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澈和郁昭涵都很意外地看着她。
卫医生纤长的手指指了指郁昭涵,说:“不然我把他留下干嘛?”
安澈颇为意外,问:“还有什么事?”
“据我了解,你从十三岁那年离开郁家,到现在才回来,这期间七年多的时间中,你就只是在搞各种研究,除了工作所需要的,没交一个朋友,没发展除科研以外的其他爱好,连吃的和穿的都是下属给你准备好的,你没花费一个脑细胞在上面。是这样吗?”卫医生的提问慢慢的开始有些尖锐。
安澈沉默,眼睛望向天花板,好像在思考。郁昭涵听完卫嫣然说的话,很是心疼地轻轻拍了拍安澈的肩膀。安澈看了天花板半天,突然收回目光:“这有什么问题吗?就是因为我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研究上,才能很快地取得成绩,不然你以为天才是这么好当的?我现在的位置能坐稳?”
“所以……你完全不认为这个有问题,对吗?”卫嫣然又问。
安澈点了点头,很确定地回答:“要有所收获,必须有所付出。这很正常。”
卫嫣然有点无奈地笑了:“安澈,你要知道,有句话叫做,天才和疯子只有一念只差。”
“卫医生,让你来是给我看病,不是让你来证明我有神经病。我自己怎么样我自己清楚。”
“你先不要生气,我只是把我觉得突兀的地方提出来,具体判断还要你自己来。”
安澈微微闭了会儿眼睛,然后睁开的时候变已一片清明:“我觉得你很奇怪。你是来给我捣乱的,还是来给我看病的?你说是说让我自己来评判,但是好像恨不得我立马承认自己有病。你到底想干嘛,直接说吧。”
郁昭涵一直安静地坐在边上听着,这个时候也随着安澈的问话看向了卫嫣然,因为他知道更多的事情,所以他怀疑的更多。安梓礼和季暖夏当年的火灾,方定坤的意外死亡,现在的有了看似不可质疑的答案,他现在还没动方教授,一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二来是顾忌到方教授本人的声望,避免打草惊蛇。目前他要解决的问题就是,找到方教授当年策划这一切的证据,和搞清楚那把梳子里面的信到底是怎么放进去的。这个卫嫣然明面上是陈伯安排给安澈做心理咨询的,但是暗地里似乎打着其他的主意。不得不防。
“小伙子,你看我的眼神很锐利啊。”卫嫣然似乎不想回答安澈的问题。
郁昭涵并没有掩饰,而是直接说:“卫医生,看起来是有其他任务带过来的,不妨说清楚,我们也好帮忙啊。”
卫嫣然轻笑:“哈哈,你们俩啊,还是太年轻了。遮都遮不住满脸意气风发的样子。我的确是带了其他任务来,可是为什么要告诉你们?我只要得到我想要的就好了,很可惜你们并没有等价交换的筹码。”
安澈听她这么一说,倒是放松了下来,有目的,就是有需求,有需求就是好解决的,“不妨说说看。”
“我并不想说。”卫嫣然拒绝,而后又想了想,“好吧,给你们年轻人一点小小的提示好了,不然显得我欺负人。”卫嫣然从椅背上坐直了身子,用手肘撑住桌面,“虽然是领导硬塞给我的任务,我还是有点私心的。虽然以后也应该不常见到你们了,但是哪怕只有一次短暂的见面,我也希望能替他好好看看他的乖女儿。”
安澈有些愣住了,说我?
卫嫣然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张名片,用手指抵住,推到安澈的面前:“这是我的私人名片,上面写了我所有的联系方式,之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再联系我吧,通过任何方式都行。”
“请问……你认识我的父母?”安澈沉浸在之前的惊讶当中。
卫嫣然有点感慨地抚了抚自己的头发,轻轻地说:“虽然我的小孩比你们小了很多,但是我其实没比你们父母小多少岁。他们都是很优秀的人,这点我承认。可是啊,他这么一个翩翩如玉的人,硬是被那个心里只惦记着自己实验的疯婆娘给毁了。”卫嫣然略带一丝嫌弃的看着安澈,“而你,既然是他的女儿,为什么一点都不像他呢。”
安澈很是恼火,正想开口反驳,但是她突然看见卫嫣然眼睛里的水光,硬生生地把刚要说出口的话憋了回去。
“也是,你毕竟也是那个疯女人的女儿啊。和她是一模一样的。安澈,你就不能像你爸一点?他的性格脾气样貌样样都是好的。”
安澈很是疑惑不解:“我母亲生前到底是干了什么事,让你如此嫌弃她?”
“唉……”卫嫣然叹口气,“安学长以前是我和我先生的大学学长,我和我先生从小青梅竹马长大,两家人又知根知底,大概是我从小各个方面都已经能看的到未来,一直就没什么压力。安学长当时大四,我和我先生大学报道的那天正好是他接待的我们,那时候,安学长已经在一边工作一边上学了,而且他还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会会长,我和我先生初来乍到就认识这么一个厉害的学长,特别高兴,所以和安学长很熟,特别是我先生,就喜欢跟着他。”卫嫣然停了停,喝了口水,安澈和郁昭涵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都很仔细地在听卫嫣然说话,“我一直以为,安学长以后肯定能替我和先生找一个天仙似的嫂子,没想到他竟然喜欢上了一天到晚只会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的疯女人。”
“卫医生,她毕竟是我妈妈!”安澈实在忍不住了。
“她真的是!你听我说完,安学长毕业以后,有好几次我和我先生偷偷跑去见他,他都是带伤的!有一次我们还撞见你妈妈用酒精瓶砸他,老天,那是一个点燃了的酒精瓶啊!你妈妈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后来是安学长不让我们说出去。你妈妈的确在科研方面很有能耐,但是在我心里,她根本配不上你爸爸。今天我来见你,唯一庆幸的一点是你长得还是有点像你爸爸的,或许是我对你的期望值太高,好吧,凭良心说,你的性格应该也有点像你爸爸的,不像你母亲这么易怒,大喜大悲。安澈,就算阿姨拜托你,你以后少掺和实验研究的事情,多让郁昭涵带你去玩玩,也去学学唱歌什么的不也挺好啊。我其实知道个秘密,不过我会替你们保密的,之前郁昭涵的那个木声老师,是假的吧。虽然我不知道冒充他的人是谁,但是我知道木声是学长给自己取的艺名,我和我先生还珍藏着他以前给我们邮寄的唱片呢。”
郁昭涵这下震惊了,原来还有别人知道!不过他又很快想起了另一件事,思考了片刻,才下决心问:“卫医生,请问,安澈爸爸最后联系你们夫妻俩是什么时候?”
卫嫣然很惊讶郁昭涵会问这么一个问题,停住了说话,仔细想了想,“应该是十几年前吧,那时候我先生刚好被总警署破格提拔,他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打电话给我先生祝贺他,我先生那时是第一次被破格提拔别提有多高兴了,而且还接到了他偶像安学长的祝贺电话,激动地在家里手舞足蹈了一天。后来就再也没联系过,再后来安学长就去世了。”卫嫣然突然话锋一转:“都怪那个疯女人!如果不是她灾星一样的,安学长怎么会这么容易就去世,我以前可是看过的,学长他生命线可长了!”
郁昭涵有些尴尬,想要开口阻止,但是安澈按住了他:“我父亲……嗯……生命线真的很长?”
“啊?”卫嫣然和郁昭涵都没想到安澈竟然问的是这个。
安澈没有答话,而是扬起自己的右手掌,放在眼前仔细看。
郁昭涵拍了拍安澈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接过话问:“您先生第一次破格提拔是哪一年您还记得吗?”
“金融危机那一年,我记得我先生破格提拔的理由就是提出的应对金融危机下的社会秩序方案受到了领导的赏识。”
“金融危机那一年?”郁昭涵有些诧异,因为他想到,这一年刚好是安梓礼加入特调组的那一年,看来安梓礼加入特调组以后就没有联系过他们了,应该是为了避嫌吧。
“你认为我父亲有活着的可能性吗?”卫嫣然还没来得及回答郁昭涵的问题,安澈就十分突兀地问了另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成功地打断了刚要开口说话的卫嫣然和还想补充一句问话的郁昭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