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同学都知道他是个什么德行,似信非信地也不说话。
一会儿肉就一样样上来。铁板热起来,许涵昌和老板两人忙得不亦乐乎,在厨房和大堂之间转得像个陀螺。
许涵昌一点都不偷懒,也不抱怨,工作效率奇高。
老板看在眼里心里暗暗满意,打算一会儿送走客人就雇他。
东西上的差不多了,许涵昌满头大汗,靠着收银台接过老板女儿递过来的餐巾纸随意地擦了擦:“谢谢琳姐。”
他下午才知道,这个看着很年轻的小姐姐比他大六岁,大学都毕业了。最近还在找工作,趁着在家帮帮爸爸店里的忙。
“服务员。”路海平又叫他,许涵昌快步走过去。
“您好,有什么需要帮助吗?”
许涵昌很重视这份工作,别的地方另找也不好找,没有这里离学校近,在自己回家的路上,很方便。何况工资不低,愿意接受他一个高中生,也不介意他的工作时间。
路海平是打定主意要为难他,说:“看你这个校服,还是校友啊,哈哈,真有缘分。不过你这个店服务太差了,服务员都不负责烤肉吗?”
许涵昌说:“当然可以要求我们服务,也可以自己烤。您需要我帮您烤肉吗?”
路海平往椅背上一靠,说:“需要啊。”
许涵昌拿过旁边的剪子和夹子,问路海平:“您想先烤哪一种?”
路海平指了指培根:“这个吧。”
许涵昌点头,把培根整齐地夹到烤盘上,过了十几秒一个个翻面。
这桌人都有点不好意思,虽然不认识,这个服务生显然就是自己的同龄校友。现在大家坐着吃饭他站着服务就够尴尬了,路海平还这样找事儿,明摆着羞辱他。
但是他们都知道路海平的脾气,谁会愿意触这个霉头给人伸张正义。别的桌更不会有人在意这些,大堂还是其乐融融的。
“吃啊,快吃。”路海平见培根烤好了,招呼大家,“你麻利点儿,这个五花也抓紧烤了,这好几盘呢。”
许涵昌也不说话,站在桌边脸色坦然,他指哪个就给烤哪个。
直到最后一点鸡肉都被烤熟,路海平才笑着说:“行,伺候得不错。没你事儿了。”
许涵昌把手里的东西挂在架子上,转身准备去厨房端水果。
忽然,他看到卓闻在不远处的一桌上盯着他看。
说来也巧,这餐厅里这么多人,许涵昌偏偏和他看了对眼。
卓闻没什么表情,但是他平静的视线却让刚刚不卑不亢从容不迫的许涵昌瞬间就涨红了脸。
他在人群中静静地呆立两秒,马上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路过卓闻的那一桌钻进了厨房。
卓闻这一桌坐着班长,他见餐巾纸用完了,说:“一会儿咱们叫服务员拿点纸过来吧。”
一直话不多吃的也不多的卓闻忽然开口:“不会自己去吧台拿吗?”
班长让他怼得没反应过来,不敢说话。恰好卓闻的同桌罗攀也在,打圆场道:“我坐得靠外,我去拿,你们别趁我不在把肉都吃光了啊。”
说着就去找收银台要了一大叠纸巾回来,给桌上几个人都分了分。
许涵昌愣愣地回到厨房,老板刚把果盘准备好,见他回来就催他上菜。
许涵昌回过神,端着两盘水果出去,先摆在卓闻的那一桌上,然后依次给每一桌都上齐了果盘。
然后他就躲在厨房里,没再出去过。
厨房门上挂着块扎染的布,能挡住上半部分。
他从这里看出去,正好从侧面看到卓闻笔直修长的小腿。
许涵昌叹了口气。
这群学生很快就吃饱离开了,他们还有KTV要去。
老板今天生意不错,一班基本包场,年轻人吃的又多。他一高兴就把许涵昌留下了,让他每周六周日下午三点来上班。一天给五十块钱,包晚饭。
许涵昌觉得这价格也就很可以了,开开心心地跟老板说定。
晚上他九点多才离开烧烤店。他已经有段时间不干这种活,虽然很累,但是有零工可以打,生活费有着落,许涵昌备受鼓舞。
这样一周一百,基本够吃饭的开销。他盘算着骑车往叔叔家赶去。
一班的同学都去KTV唱歌,班长订了一个大包厢。然而路海平和卓闻却双双不见了。
路海平被人揪住双臂,压在地上。卓闻坐在他面前,问:“我的东西是不是你拿的?”
这小痞子胳膊都快被拧断了,也知道绝对不能承认,笔都被自己挂闲鱼上低价卖了也没有证据。他嘴硬着说:“真没有。卓少,我真没有,我都拍过照片,您亲眼看过啊!”
卓闻往沙发上靠过去,仰着看头顶的灯。
“抽他嘴,抽到承认为止。”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有人推门进来。
“自己开了个小包啊。”一向笑眯眯老好人的罗攀走进来,看着这一幕就跟看见一颗白菜一样稀松平常。他在卓闻身边坐下,“早抽他不就完了吗,刚冲班长发什么火?”
卓闻说:“不好意思。”
罗攀拍了拍他的肩膀:“行,能得你一句道歉也不亏。下不为例啊。”
卓闻不置可否。
罗攀就是来看看情况,见包厢里都是卓闻自己的人,也没多待,回到了大包厢,正好赶上他点的那首《康定情歌》。
众人对这首歌都十分嫌弃,发出善意的哄笑声。
“班长班长,快陪我唱一个!”罗攀拿话筒递过去。
班长感激他刚才在烤肉店为自己解围,红着脸接过话筒。其实他不太会唱流行歌曲,康定情歌这样的老歌虽然是罗攀因为搞笑才点的,倒是让他不至于太过出丑的一首歌。
第6章 真相大白
这边班长被罗攀一把搂住脖子,脸红着唱完了这首对歌。班里几个男生高声起哄,女生掩面偷笑,包厢里的气氛热热闹闹达到一个小高潮。
“可以啊,这歌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能跟我唱完的,不愧是我们班班长,有大将风度啊!”罗攀唱完,把手里的麦克风丢给旁边的同学,手臂从班长脖子上自然地滑到后背,非常亲密地拍了拍。
“没有。”班长羞涩地微笑,把麦递给后边的女生。人却不自然地往一遍挪去,离开了罗攀的接触范围。
罗攀装作没有察觉,笑着自然地收回手:“等咱们高考完我组个乐队,请你来当主唱行吗?”
班长有些惊讶地看了罗攀一眼:“啊?这个,这个还是先等毕业再说吧。”
他有些拘束地坐在沙发边缘,不是很想继续这个话题的样子。
罗攀无奈地笑着,抓抓自己的头发,长腿一迈跨到对方身边,十分脸皮厚地坐下。
新的旋律很快在包厢中响起。
这边的欢声笑语偶有一星半点透进隔壁的小包厢里,却更显得这边气压极低。
“为什么冤枉他?”卓闻看着脚边,被扔在地板上的路海平两边脸都又红又肿,被禁锢在背后的两只手已经在挣扎中没了力气。
“他不让我抄答案——我错了卓少!我错了,再也不敢了。”他后悔得肠子都青了,从来没这么老实过。他以前单听说这个卓闻家里有几个臭钱,道上其他人又都挺恭维惧怕他,也就是想借着他给考试的时候坐他前头不给他面子的这个男生找点儿麻烦。
他哪里想得到,在班里低调从不出头的卓闻竟然手这么狠,更没想到自己因为才卖了几百块钱的笔能吃这么大的亏。
卓闻并不在意笔到底丢没丢,丢哪儿了。长这么大他顺风顺水,虽然生在这样的家庭,但自己包括身边玩得好的朋友倒也不是纨绔。
就算这笔是路海平偷的,他倒也不可能为一点东西折磨同学。
可路海平把赃栽在许涵昌身上,这犯了他忌讳。
卓闻对许涵昌的了解很少,不过是在经历一场乌龙后觉得这男生憨得可爱。
不过得知他是转学生之后卓闻也就明白了他为什么会有以为自己在被欺负这种惊人想法。许涵昌没听过他的名字也不了解他的过往,出了误会不奇怪。
他那时候对许涵昌还挺有好感。整个剑北高中,也就是他能干出这么搞笑的事儿。
然而不过几天,路海平跟他说卓闻偷他东西。
他第一反应并不相信。
他看了好几次那张照片,盯着许涵昌的侧脸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