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丫鬟见我走了进去,刚想说话,春儿便立马拉住她,朝她摇头,然后便将那丫鬟从门口拉离,又顺带着关上了门。
等关上门后,里头便只剩下我,我走到小鱼儿的床边后,便看向床上睡熟着的他,他脸有些红,似乎是热的,但又睡得很熟,呼吸有些轻,脑袋对着床里头那一处。
我在他身边坐下,便伸出手握住了他放在床畔处的手,和记忆的里感觉没什么区别,只是比以前稍微大了一些,这一刻我有些想笑,却有点想哭。
他果然变了,变得比以前嘴硬了,我还以为他是真的很讨厌,没想到,没有,他还是以前那个小鱼儿,只是如今长大了。
他外面的太阳从窗户口照射进来,将他脸照出了一层汗,我又放下他的手,赶忙从袖子内拿出丝帕,轻轻在他额头上擦拭着,不过,我才触碰他一下,他便醒了,竟然突然睁开了眼看向我,目光落在我身上良久,我有些不敢动,以为他又会像之前那般推开我,可没想到,这次他盯了我一会儿,忽然朝我唤了一句:“娘亲……”
很轻,很轻的一句,如果不仔细听,几乎都快要听不清楚了。
他唤完后,很快,便又翻了个身,身子完全侧对着我,又再次熟睡了过去。
原来他刚才是在梦呓。
我心竟然一点一点软了下来,坐在他床边等他彻底又熟睡了过去后,这才拿着团扇在他身边扇着,差不多扇了半个多小时,当我感觉他已经不再那么热了,有要醒来的趋势时,我这才从他床边起身,小心翼翼出了他屋内。
等到达门外时,春儿在那等着我,她唤了句:“小姐。”
我对春儿说:“让桂嫂再去准备一碗冰镇的绿豆汤,等下若是小鱼儿醒了,给他端进去。”
春儿立马说了句:“好嘞。”便同着我朝前走。
从那天起我和小鱼儿的关系似乎缓解了不少,我不知道他那天那句娘亲是在有意识下唤的,还是没意识下唤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里作用,总觉得他不似前几天那般对我的抗拒了。
而在病床上养着的穆镜迟,竟然指派了几名老师过来教小鱼儿课业,那几个老师不是国内的那些报读四书五经的先生,而是三个洋人,是在国外专门教授金融知识的。
这一举动出来,就算不用多说明,穆家的下人也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整个穆家一片哗然,开始人人猜测穆镜迟的用意,而穆镜迟也不管下人们怎样耳语,不仅派了几名洋人教授小鱼儿,甚至还将虞泽派去了小鱼儿身边当他的老师。
这一举动更加证实了穆镜迟的做法,王芝芝之前本还只是担心和猜测,可这一举动根本不需要猜测了,而是她的担心完全变成了现实。
我这句话才刚落音,楼上忽然匆匆跑下来一个丫鬟,那丫鬟一瞧见我,便朝着我跑了过来,他
第297章
得知这件事情的王芝芝,当天下午便去了一趟穆镜迟的书房,隔着几扇门都能够听到王芝芝在里头哭,至于哭着说了些什么,外头听得也不是很清楚。
春儿从走廊外头跑回来跟我说这件事,我正坐在床上学着缝制着衣服,好多年未动过了,绣花样,竟然绣得很是不顺手,所以对于春儿的话,也没有太多感兴趣,而是继续埋头在那和针线活对抗着说:“不早就有这一天的到来吗?他现在着态度,显然是不打算把穆家的一切交给风儿,王芝芝怎么会肯,不过,也对,风儿还这么小,你若真的等他来接手穆家那还不知道要多少年后,他等得起吗?”
后头那句话我本是顺口而说的,可想收回的时候已经收不回了,便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春儿,果然她神色尤其奇怪的看向我。
我立马笑着解释说:“我说等不起的意思是,医生如今让他静养,他肯定在管理个几年穆家,便不会再多管了,大约是想让小鱼儿来帮他分担分担一些。”
春儿却对于我的解释不是很接受,而是又问:“您……就不担心先生身子吗?”
她没有把话问得很明白,不过我知道她什么意思,我笑着说:“当心,当然担心,可是我担心有用吗?”
我问到这,便又继续在那往衣服上绣着花儿。
春儿站在那看了我良久,她说:“会的,先生是什么人,先生怎么可能会有事。”她有点生气的说:“我怎么听您口气,倒像是盼着先生死一般。”
听到她这句话,我便立马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瞪了她一眼,春儿被我瞪得有些害怕的往后退了几步,还很不甘心的顶了一句嘴说:“本来就是,我看您的表情就是这个意思,藏都藏不住的。”
她说完,似乎是怕我打她,她没敢说停留,话一落音,便找了个借口掉头便跑。
我坐在那盯她看了好一会儿,便没再理会她,继续在那绣着。
那几天我心情都还算不错,每天开开心心的在那缝制着衣服,替小鱼儿准备的夏季睡衣,我手艺不是很好,衣服还是在春儿她们的指导下,勉强算个样子。
绣了差不多四五天左右,一天上午春儿忽然开开心心朝屋内跑了过来,蹲在我面前忽然问了我一个问题,她问我:“小姐,您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我正忙着手上的活儿,便很是敷衍的问了她一句:“什么日子?”
说完,便又继续在那缝制着,春儿见我一点都提不起兴趣猜,便赶忙摁住了我的手说:“你先停下,听我说嘛。”
我又只能看向她。
春儿说:“今天是夏季灯会。”
春儿乘胜追击的问:“您不是对这样的活动很感兴趣吗?那边晚上的时候河上会有许多的荷花灯,还会有许多的船,您要不要去玩玩?”
我沉默了两秒说:“不用了,如今哪里还像小时候贪玩。”
我见春儿听到我的回答后,略显失望,便又说:“你若是想去,便找个和和你玩得好的丫鬟一起便是,我准你假。”
可春儿还是高兴不起来,她说:“我是想让宁跟先生去嘛,自从您从日本回来后,除了跟先生日常说上几句话,两人基本上不怎么交流,先生以前可是经常带您去这样的热闹的地方的,有时候先生没时间,您都还没想方设法的让先生带您去呢,怎的如今您一点兴趣也没有了?”
对于春儿的话,我觉得有些好笑,便又笑着问了她一句:“你当如今还是小时候吗?而且,他已经许久都没出过门了,想来也没那个精力去那种地方,而且韩医生也不会准许他去的。”
春儿听见我如此说,脸上是越发的失望,她也只能叹了一口气说:“好吧。”
她没有再缠着我,大约是去找和她相熟的丫鬟了。
她走后,我继续在那绣着,可绣了一会儿,我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坐在那发了一会儿呆,便又继续着手下动作。
一直到下午的时候,我绣得有些累了,而且房间内的灯有些暗,便换了个地方,去了楼下大厅的沙发继续着手上小鱼儿的睡衣的针线活儿,可谁知,刚到楼下,竟然难得见穆镜迟正在那烹茶翻书。
我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未见过这样的他了,今天的他不再是卧病时的睡衣,而是一件简单的素色长衫,脸色看上去竟然有了些红润,精神气似乎也比前几天好了一些,我站在那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见他似乎没有发现我的存在,正要抱着手上的东西,偷偷回楼上时,可还没走上几步,正在那翻书的穆镜迟说了一句:“听说你这几天都在替小鱼儿缝制衣服,丫鬟说像模像样的,还很不错,过来,拿给我瞧瞧。”
我没想到他竟然发现了我,我便停了下来,想了想,便回身朝他看了过去,他正朝我伸出手,我便朝着他走了过去,然后将手上的睡衣递给了他。
他从我手上接过,放在手下打量了几眼,他笑吟吟的说:“看来那个茶芫的绣娘没有白请,这么多年竟然也没有忘干净。”
接着,他又将那件半成品的睡衣递给我说:“什么时候给我赶制一件?”
我刚从他手上接过,这个时候,春儿从厨房内端着一些水果出来,她笑着对穆镜迟说:“小姐这件衣服都还是在奴婢的帮助下勉强有个样子,自然这是给小少爷的,无所谓,可假如要给先生缝制,您啊,还是再等等,等小姐手艺成熟了再让小姐给您缝制也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