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掌柜的,可是有人买下了吗?”吴氏抬高脸目光斜视了花泣一眼,还是抓着那块玉不放。
“倒是未曾,不过......”掌柜的话没说完,吴氏扔了十两银子在柜台上,拿起玉就走,掌柜的愣是说不出话来,只好给了花泣一个恳求似的目光。
流云一个看不过眼,直接从袖子里掏出二十两“拍拍”的扔到了柜台上,掌柜的一看,两眼发光,忙对着门口喊:“那位小娘子,请留步!”随后便追到门口,“先来的娘子已经花二十两买下,您看......?”
吴氏瞪着眼跺了一下脚,把玉扔回给了老掌柜的,这块玉虽然精致,却顶多就值五两银子,之前给十两都嫌肉疼,要不是想恶心一下花泣,她也不会特意给掌柜的送钱,这下花泣竟然给了二十两,她再傻也不会往上加银子去抢来,只好咒骂一声带着婢子离开。
“嫂子?你很阔绰啊?”花泣也是一脸惊讶,想不到流云现在也长了志气了,虽然不是很赞同这种作法,却也能理解,流云当丫鬟的时候不知道在侯府受过多少人的气,如今好不容易能扬眉吐气一下,可不得抓紧机会么?
“吟儿,那个吴氏就是专门来跟你对着干的,你还会看不出来?这种人仗着娘家有权有势,以为全天下人都要让着她,银子我们也不缺,就是要让她扫扫脸面。”流云一看那吴氏的嘴脸就气不打一处来。
“嗯,我明白,不过以后这种人少招惹为好,安静过咱们的日子最实在。”花泣点头应道。
逛了一段实在无趣,人也走累了,花泣和流云便打道回府。
桃源阁的院子里,水心和水灵正抱着孩子晒太阳,说是不知哪个婆子教的,孩子多晒太阳身体才好,花泣也不理,任由她们去折腾,那两个丫头,是越来越得力,凡事不用自己操心,做的妥妥的,果然是人要用熟了才顺手。
叶青林又几日没回来了,连秦书玉几个也不见人影,整日都不知道他们在外面干嘛,花泣倒不担心臻氏来找她麻烦,反正有叶青林在,臻氏不敢乱来,自从上一次臻氏领着族老来桃源阁演了出闹剧之后,就再没来过,也极少在园子里看到她。
以为只要好好呆在桃源阁,带好孩子等夫君回来就万事不惧,结果第二天一大早就被水灵给吓醒。
“小姐,小姐,救命啊,快去救救水心。”水灵冲进花泣的卧房就一头跪在榻边,边哭边喊,花泣还没睡醒,愣是被活生生吓醒的。
“怎么回事?”花泣撑着头坐起来。
“老夫人要把水心给打死了!”
花泣胡乱披上衣服,就冲出桃源阁,往园子里跑去,水灵在一边领路。
今日早晨,水心一大早出门采买,据说惊了叶闰卿的车架,臻氏小题大作公报私仇的就把水心拖进内宅乱棍猛打,水灵边跑边喊花泣快点,晚了就没救了。
花泣赶到那里的时候,水心已经在地上不动弹了,嘴角贴着的地面一滩鲜红。
臻氏早已领着她的人走了,就留下水心倒趴在地上,没有丝毫动静。
花泣看见如此惨状,站立不稳,愣是就这样跌坐在地上,想过去把水心扶起来,却自己怎么也站不起来,抖着双手撑着地面爬到水心身边,拼命的摇着她,推着她,没有任何回应。
想喊连声音都喊不出来,只觉的有东西哽在了喉咙里, 就这样张着嘴,一点声音没有,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
昨日还在心里面觉得,这丫头贴心呢,有她和水灵在,什么事都放心,这才过了一天,水心就死了,亲眼死在了她的面前,无以名状的疼痛流遍了全身,这种感觉她曾经感受过,父亲花长亭去世时就是这样的痛楚,她早已把水心这几个丫头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身后来了几个家丁,二话不说把一动不动的水心拖走了,这是要拖去乱葬岗。
“住手!”原本双手抓着水心,突然被拖走,手里一空,花泣缓过神来,冲着家丁喝了句。
“小夫人,奴才也是听命办事,您莫要为难我们。”几个家丁不顾花泣的阻拦,拖走了水心。
坐在地上呆了良久,花泣才在水灵的搀扶下回到了桃源阁,整个人犹如没有了灵魂,愣愣的喘着粗气嘴里说着什么,又让人听不清楚。
“快去前院找杜鉴,快!”叶青林不在府里,秦书玉和宥文峻山也不在,不知杜鉴有没有跟着一起出去,花泣突然一声大喊,让水灵去找杜鉴,把水灵吓了一跳,忙点头飞快的跑出了桃源阁,往前院奔去。
过去两刻钟,水灵还真把杜鉴给找来了。
花泣一见到杜鉴的人影出现在门口,就什么都不顾的跑出去跟前:“杜大哥,杜大哥你听我说,去找水心,把她带回来,看看还能不能救,没救了也不要让他们把她扔去乱葬岗,杜大哥,你听见了吗?”
杜鉴点头,示意都听明白了,让花泣稍安勿躁,莫要着急了,免得急出个好歹,说完便转身出院门,后面的花泣又长长的哭喊了一声:“杜大哥,若是真没了,你给她找个地方让她安息,求求你!”
杜鉴满脸沉重的点头,他不懂怎么安慰一个女子,只好拱拱手,快步走了出去。
第三十四章 三元及第是个梦
臻氏打死了桃源阁的丫头水心,直到杜鉴从那些人手里边抢过来水心的遗体安葬完毕,臻氏也没有跟花泣通气一声,甚至连派个人过来桃源阁知会一下处理这个丫头的缘由都没有,花泣没有资格去找臻氏这个当家主母质问,就她的身份,若不是叶青林宠着她,在府里顶多算是个不用做下人活计的贱妾,花泣呆呆的在桃源阁等了三日,等自己的夫君叶青林回来给她主持公道。
可是叶青林一直到今日也没有回来,算起来起码有十来日光景,叶青林去做什么,连杜鉴都说不知。
杜鉴找到了水心的家人,给了他们三十两银子,虽然那家人看到银子之后也没再说什么,不管是不是卖出去为奴为婢,总是没了一个闺女,这种失去亲人的悲痛花泣深有体会。
桃源阁一片阴霾,整个侯府其实也没有多喜庆。
四月十五,侯府距离上一次至今不过一个月光景,再次迎来了捷报,一队官差敲锣打鼓的,拥着前头骑着大白马绑着红花的子俞,来到宣阳侯府报喜,自进了城门就一路喊着侯府的二公子叶寒林高中进士探花,成为了天子门生!
城中的吃瓜群众把侯府门前的空地围的结结实实,虽然他们很多人没读过书,甚至连探花是什么也不懂,他们就知道,这是在金銮殿面君的才子,以后可是要当大官的。
宁阳城但凡有点身份地位的人,一早就挤进了宣阳侯府,从大门口一直拱手拱到中院,手还没放下来,每个人身后都跟着一两下人抱着贺礼,下人们在前院敬上贺礼还要自报府门,然后由侯府的执事记录下来,并大声喊出对方主人的尊姓、称谓、府门和贺礼的清单,进进出出的大人们听到侯府执事的高声报喊,有脸红的,有得意的,有淡定的,自己送的贺礼比别人的寒酸时,脸上就挂不住,贺礼比其它人高等的,就满面春风,也有些自命清高的送的贺礼不高不低的,任别人送多少都丝毫不关心,这就是人情世故。
叶闰卿和夫人臻氏带着子俞在中院招呼前来恭贺的客人,满脸热情如火,心里早已掉进了冰窟窿。
叶闰卿的书房暗格内,至今还放着母亲清河公主留下的先帝那道圣旨,旨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清河,乃朕之胞妹,勤勉柔顺,聪慧贤德,甚得朕心,加封其子叶氏闰卿为宁阳郡侯,继号宣阳,食邑万户,若叶氏子孙有三元及第者,当可世袭罔替,切莫懈怠不工,辜朕之厚望,钦此。
这道圣旨是叶氏几十年来唯一奋斗的目标,上面明明白白写着“三元及第”,叶氏整个家族花尽心思千方百计的发展势力,打稳根基,找到了以顶替榜上头名的方法,盼着在这代宣阳候叶闰卿死之前,家族能有一个子孙连中三元,给整个叶氏保住地位,保住万户食邑。
可偏偏天不随人愿,这几十年来,叶氏子孙当中根本没有哪个人文才出众,别说状元,会元连去铺路的欲望都没有,胸无点墨去到君前那也是个笑话,十之八九被皇帝看出来,回头再派密探来摸宣阳侯府的底,到那时,可就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