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把那条白色长睡裙从头给她套了上去，把整个人翻转，让她的头枕在他的肩上。一双手环过她腋下，解开她背上的扣。
指尖轻轻划过，触到她微温的背，一点也不光滑。
司夜心头一颤，怪异的感觉漫上心间。他止不住就低了头。
那满背的伤痕……虽然早已结痂，却依旧触目惊心！
司夜颤抖着手，将长裙从她肩头拉扯下去，把她上半身遮盖得严严实实。
整个过程，J安安静静，乖顺得像只睡意朦胧的小奶猫。
他把靠在肩头的人推起来，她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着疑问。
“有什么想问我的？”一边说着，他一边去解她的裤子，动作有些僵硬，却壮着胆子当她依旧不清醒。
“你……”她顿了顿，开口：“怎么知道我是J？”
居然是这个问题！
在他借着照顾伤者对她“上下其手”的时候，她的脑子里竟然生出这样的困惑。不愧是杀手！
说话的间隙，他已经替她脱下长裤，又把长睡裙拉下遮住了她白皙的腿。那满背的伤痕，和这雪白纤瘦的腿，简直不该属于同一个人。
他抬头，正想回答问题，却发现她已经歪着脖子睡了过去。
风在屋外蔓延，窗紧紧关闭，遮盖住了一切，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司夜忍不住摇头而笑，把人抱进床里，刚刚盖上被子，她又猛然抬手扣住了他的手臂。
她的眼里有惊惧，有惊慌，唯独没有一丝安宁。
司夜拍了拍她的头，像在拍一个小女孩的头那样。
“安心休息。今晚我守在这里，你很安全。”
J努力置换了下呼吸，关上了沉重的眼皮。
临睡前的最后一眼，她看见的，是一个温暖的笑。比以前见过的任何一个笑容，都真挚。
******
一声警笛，如同一道惊雷，将J从沉睡中惊醒。
Altona是一个污染极其严重的工业区，有些人会把自己裹严实再出门。而最近到处都不太平，警车比平常更频繁地游走在街头巷尾。
所有思绪瞬间重回脑海。昨夜，她又一次九死一生。
但是昨夜，她没有做噩梦，甚至连有没有做梦都不记得。她记得的，只是一个温暖的笑，和那一句承诺。
她的临时逗留地点不大，一眼望完。房间里空空荡荡，没有人，也没有一点温热气息。
“骗子！”她喃喃自语，拖着略显迟钝的步子起了床，在推特上发布了一张云朵的照片。
其实不用发这张照片，辉爷也一定从新闻上获知了Arthur已死的消息。但作为一个有始有终的杀手，这一环依旧必不可少。
她靠在窗前，轻声叹息。不管夜如何能隐藏她的踪迹，天一亮，她和所有阴暗一样无所遁形。
她不喜欢阳光，因为从来无法融入。
门外突然传来响动，门锁有轻微动静，像是有人在用非正常手法开门。
她悄步靠近门后，顺手拿起一旁的笔作为武器。门开的一瞬，她迅速出手，来人眼疾手快挡住了。
是他！那个说会守着她的男人。
“哎哟！”司夜甩了甩手，“你就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
他的手里有两根铁丝，开门用的。他挡住了J的笔尖，却不小心把铁丝撞进了食指指尖的肉里。
司夜毫不客气地进屋，当在自己家一样坐入沙发，“你是不是有预知能力，知道我买了创可贴，担心浪费？”
他从袋子里取出各种各样的药，一大瓶牛奶，以及两个三明治。
J站在他旁边，一脸冷漠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问：“走了为什么还回来？”
司夜得意一笑：“你这话背后……是不是想问‘为什么说话不算话撇下我走了？’”
“哼！”她转身，避开眼神接触，深怕被坐实。
司夜给自己的伤口消了毒，又贴上创可贴，抬头看见还背对着他的J，一眼看穿小心思，忍不住又笑了：“你这里什么都没有，没吃的，没喝的，连消炎药也没有了。”
他抬手把她拉到一旁坐下，动作有点急切，牵动了她的伤口，她却只是咬了咬唇，依旧没发出一点痛呼。
“你还挺能忍痛。”司夜把三明治和牛奶递过去，“吃点东西，然后吃药。你总不能指望伤会自己好吧。”
J接到手里，无动于衷。
“我受过比这还重的伤，忍过比这更大的痛。那个时候也没吃过药。”
司夜下意识回了句嘴：“真的？”
“你不是看到了么？”J缓缓拆开三明治包装，“昨晚。还摸过。”
“哎？不是！”司夜往旁让了让，“我不是故意的，我那是一不小心碰到了。”
他急切的模样很逗。J忍不住轻声笑了笑，转瞬即逝。
“你还没回答我昨晚的问题，你怎么知道我是J？”
“辉爷手下首席杀手，暗夜之光，从来只杀罪恶之人，只用刀，且出手极快。”司夜一口气说完，厚着脸皮笑：“其实我昨晚就是顺口诈一诈……这叫‘兵不厌诈’！”
“……”J是个杀手，但不善与人打交道。最后那几个字，她听不懂。
司夜把牛奶递了过去，“你这么随意的么？就这么干吃？都说杀手赚了钱就得快速花出去才能避免自己遭遇灾祸。看你这样子，太对不起自己了吧？”
J偏头，冷冷看了他一眼，眼里有太多太多意思，他没看明白。
“你……”他捂住了自己胸口：“不会是想‘卸磨杀驴’吧？”
“别说成语！我听不懂。”
“开玩笑？你普通话挺顺，怎么可能听不懂？”
J吃完，灌了口牛奶，找了消炎药吃下，抬手一扯，就把长裙右肩拉开。
司夜倒吸一口凉气，连忙转开头。
J一边消毒，一边回答：“我离开家乡的时候，还没到学习复杂成语的年纪。”
她起身走到衣柜前，找来一套全新的黑色衣裤，旁若无人地换了起来。
司夜刚才为了躲避，刚好把头偏向了衣柜方向。这一刻又不得不偏向另一个方向。
“你怎么……一点也不害羞？好歹我也是个不怎么熟悉的男人。”
窸窸窣窣的换衣声响起，司夜啃着三明治，连同口水一同下咽。
“你昨晚不是看过了？”J的语气轻飘飘的，毫不在意，“我全身都是疤痕，根本没看头。”
“我没看过！”司夜焦躁地解释：“那就叫看过？我亏了！”
他叹了口气，好奇心起。
“你没想过不做杀手了么？不做杀手，就不用再提心吊胆，疤痕也不会再增加。”
耳边好一阵静默，一点响动都没有。
司夜忍不住转过去，J难得地发着呆。
呆滞之后，她回：“我从小到大的世界都只有黑。我不知道除了黑，还有什么。”
☆、第五章
“那个教会我认知白的人，一身正气，光芒万丈，耀眼得令人神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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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尔本的秋，风吹起空气里的潮湿，卷起又落下。
司夜开着车，忍不住笑她：“你现在对我一点防备都没有了？”
J默然着，没理他。
说着不喜欢阳光的人，这一刻正以最舒服的姿势坐在副驾驶位，斜靠在车窗玻璃上，微眯着双眼看天。
Altona的藏身点只是临时的，为了方便她就近躲藏，但那里的确什么缺，她不得不尽快转移到更安全更舒适的藏身点去。
“都说狡兔三窟。你愿意跟我分享其中两个……我还真是……受宠若惊。”
“少说废话！”J挪动了下身躯，可依旧懒散。
对于一个有机会取她性命却没有下手，还将她照顾得妥妥帖帖的人，应该有什么防备之心？
她心里想着正经事，他却在停车等绿灯的一刻，欺身靠近，“喂……你是不是不懂那两个成语，所以恼羞成怒，借口斥责我说废话啊？”
J转过双眼，瞪了瞪，眼底的乱被一览无余。
司夜笑得猛拍方向盘：“哎哟喂，我终于有一个长处，能够把你比下去。”
他笑着把车拐了个弯，开向了另一个方向。
不久之后，车停靠在了路边。
“下车！”司夜替她打开车门，“带你去见识见识。”
她没动，全身上下散发着一个意思：没兴趣。
司夜不死心，也够厚脸皮，硬是把她从车里扯出来，拉拽进了路旁的旧书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