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真没啥不好意思的,因为我连还手的能力都没,纯被打。”
二赖子欺近七爷,压低声音:“重点是,她给我看了一张照片,说要找照片上的人。您猜那人是谁,是泽哥。”
“然后我就打不通泽哥电话了。”二赖子有点焦急,“我是怕泽哥出事,我小虾米一个,想找人谁也喊不动,就只能来问问七爷,这事怎么办?”
七爷轻轻皱眉,启唇,刚想问询多一点信息,围墙内大宅里传来一声急切的枪响。
七爷和二赖子,连同门口的保安匆匆往内奔去,路上略过两只鲜血淋漓的猎狗尸体,惊惧得浑身发颤。
这两条猎狗是在国外花高价买来的,专门用来防卫陌生人进入。谁想今晚竟然没有一点动静就被弄死,看样子还是一刀割喉毙命。
几人奔进大宅,里面除了高价请来的两个凶神恶煞的保镖空无一人。
不一阵,保镖轻轻敲响一间房门,“贺先生,人中了枪,跑了。”
里面的人回应:“做得好,后续交给七爷去查。”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平静地就像早就习以为常。
但七爷看着漆黑的夜,内心翻江倒海。这一声枪响,不知会惊醒小镇里的多少牛鬼蛇神。
另一边,黑衣女人忍着痛翻过围墙,没入后山林中,借着夜色掩盖逃离。
她从那小混混的眼里看到了狡黠,刻意放了他走,循着踪迹找到大宅,解决了凶狠的食人猎狗,却没想到对方有枪。
她忍着痛回到临时租住的民房,关上所有门窗和窗帘,从大腿上取出子弹……
很久没这么狼狈了,也很久没有这么痛过了。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是右肩中枪的时候吧?那一次,是他帮忙取的子弹。
她昏沉了起来,连呼吸都变得混乱。
那个人,曾笑着对她说:“以后我就叫你Jessica,别忘了哦。”
她没忘,但是他好像忘记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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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份的南半球,秋意正浓。天空灰蒙蒙,萧索得令人发愁。
布里斯班河岸,五六个男孩在抛玩着一个橄榄球,一路从岸边回到鲜有车辆的道路旁。
一不小心橄榄球滚到了路中央。
一个男孩奔过去捡球,一辆车却直直朝他冲去。没按喇叭,没减速,没刹车。男孩吓得往后倒去,错开了凶神恶煞的车捡回条命,却牺牲了橄榄球。
车里的男人在压坏橄榄球的同时,放下车窗,给男孩们留下几句脏话,和嘲讽的笑声,扬长而去。
男人将车停在家门前,挺着啤酒肚下车,抱着一大堆速食产品进了家门。
今天他有些心神不宁,只有靠酒来寻找生活乐趣。一口口酒下肚,他微微有些醉意,放下酒瓶上了个厕所,转去厨房找点吃的。
刚刚打开冰箱,他就听见了瓶落地的声音,大概是刚才没放稳吧。天杀的,这几天运气简直背到家。
他抱着吃的坐回沙发,拿起烟和打火机,心头颤了颤,下一秒,打燃火机。
……
消防车在经过半个下午的努力后退场,警车灯光闪烁在夜色初临的街道旁。
死者是个华人男子,现年46岁,12年前移民到澳洲,10年前跟妻子离异。曾有一个从中国带过来的养女,也失踪9年了。
初步调查,他独居在家,醉酒之后抽烟不小心点燃了酒,来不及逃跑,葬身火海。
多么漫长的时光,在警察的调查中,变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年份数字。
每个人都有不堪回首的过去。那个男人,和这栋房子,以及她在这栋房子的地窖里所有不堪回首的记忆,将一同消失在火海之中。
今天是她18岁的生日,这是她唯一想要的成人礼物,也是她作为杀手第一次取人性命。
她叫J。
☆、第三章
“他吻了我,我没有躲。寒冷的长夜里,有一团微弱的火跳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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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18岁那天第一次杀人之后,她在5年的时间里,陆陆续续接了十几单。
没事做的日子里,她有时候在新西兰的农场,有时候是在堪培拉的公寓,有时候心血来潮还会出海钓钓鱼。
但无一不是她独自一人。从天明到天黑,从春天到冬天,再到下一个春。
她习惯了独来独往,所以也就不习惯故作高雅的酒会。
不过今天,她不得不来。
今天是辉爷的60大寿。9岁那年,她从阴暗的地牢里逃离,是辉爷将她从血泊中救起,改做身份,让她彻底摆脱那个男人的魔爪。
辉爷带她走上这条路,却从没限制过她的生活,甚至还承诺等到了25岁就重新再做一个身份,放她自由。
那些来贺寿的,男男女女,有混迹多年无恶不作的黑帮,有借机混眼熟的小人,也有各界不怀好意的人马,更有她这样只配躲在黑夜中的杀手。
匆匆敬过酒,她就端着酒杯躲到了外阳台,吹起了秋日凉风。
从阳台一眼望去,灯红酒绿,波光粼粼。
搭讪的男人来了一个又一个,都被她冷漠忽视。
最后,只有一个男人站在她旁边,轻声而笑,却一言不发。他和她一样,一身黑衣,皮肤也与这澳洲人格格不入,带着明显的东方特质。
又一杯酒下肚,她招手让侍应靠近,打算再换一杯。她嗜酒如命。
在她伸出手触向酒杯的一刻,身侧的男人轻轻挡了挡,拿下一杯果汁递给她。
她没有拒绝,接了过去。没有什么值得所谓。
男人在她身旁站了十几分钟后第一次开口:“Japanese?Korean?”
她一向不跟陌生人讲话,这次也一样。
他笑了笑,在暗夜里如同笑出了阳光灿烂的意味。
“不会是中国人吧?怎么称呼你啊,美女。”
她瞟了他一眼,依旧没有只言片语。
他却继续自言自语:“其实也不奇怪,毕竟墨尔本有三十几万华人华裔。我奇怪的只是,老乡见老乡,你连一个字都不愿跟我说?”
她把果汁杯塞进他手中,回了个:“呵。”
很给面子的说了一个字,果真也只有一个字。
她在澳洲的很多地方都待过,每一个地方都会遇见各色各样的搭讪者。这个男人只是其中一个,很快就被抛诸脑后。
她依旧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依旧独自一人在暗夜中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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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西墨尔本发生了一件轰动事件。
澳洲某个黑帮的小头目,几个月前□□被抓,通过非法手段逃脱罪责之后,把警察一家五口老老少少全部折磨致死。这个黑帮因此被警察盯上,小头目也因此躲在了更黑暗的地下世界里。
Arthur躲在这个阴暗潮湿的角楼里已经半个月了,摔碎酒瓶对女友破口大骂的同时,他也有些后悔。
他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有快速解决然后坐船逃离,他后悔为什么没有直接把人拉去公海沉入海底。但是他不后悔把那个警察和他的家人送去见上帝。
女朋友被他骂得逃出家门。那个女人怕死的很,一定很快就会回来,还会带着各种美食和美酒讨好他。
楼道里传来嘈杂的脚步声,Arthur握紧了枪躲到门后,贴耳去听。听了一阵,他终于确定,对面那个空置许久的房间搬来了新租客。
他狠狠啐了一口痰:该死的蛆虫!就如同不是骂自己。
夜色缓缓降临,女友一改往常八点前回家的习惯,迟到了整整两个小时。门被轻轻叩响,不是他跟女友约定的敲门声。
Arthur再次握紧了枪,打开一条门缝。一个东方女人对他点了点头,没有笑,看起来很酷。她一身黑衣,半敞的衣领展现出了漂亮的脖颈和胸口。
“Hi!I am your new……”她用蹩脚的英文对他开口,话说一半戛然而止,然后指了指身后半开的房门。
他懂,新来的邻居。刚刚来到这个城市,没钱没人脉,只能住在这种破旧潮湿的地方。
对方手舞足蹈跟他比划了一阵,他看懂了,大概是想借钳子之类的东西。
他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特别现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面前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女人,汗水顺着脸颊,沿着脖颈一直往下……身材好的没话说。
Arthur笑了笑,转身从屋里翻出一把钳子。女人接了过去,道着谢,然后当着他的面,以极快速度明晃晃的就将钳子砸向了他的头。他手里的枪来不及上膛,脑子来不及转弯,就已经被女人接连敲了4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