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温热的呼吸悬在她的人中上。
他看着她,最后的理智,让他在等她的回应。
夏引之用要把手里面料捏碎的力气,拽着他腰间的衣服,拽的十指酸痛,却不愿意松开。
她回看着他,理智和感性在互相撕扯,一个试图让她抛下一切推她向前,一个却用力拽着她,让她保持着仅有的一丝丝冷静。
夏引之,他不是真的喜欢你,他在骗你。
耳边忽然划过的声音,让她的脸色一下变得刷白。
他只是在骗你的。
只是骗你的……
夏引之手上的力气瞬间松了。
本能的抬手去推他胸口——
只是手还没碰到他,面前的人就被突然的一道力扯开了。
“阿…雷镜你想干什么!”乔桥用力把两人扯开,把夏引之挡在自己身后,警惕的怒瞪着雷镜,“有我在,你别想占阿引姐便宜!”
“……”
雷镜紧蹙着眉,垂眸面无表情的回盯着矮了他多半个头的臭小子。
乔桥不退不缩,微微扬着下巴还是瞪他。
他们在楼梯转角那看好半天了,要不是老爸死死拽着他不让他冲过来,他早就上来把他们两个分开了!
夏引之直到被乔桥扯到身后,和雷镜彻底分开,混沌的大脑才在这一刻彻底清醒下来。
冷汗从背脊直延而上。
脑海和感知里存觉的,是最后雷镜在察觉到自己松手时,施加上来的力。
他没打算放自己走的,而她会不会在他的坚持下,妥协归顺于刚刚那不管不顾的感性,她真的…不确定。
刚刚那样的气氛…那样的眼神…太容易蛊惑人心,也太容易让人深陷其中了。
她用力抿了下唇,似乎还能感觉到刚刚那热烫的呼吸吹拂在上面的酥麻。
夏引之根本不敢想,如果乔桥刚才没有扯开两人,如今的形式会糟糕成什么样子。
……
乔桥不知道现在夏引之的所思所想,手背在身后拽了拽她的袖子,双眼一动不动瞪着雷镜,话却是对着她在说,“姐,你快回楼上,回你房间,锁上门!”
“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阿…不会让他再欺负你的!”
刚刚的事,不是他一个人的问题,她也有,可就是因为她有,才让她现在无所遁形。
听见乔桥的话,夏引之想也不想,转身逃也似的上楼。
“阿引——!”
雷镜想追,被乔桥这家伙左左右右把路挡的严严实实。
乔桥像个门神一样,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雷镜,用鼻腔哼声,“死心吧你,我不会让你离阿引姐房间近一步的。”
雷镜抿唇,压着想把他丢下台阶的冲动。
“把他扔下来吧,”楼梯转角下是乔巍然怒其不争的叹气声,“没事。”
听见这句话,雷镜也不再顾虑,一只手就把面前的门神扯下了台阶,乔桥没防备,快步下了两级台阶稳住身子…站在原地傻了片刻,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怎么瞬息万变间,自己就被丢下来了。
乔桥回头,看着雷镜闪过楼梯角的身影,“我去……”
不想他刚想再追上去,就被自己亲爸爸一把揪住了命运的后脖颈。
被乔巍然揪着领子下台阶的时候,乔桥嘴里还不老实,叨叨着要去救他的阿引姐。
最后亲妈都看不下去了,用手捂住他的嘴,无奈道,“不关你的事,住嘴吧,熊孩子…”
一行人往楼下走,只有徐静宜忧心忡忡的一步一回头的往楼上看。
雷霆跟在她身旁,伸手揽住她肩膀,亲了亲她额角,低声安慰,“别担心,阿镜会处理好的。”
以往大大咧咧的女人,此时此刻就只是个心疼自己孩子的妈妈,听见雷霆的话,虽然没说什么,可也并没有真的放心下来。
她是女人,了解女人,事情的真相没有真正的明白前,阿引不会真的原谅阿镜的。
可如果告诉了阿引……她自己也不敢想象阿引会有如何反应。
但…
真的可能一直瞒下去吗?
*
雷镜追到夏引之的房间门口,试探着压下门把,一点不意外已经被反锁住。
他紧握着门把手,有些无力的把额头贴在门上,“阿引,开门好不好?”
“我们好好谈一谈。”
门里很安静。
可雷镜知道,她一定在门后,挨着自己很近的地方。
“阿引,”他声音很低,从门缝里传进夏引之的耳朵里,有蛊惑人心的哄诱,“好不好?”
夏引之低头瞧着面前的实木把手,恨不得双眼喷火,烧穿它,安静片刻,闷声道,“谈什么?”
谈刚刚她没志气的被他迷了心智,令她心烦意乱懊恼不已的情不自禁吗?
“把门打开好不好,”雷镜听见她回话,柔声给她打商量,“让哥哥看着你。”
“……”
夏引之闻言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兀自摇头。
不可以,不能开门,以前的雷镜对她来说就已经足够危险,而刚刚…刚刚在楼梯上发生的事,更是对她的一个警示。
她比她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更没用,还要更喜欢他。
“雷镜,你离我远一点吧,”夏引之用手背抹掉眼泪,小声道,“求求你了…真的。”
“我太没出息了…我怕了,你赢了,所以你离我远一点吧,求求你,真的求求你…别这样对我,不要这样对我……”不喜欢她已经足够折磨她了,如今他竟然还要假装喜欢她。
太悲惨了。
夏引之已经不知道把自己沦落至此的人是她还是他了。
听见门里的哭腔,雷镜一下急了,用力压了两下门把,“阿引乖,把门打开好不好?”
“别哭,你别哭,你想听什么,哥哥都说给你听,把门打开好不好?你想知道什么,想谈什么,我都告诉你,你把门打开…”
门里的夏引之听见他的话,吸吸鼻子,深吸口气,用掌心抹了把脸,喃着鼻音道,“好,那我问你两个问题,你要是老实回我,我就把门打开。”
“好。”雷镜应的很快。
“五年前,你为什么一定要走?”夏引之在门里轻声开口。
雷镜安静了一瞬,随即低声回道,“这个我们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我只是病了…怕你担心。”
夏引之顺势问,“好,那你生了什么病?”
“我眼睛当时出了问题,”雷镜拿早准备好的说辞回她,“医生不确定能不能治好。”
“所以,如果你的眼睛没好,你就打算…一辈子不回来了吗?”
“当然不是,”雷镜不假思索道,“就算眼睛治不好,我也会回来找你。”
夏引之不再说话,长久的沉默让雷镜在门外忐忑不安起来,因为不知道她是信了自己还是没有信。
按理说,应该是信了,他的解释,再加上他懂盲文的事…应该是没有什么纰漏的。
就在他焦灼的甚至想去给徐静宜要备用钥匙时,听见门里的她又开了口。
“刚刚…你说你喜欢我?”
雷镜声音放轻,“嗯,喜欢。”
他再强调,“是很喜欢。”
看不见他,夏引之觉得自己清醒了很多,闻言轻笑一声,“既然如此,你不觉得很矛盾吗?”
雷镜因为她这声笑,蓦地不安起来。
“如果你一开始就打算回来,那为什么在你走之前就非要瞒着我不让我知道?你是不相信我,觉得我会不懂事的给你无理取闹不让你去?还是觉得,我会任性到不分轻重,非要跟着你一起走?你甚至连一句让我等你回来的话都没有……”
“雷镜,就像你说的,我已经二十岁,是个大姑娘了,我可以看清楚很多东西,也可以想明白很多东西,”夏引之说,“我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十五岁小女孩了。”
“所以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也不会再让自己听你说什么,就信什么。”
“既然你不想说,我不逼你,”夏引之道,“你走吧。”
说完,转身进了浴室。
开了水,外面的声音,再听不见。
夏引之洗了时间最长的一个澡。
从浴室出来,门外已经是一片寂静。
楼下情况如何,她也不知道,丢下刚刚糟糕的一团。
巍然爸爸他们应该是走了。
桥桥应该也被带走了。
至于雷镜,夏引之想他应该是放弃了,反正…他也不是没有放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