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情矣+番外(53)

作者:砚丞书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只是真要面对时,往往猝不及防。

那日,黎落忽然听见一声仪器的长鸣,恍如利箭穿心而过,她浑身猛然一震,回头扑倒在了病床边上,一脸凄切地凝噎须臾,抑不住哭了出来。

谢珵矣在走廊里忽闻悲戚的哭声,惶惶然闯入了病房,愣在了床尾。

手机掉落而未觉。

医生护士神色匆匆赶到病房,他的眼前兵荒马乱。

谢珵矣最近一次和谢老太太见面,是距离她出事那日的一个星期以前,他在家里吃了饭,然后又匆匆出门,说公司里还有会议,不能久留。

谢老太太点头,说入秋了,过两天让他嫂子炖汤,叮嘱他记得回来喝。

但他抽不开身,没有回去。

谢家的丧事从简,谢绝所有亲戚来访唁奠。

不多时,外界听到了风声,一时留言四起,有人说自从那日记者会,谢珵矣匆匆离开之后,就没有再在任何公开场合现身过,莫非那日离席就是因为谢老太太出了事?

还有人说,龙吉的总裁段景月也是那日之后,就没有去公司上班了,销声匿迹了一般,莫非这件事和段家有关?段家怕谢家的报复,于是躲了起来?

段景川自从和谢珵矣通过一回电话以后,平静的表面之下是寝食难安,今天忽然听见消息,浑身的血液顿时如一滩死水。

这件事谢家不会善罢甘休,以谢珵矣那样的脾性,势必要追究到底,不搞垮段家绝不罢休。

上一辈的纠葛尚未平息,新的恩怨再次席卷。

段景川望一眼窗外,天气入秋,风雨欲来。

姓段的一家跑得快,段景月原本没打算跑,天真的以为这件事算不到她的头上,段老爷子说谢珵矣动起真格来,不会跟你讲道理的!

段景月左思右想,于是跟公司请了假。

谢珵矣动用了所有关系四处搜寻,短时间内不会有结果,他的心头早已经酿足了满腔的郁气,找不到正主那就先找旁系亲属。

一切相关人等都逃不开干系。

段景川首当其冲。

更何况那日,是段景川陪在段老头身边,也是他看着段老头跑掉的。

这日傍晚,段景川下了课,从办公室去停车场的路上,他远远就瞧见了谢珵矣,他从主驾驶的位置下来,看样子是独自一人开车过来的。

当时是因为喻若若在段景川的车里等他,同时也看见这场景,第一时间就给喻诗问打了电话。

喻诗问不久才得知谢家的情况,试着联系过他,他却一个电话不接,今天接到喻若若的电话,马不停蹄地出门坐车赶了过去。

她到了之后,事情似乎已经收了场。

谢珵矣正准备上车,余光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急切切地往这里跑来,他回头一望,和不远处的人遥遥对视,彼此一片静默。

他面容冷郁,眉宇之间一股煞气,喻诗问忽然怯了步。她只见过谢老太太一面,两三个月以前的事了,老太太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

往日种种分明鲜活,所以更让人觉得眼前仿佛一场梦。

段景川被喻若若扶着从地上爬起来,模样有些狼狈,他陡然高声打破了冷凝的场面,“谢珵矣,你讲不讲道理!”

谢珵矣转眼望了过去,眼睛里有了血丝,沉声回道:“反正都是一个姓,找不到姓段那老头,我拿你填坑也是一样,所以我劝你尽早把人交出来,免得伤及无辜,我是无所谓,只怕……”

他忽然收了声,因为喻诗问慢慢走到了他的跟前。

谢珵矣收回视线,一转身就准备上车,喻诗问适时拦住车门,他微侧过脸来,带着些许低哑的嗓子说:“先回去,最近事情太多,让我静一静。”

喻诗问闻言手一松,他上了车,走了。

喻若若气急了跑过来冲着远去的车影骂道:“就是个流氓!他和那家人的恩怨凭什么算到段景川的头上?全国那么多姓段的,他干脆一个个找出来算账好了!”

耳旁这一嗓子把喻诗问轰得头昏脑涨。

整件事,喻诗问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在车上,段景川一边开车,一边把事情说了一遍,她才知道这还和段家有关系,

喻诗问沉默稍许,忽然问道:“你到底知不知道他们在哪?”

段景川却不语了,片刻后只说:“这件事你别管了,有警方和谢家处理。”

喻诗问追问:“所以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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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诸法 我是被轰出来的。

“你……”喻诗问刚开口, 喻若若抢先了一步。

“你真的知道?”

喻若若微微的惊声,他仍是不言语,她有些生气了, 喊他全名, 随后却发现他侧脸紧绷, 温润的眉骨显露出几许冷峻和隐忍, 她一丝不忍, 把嘴里接下来的话咽了回去。

她回头看了喻诗问一眼, 喻诗问冲她轻轻摇头。

近日来段景川心里藏着事, 总是心神不在的样子, 如此难免冷落了喻若若,原本今天是抽了空带她去吃饭,也好陪陪她, 然而临时却横生意外,眼下已经没了闲情, 索性一路把人送回了家。

喻教授把人留下来吃饭,反正段景川不和父母住, 回去之后也是一个人用餐。

喻诗问吃完饭就回了屋。

梁园春见状一脸若有所思,然后给了喻若若一个眼神, 默然地询问她是怎么回事。喻若若欲言又止, 不知怎么解释,等自己吃完饭就去找她姐说话。

喻诗问坐在床头,拿着本书发呆。

喻若若在门口犹豫了半天, 掩上门去找了段景川,正好段景川准备回去,喻若若借口送他下楼,趁机和他谈一谈。

段景川了然她的心思, 也不说什么。

当前已是秋分气象,白天虽然仍有暑气,可入了夜之后还是有些凉意。喻若若出来得急,段景川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喻若若默了半晌,等他忙完了才出声:“我知道那个姓段的老头是你大伯,你们血脉相连,是亲戚,可是……”

段景川抿着薄唇,淡淡地注视着她。

喻若若避开他的目光,他的眼睛生得好看,柔情似水,她看太久的话无法保持理智,她望着远处一盏灯,继续道:“可是再怎么亲,你总不能是非不分。”

他温温淡淡地开口:“大义灭亲这个道理,说起来也不过一句话的事,可是很多问题并非一个道理一句话就能解决。这世上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喻若若仍望着远处,不应不理。

段景川说:“将心比心,如果你的家人……”

“我的家人不会干这种禽兽不如的事!”

喻若若受家庭氛围的熏陶,她平时的脾气也还算温和,但比起喻诗问的心性柔韧,她的骨子里却要刚烈许多,向来快人快语。

“退一步讲,就算我家里人干了这样的事,也绝对不会让我为难,他们坦坦荡荡,错了就认,监狱的门没开呢他们就自己等外边了,哪需要别人费劲!”

段景川正是喜欢她这一点,所以即便她的话稍显尖刻刺耳,也没有令他感到难堪或者愤怒,反而露出一丝莞然愉悦。

喻若若看见他的笑,还以为他没拿她当一回事,气得把身上的外套脱下甩他身上,说:“你笑什么!!”

段景川说:“我大伯对我们家有恩,天大的恩。我大伯没怎么上学,小学毕业之后就一直在外边干活,赚钱供我爸读书,我爸有如今的成就,有一大半是靠我大伯的血汗换来的。”

喻若若心想真是俗套的情节。

“我爸说,其实大伯也很想上学,每天看他在家做作业,大伯在一旁看着,满脸羡慕,大伯为我爸付出太多,但是至今没开口要过一分回报,他说我爸有出息就好。”

“这并不能消抹他的恶行。”

“整个体系之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身份和义务。法律意义上,我当然不会包庇坏人,但人道主义来讲,我不能忽视自己对他的种种情感,在我这里,他是对我有恩的亲人。”

“可是……”

“你让我想想。”

喻若若不再逼他,临走前却轻幽幽地说:“如果你因此出了什么事,你有没有想过我?还有,发生了这么多事,好歹你和你大伯还隔了一层关系,如果你也牵扯进去,我姐和谢珵矣之间……”

还有可能么?

喻诗问猜到喻若若会去找段景川,她也猜得到会是什么结果,段景川并非是非不分的人,不说大概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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