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泣眉头一皱,这也太草率了,难道川口县的人都是这么敬神的?
“你去铺子里买些点心和果子回来吧,挑好点的,干茶叶、大米,烧酒一坛,酒杯也要新买三只,还有香,记住别漏下一样。”花泣只好拿了些银子给婆子出去买。
这些基本的斋供,婆子活了一把年纪,竟然不知。
花泣一日一夜没睡了,沐浴之后本就想倒头就睡的,可心里总是乱慌慌的,才想着拜拜老天爷,这样安慰自己,才能踏实些。
全身如同散架一样,瘫坐在椅子上,等着婆子买斋果回来。
子俞和那些掌柜的商量完,进来后宅找花泣,见她累成那个样子,心里刺刺的疼,轻手轻脚的走到花泣跟前,蹲下身来,小心的拿起花泣的小手握着。
“累了就去榻上睡,怎的在这里坐?”子俞温柔的问道。
“子俞,你怎的不去睡?”花泣刚才眯了一会儿,子俞来了她才睁开眼,看他的样子其实也很累,只是男人不会说出来。
“我本就打算来你这里睡啊,起来,跟我去榻上睡!”子俞看到花泣,疲意就消了,脸上洋溢着疼爱。
“呃......那你去睡吧,我还要等婆子回来,一会儿打算摆个香案敬天,这百姓垦荒,垦的我心里都慌,拜拜能踏实点。”原来子俞已经当她是妻子了,那一夜后,花泣总是找各种由头,推走了子俞,此刻也只好强撑着不去睡。
“哦,这事我还没想到,吟儿考虑的极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若有上天的保佑,我们全县的百姓定能顺利些,子俞也不睡了,沐浴更衣,一会儿把香案摆到县衙大门口去,让衙里所有人都出来祭拜,街上百姓若有愿意的,也可一同敬天。”子俞点头,暗道吟儿这丫头想的就是周全。
“啊?这么多人拜,可我准备的只是简单的斋果,需不需要再买三鲜?”本来想自己烧几炷香踏实一下的,没想到子俞竟然要让衙里所有人都一起拜,那些斋果确实寒酸了些。
“傻吟儿,川口县百姓的事,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有众人的愿力,方更虔诚,至于供品,上天不会在意这些,只要有一颗虔诚的心,便足够了!”子俞摸着花泣的乌发,把脸凑近,闻了闻头上的香味,忍不住亲了一口。
只要子俞做出疼爱她的动作,花泣就会不自然的紧张,但这紧张从一开始的抗拒,到习惯,反而也没那么在意了,莫名其妙的有种心跳的感觉,有时候都甚至糊里糊涂的怀疑,她自己是不是真的爱上了子俞。
子俞吩咐婆子把洗澡水提进了花泣的屋子,要在里面洗澡,花泣心里咯噔一下,这也太张扬了,不是明明白白的告诉后宅的人,她和子俞已经是夫妻了么?
“子俞,这......你不回你房里洗澡么?”花泣心虚的问了声。
“哪里不是一样?吟儿还在怕羞么?呵呵,子俞可是要与吟儿过一辈子的,现在就开始习惯,呵呵呵!”子俞脸上的笑意收不住,心里只觉得吟儿真是太可爱了,都是他的人了,还如此怕臊。
“那你洗吧,我先睡一会儿,婆子买斋果回来叫醒我。”花泣只好闪到一边闭上自己的眼睛,心跳不停,这可怎么好,才来了川口县几个月,未来还有好几年,若是这样下去,都不知道如何收拾。
“吟儿不伺候子俞沐浴?”子俞有些意外,后宅那三房妻妾,无须吩咐,争相都抢着来,却是子俞不让他们伺候自己起居,如今吟儿已经是他的女人,她竟不主动来和自己亲密,反而躲开,果然吟儿和那些后宅女子不同啊,这才是他子俞深爱不能自拔的女子。
花泣假装很快睡着,不回话,这话让她怎么回?
也不知睡了多久,大约也不是很久,因为她还觉得非常乏力,脸上被一阵瘙痒弄醒。
是子俞,洗好了坐在榻前,用手指在她脸上滑来滑去,看她长长的睫毛闪动睁开了眼睛,才轻轻的说道:“大门口都摆好了,等着你出去敬香。”
“啊?我睡过头了么?”花泣一个激灵立马起身,头痛欲裂。
“没有,还未开始,人都等在外面了,走吧。”子俞微笑着,他看花泣睡的熟,本不想叫醒她,但敬天要在早晨,等过了晌午就不能拜了,倘若不叫醒,她定会责怪他,这才没办法,衙里所有人都在大门口候着,总不能一直等下去。
花泣被子俞拉着手,出了县衙大门,就见前面的空地上摆上了宽大的香案,斋果齐全,茶、酒、果一样不缺,摆放的整整齐齐,两旁刷刷的看过来,花泣这才发现所有人都望着子俞和自己,有些不好意思。
抽空看了两旁,安氏领着王氏和唐氏及一众后宅婆子婢子站在右面,左面是县丞主簿领着衙役和杂役,再远一些的街道两旁围着看热闹的百姓,这些人已经等了许久,都用不甚明白的眼神看着子俞和花泣。
第九十一章 携妻花氏
县丞和主簿早已见怪不怪,距离稍远的百姓也没觉得的哪里不妥,只有右边的三个女人脸色变来变去,甚是精彩,一个低头不敢看,一个面带哀戚,一个目露凶光,她们的夫君子俞就这么光天化日的拉着花泣的手,走到众目睽睽之下。
子俞拉着花泣站在香案前,先是朝围观的百姓拱手,微微拔高嗓子说道:“诸位,我叶寒林,蒙君上隆恩,带着一身责任来到川口县,见这里民生疾苦,寝食难安,日思夜想如何领着百姓过上好日子,今日敬天祈福,希望上天能看见叶寒林的一片真诚,能赐寒林力量,改变川口县,君上的子民就是上天的子民,诸位若有心愿,可与本官一同祭拜!”
周围百姓听见纷纷近前,准备等县太爷烧完香也来拜一拜。
县丞烧好了六炷香,给了子俞和花泣一人三炷,子俞站左,花泣站右,两人接过香,左手在上右手在下握住,三炷香高举过头顶作揖,一支敬天,一支敬神,一支敬地,子俞念着:“皇天在上,后土在下,各路神灵,有平元天子臣下川口县令叶氏寒林,率家眷众子民,虔心祈愿,心借香传,迳达九天,愿上苍垂怜,保我君平元天子魏氏江山运兴土德,佑我川口县风调雨顺,护川口百姓安居乐业,赐我川口良田土地,降我川口县子民五谷丰登,敬若天意,苍生受福,谢成于天,叶氏寒林携妻花氏及众子民敬以上香,以表至诚,尚飨。”
祷告完毕再揖,将香插.到香炉里,男人跪左,女人跪右,子俞和花泣双双跪下磕头,四周人群齐刷刷的跟着跪倒,双掌合什,手心呈空心状,高举过头顶,向下至嘴边停顿许愿,再向下至心口默念,随后摊开双掌,掌心向上,上身拜倒。
“哎呦!”安氏低头跪着,突然被人从背后捏了一把,痛的她低声喊了出来,转头看见身旁的唐氏使劲给她使眼色,安氏不明所以,唐氏瞪了她一眼小声道:“没听见?夫君说携妻花氏,她跪主母位,你成了什么?”
安氏其实听见了,心里一直都在苦涩,不敢表露出来,如今被唐氏刻意提醒,心里也觉得凄凉,她可是堂堂正正的主母,子俞却视她为无物,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定身份,在她安氏身上当真可笑!
待到子俞拜完领着花泣入了县衙,众人才一一起身,安氏魂都没了,之所以不吭气,是因为花泣说过她不是来抢正房主母身份的,可如今子俞当着众人的面,独独领着她祷告上天,称她为妻,这也与当初花泣答应过的不同,或许这不是花泣的意思,但这个事,肯定是要找花泣问清楚的。
“看来姐姐是打算伏低做小了?”唐氏哈哈大笑,安氏自甘低贱去巴结花泣,到头来还不是混的跟她一样,没了正房夫人身份,只能是妾了!
“是不是本夫人上次打你打的轻了?”安氏本就心里不快,唐氏还一个劲儿的激她,不恼才怪,此刻恨不能杖毙了她。
“哟,姐姐还当自己是正房夫人呐?夫君都携妻花泣祷告上天了,这可比拜堂有用多了,姐姐别总是把恨意发泄在妾身这里,多想想人家正妻,好自为之吧!哈哈哈!”唐氏宽袖一甩,走在了安氏前头,高抬着头,一扭一摆的入了县衙。
安氏紧紧抓着绣帕,快要扣出个洞来,抿嘴咬着牙,如今这唐氏都不把她放在眼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