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等等聊天时,付故渊说漏嘴,无意把自己的心事说出来了怎么办?太糟糕了!
“我俩就正常关系啊,能怎么样啊?”白鸣风拼命给付故渊使眼色。
让白鸣风没想到的是,项青梧竟然比他还慌张,开始莫名其妙地转移话题:“阿付,有,有,有空过来玩,我们三个人好久没,没聚了!”
“好,知道了。”付故渊笑了笑,“知道了,不提了,换个话题。”
这边两人齐齐松了口气。
付故渊强忍笑意,边往宿舍走,边和他们唠起了家常。
这么多年的友情,彼此知根知底,有苦水就倒,有趣事就分享,无需什么轰轰烈烈,就这样细水流长便好。
“阿付,暑假过来找我们玩,包吃包住。”项青梧热情相邀。
“好。”付故渊笑道,“时间不早了,我快到宿舍了,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了,你抓紧休息吧,兄弟加油,别秃了。”项青梧调侃。
“阿付。”白鸣风对着镜头喊,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池郁有消息了吗?”
付故渊的笑意淡了些:“暂时还没有。”
“……”白鸣风叹了口气,“早些休息。”
“嗯,兄弟们,加油啊。”付故渊弯眸,笑意有些不明所谓,语调拖长,“各种事都要加油啊。”
两人:“……”
淦,你别话里有话啊!
挂了视频电话,付故渊正巧回到研究生宿舍,研究生宿舍条件好,两人间,付故渊的室友最近跟着老板去首都参加研讨会去了,半个月不在,如今付故渊一个人住。
付故渊放下手机冲了个澡,出来的时候,看到手机上闪烁着一条消息。
【阿付,你可千万别说漏嘴。】
发信人。
项青梧。
付故渊笑了笑,回复道。
【放心吧。】
付故渊刚放下手机没多久,同级研究生林韵锦打来电话。
“喂?”付故渊接起电话,“你化合物过柱又过不出来了?”
“不准乌鸦嘴!”小姐姐惨叫。
付故渊忍笑:“那怎么了?”
林韵锦说:“明天研一的两个妹子来实验室报道。”
虽然才四月份,大四还没结束,但因为今年付故渊导师招的两个研究生都是本校的,所以可以提前进实验室学习。
“知道了。”付故渊回答。
“对了,我今天见到上次学姐说的那个助手了,他明天中午也会来。”林韵锦声音莫名有些兴奋。
“嗯。”付故渊应了一声,并不在意。
“付故渊,我和你说。”林韵锦神秘兮兮的,“我今天见了那个助手一面,卧槽,惊为天人,长得太漂亮了,不愧是从英国留学回来的。”
“漂亮?”付故渊疑惑,“不是男生吗?”
“是男生!!但就是漂亮,明天你见着就知道了。”林韵锦肯定地说。
“怎么?后悔把人让给我带了吗?”付故渊笑了笑,“你要是想……”
“不不不,我不想,你带你带。”林韵锦打断他,“我还是想带可爱的学妹。”
“行,都行。”付故渊回答。
“谢啦,下次请你吃饭。”
挂了电话,付故渊收拾了一番后,关了灯躺在床上毫无睡意。
夜深在宿舍睡不着的时候,付故渊总会想起以前,想起那个相比现在的条件来说只能算得上简陋的高中宿舍。
没有空调,夏天光着膀子吹老旧的电风扇。
没有洗衣机,薄衣服手洗,厚衣服带回家洗。
不是宽阔的上床下桌,是生锈掉漆的绿色铁架床。
明明宿舍如此拥挤,可却一点烦恼都没有。
那时候爷爷奶奶还没走,少年也似风般自由。
那时候付故渊一转头,就能看见池郁安稳地睡在隔壁下铺。
黑暗中,付故渊叹了口气,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他存了六年都没变的电话。
熟悉的关机提示响起,语调冰冷无起伏。
付故渊关掉手机,放在床边,合眼入睡。
愁多夜长,月黯风凉。
市区内一处高层单身公寓里,池郁侧身依靠在阳台上吹风,凉风撩起他的额发,露出一双明眸。
这些年他又长高了些,但身型越发消瘦,若不是衣服遮拦,会让人觉得有几分病弱。
他痴迷地望着不远处的大学,一瞬不瞬。
正此时,池郁的手机响起。
屏幕上跳跃着‘杜明事’三个字。
池郁接通,按了免提键,放在一旁。
“喂?”男人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您说。”池郁从口袋里拿出烟和打火机,纤细白皙的手指夹出一根叼着嘴里,熟练地用打火机点燃,火光在寒风中跃动。
“明天就去见他?”
“嗯,对。”池郁吸了口烟,缓缓吐出烟雾,缥缈白烟令他双眼迷蒙。
“你们俩六年没联系了,万一他已经把你忘了呢?”手机那头问。
池郁笑了下,弹弹烟灰,用左手的手掌接住,没吱声。
“他不知道这些年来你经历的事吧?”男人又问,“连你养母和刘子厮的事都不知道。”
“对,不知道。”池郁回答。
“你……”男人犹豫了下,提议道,“会告诉他吗?”
“不会。”池郁毫不犹豫、笃定地说。
他笑着,却感受不到喜悦,眸子深处极哀伤。
“在他面前,我会是个完美、优秀的人,没有一丝不堪。”
“何必如此?”男人叹了口气,“这对你的病情可没好处。”
“你问何必如此?”池郁笑道,“因为大家都喜欢美好的东西,我不想让他讨厌我,不希望他用厌恶的眼神看我。”
男人沉默数秒:“你这两天有空来我这一趟吧。”
池郁皱眉,眼里流露出抗拒,片刻后还是说:“好,我明白了。”
第82章 借您吉言
付故渊第二天早上是从睡梦中惊醒的。
反正醒了,干脆起床刷牙洗脸去实验室。
研究生宿舍楼早上一般很热闹,特别是付故渊住的这一栋,那叫格外热闹。
因为人才济济,各路大神云集。
付故渊刚打开门,听见隔壁生物化学系的小马坐在走廊,面向清晨朝阳,念念有词地背着英语。
众所周知,每本英文单词本,只要是按照字母顺序排列,那第一个单词,必定是abandon。
于是暴躁的小马背到:“abandon,MD,这洋玩意儿真特别难。”
“abandon,狗日的,这次六级再不过,老板绝对会把我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abandon,艹,舌头都捋不直了。”
“诶,等等,我背到哪了?”
付故渊路过他身边,好心提醒:“abandon。”
“噢对,abandon,兄弟多谢了。”小马朝付故渊感激地点点头,“abandon。”
“不用谢。”付故渊微笑。
毕竟小马同学已经背了七天的abandon了,他想不知道,真的有点难度。
付故渊走到楼梯口,又被楼下人文学的小周截胡了。
小周,外号,周易。
这个外号可不是白来的。
“付兄!”见到付故渊,小周看到他,小碎步蹬过来,抓着付故渊的手腕,“我刚刚给你算了一卦,哎呀呀,不得了啊你今天,乾卦九四,春吉,成谋事,寻失物,卜婚可顺啊!!”
您瞧瞧,不愧是人文学尖子生。
付故渊听不懂小周在说什么。
这栋楼住着的人至少都是读了十七年书的,九年义务教育,八年中高等教育,就没有一个能和小周正常对话的。
但是没关系,大家都知道怎么回答。
小周:“诸事顺利!”
大家:“借您吉言!”
小周:“乾三连,坤三断!”
大家:“借您吉言!”
小周:“帮我带个饭!”
大家:“借您吉言!”
小周:“???”
付故渊刚准备回答多谢多谢时,在走廊背英语的小马嚎了一句:“哥们,过来帮我算一卦。”
“马兄,我来了。”小周小碎步蹬过去,“你要算什么?”
小马:“算我这次六级能不能过,诶!你跑什么啊,哥们你过来啊!”
小周跑了,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路过付故渊身边,吐槽了一句:“早给他算过了,十卦有九卦是凶!”
付故渊问:“不是还有一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