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她只要千方百计周旋下去,等到子俞出头的那一天,便再也不用如此熬心费力,可那个花泣似乎就是她命里的克星,总是缠着子俞不放,在她眼里,花泣就是个晦气的扫把星,子俞早晚会被她拖累。
子俞果然还是被花泣拖累了。
十月初,夜里,花泣居然找上门来,那时她才知道,她的儿子子俞被吴渊陷害,当场就想晕死过去,可她觉得自己不能倒下,除了她,没人会去想办法去救子俞,然而却没有办法可想,叶府已不复从前,没有任何势力能帮她。
而这一切,都是花泣那个贱婢带来的,当夜就将花泣关了起来,等与族人商量完子俞的事之后,她便遣了人将花泣送去帝都,打算关到死。
子俞为了花泣大变心性,这点让她很痛心。
臻氏不是不想杀了花泣,是不敢,那日离草苑,子俞的眼神,她永世都不会忘记,若是花泣死了,大约这辈子,母子情分便是已到头,但她要将花泣抓在手里,让子俞永远找不到,以花泣的性命来制约子俞,或许这样才能让子俞一直乖巧听话。
对于吴渊,她早有预感,绝不会轻易放过子俞,今日果然下手了,还做的如此狠毒,可她却无能为力,除了还有些家财,没有任何依仗和底气去和吴渊对抗,只好一趟趟给吴渊送去了银子和田契。
可钱花出去了,吴渊却没有放了子俞,臻氏只能打落牙往肚子里吞,思来想去,和族里的各支族老商量过后,决定以五十顷良田作为酬谢,领着全族的男丁去郡守府门前下跪求情,让整个宁阳城的百姓都知道子俞被吴渊给下了大狱,利用全城百姓的舆论来给吴渊施压,且先保住子俞的命。
这招果然是吴渊的软肋,吴渊刚刚上任宁阳郡守,正是需要制造名望之时,臻氏日日领着上百号人跪在郡守府门前,无论怎么驱赶,还是回来继续跪,若是都抓起来,牢房也关不了如此众多的人,加上安氏娘家人总是“依朝廷律法前来探视”,愣是拖了一个月无从下手,这才堪堪保住了子俞一条命。
可臻氏没想到的是,到最后,还是他,叶青林领着如同军队般训练有素的数百手下来救的子俞。
更让她恐惧的是,那个被她关在帝都宅子里的贱婢花泣,出现在叶青林的身旁!
那时候她便知道,自己活不了几日了。
果然,她还没回到府中,就被叶青林的人抓了起来,带进了这一处下人住的屋子里,关了她整整三日。
“发什么愣,还不快换衣服?你以为你还是府里的当家主母?耍什么派头!今日过后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哼!”
臻氏想的入了神,被一旁等着她更衣的婢子给骂醒。
她没有说话,人得势千人捧,人失势万人踩,无往不复。
默默的自己更衣,再由着婢子给她梳回往日高高在上的发髻,很快梳洗利落,由婢子“扶着”去了前院,身后始终跟着几个护卫。
府门前,叶青林横抱着一身红妆披着盖头的花泣跨火盆,门外围观的百姓都赞他疼爱妻子,连火盆都要抱她跨。
司仪已一声声高喊起来,居然引导新郎官和新娘子去简就繁,明明简单的步骤,非得多折腾几下众人才满意。
人生难得一次,可以欺负一下叶青林这个冷傲公子,可万万不能错过了机会。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叶青林拉着花泣转身,朝厅里上首坐着的臻氏,浅浅的躬身,见那臻氏面无表情,目光呆滞。
“夫妻对拜!”
“天生才子佳人配,只羡鸳鸯不羡仙”有人高喊了一声。
“赏!”叶青林薄唇上扬,随时随地都能感觉他在笑,听见有人送上好话的,就开口道赏。
“芝兰茂千载,琴瑟乐百年。”
“赏!”
“红妆带绾同心结,碧树花开并蒂莲”
“赏!”
司仪急了,人这么多,一个个为了讨赏,绞尽脑汁说好话,这赏下去,明日也入不了洞房,连忙高声大喊:“礼成!送入洞房!”
花泣才被人领着穿过了前院,披着盖头,只能看见脚底下的路,似乎觉得这并不是往桃源阁的方向,两手被扶着,也不知是谁在扶着她,只能一路被带着走。
上了几坎石阶......桃源阁是没有石阶的......
随后便入了宽大的前厅,再入了内阁,再就是被搀扶着坐到了新榻上,她要在这里等到叶青林招呼好前来恭贺的宾客,才会回房来揭她的盖头。
几个婢子似乎在房里忙碌了一阵,随后便都出去还掩上了房门,趁着就她自己一个,偷偷掀起一些盖头,看了看房内,果然不是桃源阁,此处......极像正院,只是又有些许不同,比对了许久,才确定,这里就是整个叶府的正院正房,之所以有些不同,是因为被重新粉饰过,连家什摆设一应换了新的!
一整日了,如此独自坐在新房中方觉无聊,想起了子俞,不知道方才人群中有没有他。
子俞,他不知如何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都是她的
和叶青林重新成了一次亲,或许这么说也不对,他们本就没成过亲,那年是被臻氏遣来的奴才从侯府后门抬入的府,不过是个不用做下人活的妾,连个名份都没有,算不得成亲,而这次才是真正的嫁给叶青林,做他的妻子。
按理说本应该欢喜,可花泣此刻突然想起了子俞,隐隐的有些不安,并且逐渐加强。
自三日前回到宁阳城,子俞从郡守府被叶青林救出来后,她被秦书玉那几个合起伙来骗回了桃源村,糊里糊涂的过了三日,压根没想起子俞,如今方觉得,子俞好像突然从她身边消失了一般,也不知道他如今在哪里。
大约是躲起来难过吧!
她和叶青林突然走回了一起,子俞恐怕难以接受。
在榻上也不知坐了多久,坐到腰酸脖子痛,叶青林也还没有入房来,估计在外头喝酒喝的正欢,可能等他进来的时候,也是被抬进来的,如此还等他做什么,干脆就蒙着盖头倒在床榻上,这样感觉才舒服了些。
折腾了这许久,人很乏力,困意袭来,就睡了下去。
被一阵瘙痒弄醒,睫毛忽闪了几下,睁开眼睛,叶青林就坐在床榻前,用手指刮着她的鼻子,一直盖在脸上的盖头早被他拿掉了,他居然没喝醉,还很是精神。
“饿么?来吃点!”叶青林另一手里变出一叠点心。
花泣爬起身来,确实是饿了,顾不上说话就狼吞虎咽吃起来,一叠点心全数吃光,才意犹未尽的抬头看叶青林,他一直笑着看她吃,似乎看的很享受。
等她吃完,还不忘拿来了水,继续看着她喝。
“夫君,我们又成亲了吗?”花泣糊里糊涂蒙了一整日,至今都感觉难以相信,她又嫁给叶青林一回。
“嗯,又成亲了,以后你就是叶府的当家主母!”叶青林笑的很温和,衬着喝酒后微红的脸,比起平日的冷峻,让人觉得他其实也没有那么不易接近。
“当家?我不当行不行?我......不是很会做这些。”当家那么费心费力的事,她压根不想整日光顾着打理府中上下,有那功夫多陪陪自己夫君多好。
“当然不行,我的家你不当,谁来当?”叶青林给了她一个眼角。
“也对,那......好吧,我试试,尽量......”眨眼间她就又默默的投降了。
“吃饱了?”
“嗯!”
“喝好了?”
“嗯?”
“那办正事吧!”
“还要办什么事?大半夜的......”
花泣话还没说完,就被俯下身来的叶青林给压住,凑进她耳边细声道:“洞房!”
“啊?老夫老妻还洞房?哈哈哈!”花泣被叶青林一本正经不容置疑的脸色给逗的大笑不止。
“成亲的人哪有不洞房的?”
“那,还要不要行些什么礼......”
“完事再说,现如今没空!”叶青林用嘴堵住了她的唇,果真就连说话的空闲都没有了。
本是多年夫妻,还真是没有如今日这般,正儿八经的说洞房,想当初那头一回还是在北街小院被他......
如今虽已不是初初的小姑娘,儿子都生了一个,却也没多少时候夫妻能团聚在一起,如今不免有些微微的激动,这是她深爱的夫君,宠爱她的夫君,他们“又”成亲了,他们可以无所顾忌的在众人的祝福下,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