细一分析,抽丝剥茧,答案昭然若揭。
“这些人是想利用是陛下的疑心,帝王疑心。”郭涵似乎觉得说得还不够,竟然再接再厉指出这一点,曹恒已然明白郭涵所指。
“朕刚刚与兄长说,此事不可能是海贸一船人做出的事,一个人背叛朕有可能,一船的人背叛朕,绝无可能。”
这是对手下的人的自信,郭涵露出一抹笑容,“陛下能看透,臣很是欢喜。”
曹恒走了下来,“你看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郭涵自不会以为曹恒心里没数,不知该如何是好,相反,曹恒必定是心里的有了章程,但却没有最后下定,这才想问问曹叡甚至是郭涵的意思。
“敢问陛下,为何将几位殿下放到扬州去?”郭涵不答而反问。
“将来承继天下的人,必是他们兄妹三人之一,想要担起这个天下,不知百姓之苦,不知天下艰辛,想安天下又有多难,怎么担得起?”曹恒并不避讳谈起自己那点心思,也确定曹叡与郭涵一定能明白她的意思。
郭涵道:“听陛下的意思,扬州之事开头是几位殿下挑起的,此事,若依两位小殿下的聪明,必然早已经看出不对。陛下既然存心要历练几位殿下,不妨此事交由殿下们去查去探。”
曹恒已经看向了郭涵,郭涵道:“陛下知臣之意。”
自然是知道的,如此一来,那就是要让曹承他们几个成为靶子。
曹恒吐了一口气,显然是在思量这件事究竟要不要做,郭涵纵是给曹恒出这个主意,最后这事要不要做,决定权在曹恒的身上。
“好。”过了许久,曹恒终是下了一个决定,曹恒抬起头看向他们,郭涵并不意外曹恒会下这样的决定。
就如同曹恒之前就说过的话,连她自己都能成为棋子,又有谁能避免的。身为大魏的殿下,生来享受得已经够多,他们也该做得比一般人更多。
曹恒道:“说起来,朕好些年没有离开过洛阳了。”
所以,这是什么意思?曹叡和郭涵都同时看向曹恒,不确定曹恒是要做什么。
“扬州,朕还从未去过。”曹恒继续把这话丢了出来,这还有什么不明白,曹叡颤颤地开口,“陛下,这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扬州这样的地方竟然有那么多事,理当去好好地看看,承儿几个说来也出去些时日,朕也想去看看他们究竟过得如何。”公事私事一道去办,曹恒的理由十分充足。
“陛下是打算怎么去?”郭涵发问,怎么去可是很重要的一个问题。
“朕一来一回两个月,想要悄悄去是不成的。”曹恒把这么一个事实道破。
“政事堂只怕不答应的人不少。”曹叡就把事实告诉曹恒。
“好啊,朕就让他们都答应。”曹恒一点都不担心,反倒是胸有成竹,曹叡挑了挑眉。
曹恒却没有再说,到了第二日,朝会上曹恒直接丢话,“扬州开展海贸多年,朕想去看看。”
下面正因为扬州的事而惊了一回的臣子听到曹恒的话都抬起了头,心就更紧了。
“陛下想怎么去?”还是羊祜先把话问了出来,曹恒道:“朕与皇后同去,朝中诸事就交给政事堂了。”
还真一切从简,羊祜道:“那陛下的安危?”
“大魏非无王师,朕去扬州有什么不妥。”曹恒再次开口,“而且,担心朕的安危,朕却觉得朕没什么好担心的,当然不排除朕想看看,究竟他们有多少人,能够要朕的命。”
曹恒这么说来,听得下面的人都觉得头皮直发麻。这么挑衅意味十足的话,曹恒还想用自己当棋子不成?
当棋子又有何不可的?曹恒继续发话道:“朕去扬州的期间,朝中诸事就让政事堂诸公多多费心了。”
便是要将处理事情的大权都交给政事堂的人,羊祜还想说什么的,曹叡却已经先应下道:“臣等遵旨。”
曹叡的身份应下这一句是让人觉得十分尴尬的,但曹恒已经站起来,即刻走人架式,他们再想什么,不好意思,女帝陛下不听了。
“陛下怎么会突然动了去扬州的心思。”曹恒都走了,早朝也就散了,羊祜先前是一点风声都没收到,突然就被丢下那么大的消息。曹叡的表现显然是早就已经知情的人,知情又不说,羊祜决定问个清楚。
“左仆射,陛下登基多年,从来没有离开过洛阳,扬州如今已经成了海贸之地,陛下动心想去看看,算不得什么大事,你又何必着急。”曹叡就像是完全听不出羊祜话中所指,只管轻描淡写地说来,气得羊祜唤了一声睿王。
曹叡道:“左仆射,你别动不动就心急,难道陛下就走开两个月,我们就什么都不好了?”
“睿王知晓并非如此,而是陛下的安危至关重要。”羊祜不肯听曹叡顾左右而言他,步步紧逼,只要曹叡将他知道的内幕都说出来。
“左仆射,你太急了。”曹叡再次重申一句,道羊祜过于心急,一次两次的还能说是因为担心,次数一多就显得不够稳重了。
毕竟太年轻了?曹叡脑海中闪过这样的一个念头,随后又让自己赶紧的打住,左仆射的人选是曹恒定下的,不是他这个右仆射可以置疑的,就算他还是睿王。
羊祜也不是个蠢的,曹叡这样说话,叫他立刻察觉了不对,拿眼盯着曹叡,曹叡也不怕他瞧,只轻声地反问道:“左仆射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