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可以”傅明渊突然有种自责感,似乎他不该把话题引向这里,若说他将之视为亲人的人,明染……将永远是他的亲人。
“那好……大哥我有些倦了,若是有什么事能不能明日再说?”这问话她并没有看向桌子边的人说的,而是径直走向了床边,坐在床沿的样子,真像个被丢弃的布娃娃,那似乎脸上也有被投射的暗影了。
傅明渊起身,没有作声……人大了,心中有心事,他也是能理解的。门顺手关上了,在向外人公布明染身份之前,他还有另一件事情要做。
将军府
“老爷,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公子的东西大多数也按您的吩咐给烧了,也已经通知了车夫,这几日若是接到消息是要立马赶过来将军府的。“
林老只是点了点头,似乎落日余晖尽显脸上了,他若说他服老了,不知道除了那皇上,是否另一人也会放了他,这年纪一大,自然是没法参与这天下谋划之事了,只要他那身体不好的独子能活到他入土,他这辈子也不愁什么了。
“老爷……安丞相来信说是已经把您交给他的东西送进皇宫了。”屋外急匆匆的跑来的人,林老是视线一扫,那人神情便要平静许多,这番惊慌失措的样子,如今将军府的牌匾可是还没有摘掉,不论如何,承下来四十多年的礼制是不能废的。
“可是确保会交到皇上手中?”话一出,他的眉头倒是先皱了起来,还真是老了,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若是东西只是派人送进宫了,估计这个时辰,皇上还没有收到,若是没有丞相之位带来的便利通行,下面送上的东西总是要等上一会得,那他现在……算是在担忧,还是隐约期待着什么改变?
若说人老是实,这求生的本能也不假啊!
舍下半块兵符的他,不知道能不能出的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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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匪徒
御书房内,有一青衣男子垂眸站于桌前,相隔三尺之远的距离,屋内的静默犹如午夜时的寂静,桌旁批阅奏折的人那只握手的笔在点墨即成的时候突然抬起,一股淡淡的墨香慢慢弥漫开来,垂眸的人那如琥珀色的眼瞳似乎泛起了墨色 的水泽,白皙的面容之上,人的神情是十分平淡的。
“越儿,今日特地来见父皇,是为了那已经选好的伴读,还是说并不打算接受你三皇兄的提议?”两者之间的源头是一样的,但是做法……慕启斯放下笔的时候见着眼前的青衣,这抹青……着实干净。
只是这孩子的身体自小不好,这素衣还是过于素了……
“父皇,三皇兄的提议天越自是愿意接受,至于那伴读的人选,天越心中也有了,只是有一事还是想请求父皇允肯……”慕天越看似不大的身躯,但是那双抬起来的眼睛透露出一种坚定,依旧是略显苍白的脸色让人还是心生怜意, 这双眼睛……像极了他的母妃。
若是这孩子有什么要求,他有生之年……是一定允可的。
“儿臣的身份在天靖书院并没有公开,儿臣不过十五,虽因身体羸弱多是大门不踏,但还是心生向往寻常朋友之乐,所以儿臣想请父皇允许儿臣与那伴读就在书院当中温习功课,如此,儿臣才能更为放心。”这个主意上座的人倒是也想到了,只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会如此爽快的说出,其中的思虑他这个曾为皇子的人自是明白。
慕天越走的这步棋是最为稳定的,没有借此机会反过来将三皇兄一军,只是以一个皇室子弟的身份来看待这个问题,毕竟他正在求学的书院只是寻常商贾子弟之所。
还有一个原因……对于三皇兄的打算目前还未全部看清,自然也是看不清的,皇兄想要争夺的东西,他没有半分兴趣,只是……如午夜时经常听见的母妃哭声,声音如影随形,心中的怨恨多年来也不曾减退半分。这后宫为妃尊后的人,都算的上是害死他母妃的凶手。
“按越儿所想去办便好,朕会下旨让一些人也遵着你的规矩,不过朕也好奇,越儿选的是哪家的公子?”慕启斯此刻的面容更多的像是一位人父,而不是手握王权的君王。底下的人神情也没多少变化,也没有注意到眼前人那突然柔和的眼神。
“傅家二公子傅明染”淡淡的语气不像是此时面容清秀的人说出的,那脸上不见丝毫喜悦之情,仿佛吐出来的名字也只是一个无关者。最后选择傅家自有他的另一番打算,虽然因此在说服那少年的问题上还有待努力,若是将这事与天靖书院那老院长一说,也不知会不会即时允诺。
上座的人脸上似乎浮现出思虑的神色,傅家,是京城四家中的傅家吗,这可是商贾之中颇有权势的,越儿与傅家……莫不是走的很近?
慕天越抬头看向眼前的人,带着寒意的眼眸将自己父皇的神情全都收进了眼里,可是在对上目光的那一刻,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只像是略微染上了些许阴沉的雨前天象时的那份颜色,半边墨色。
“看来这傅家二公子天资应当不错,否则越儿怎会在一两百号人中选出他来,若是有机会也为父皇介绍一番,越儿,这父皇提的要求不过分吧?”像是与十三四岁之人对话一般,这语气若是与他那皇弟对话还算不错,只是……慕天越脸上依旧什么都未表现出来,这些年来是有不少奇珍异宝接二连三的送进了越王阁,可是他当年真正需要的人却难得一见的现身,他已经不是一语不发的孩童了。
“回父皇,傅明染只是儿臣选出来的,至于他的想法儿臣还不知,若是有了结果,儿臣一定会同父皇说的……”慕天越顿了顿,眼底的光芒第一次有了更为明亮的样子,“若是父皇没有其他事找儿臣的话,儿臣便先回去温习课业,不扰父皇批阅奏折了。”
他的明礼知礼就像是每日必喝的补药一样,其实自己心中才是知道真假。座上的人点了点头,四十多岁的面容上竟会露出较为祥和的笑意,这几个皇子中,他唯一觉得亏欠的就是眼前这转身离开的孩子了,答应了灵雎的事……身为一国之君总是要做到的,然而,对于已经逝去多年的灵雎来说,他与骗子一般无二了。
这辈子最爱的莫过于那身紫衣,文雅中不失清丽,高贵中藏着婉约,紫衣的主人虽不是后宫最美的妃子,但却是他心中最爱的……
曾唤他尹郎的人也是抵不过这后宫的冷清,若说是他没守着誓言,可最先离去的人是她啊!叫他如何不恨,恨这江山之中再有没有那抹紫色衣裙的身影。
越儿的那双眼睛……当真像极了他母妃。眼睛看着门外一转不转,似乎对于已经走远的人没有半分察觉,仿佛人还是站在自己的跟前,这么多年……他不敢踏进越王阁,也不知那屋顶的悬梁上,灵雎的魂灵是不是已经走了。
天城县衙门
顾七言脸上的阴沉不被底下人所见过,他们知道县令大人上任两月以来兢兢业业,连在上一任县令手中滞留很久的案件也重新整理了一遍,他们都是一些老辈,跟着已经辞官的县令也有三十多年了,这京城中下来上任的顾大人,看起来年纪不大,但行事可谓锋利的很,这今日上报的事情……还不知顾大人会如何处理。
小司端了热茶进来,自家主子这般的脸色他也是极少瞧见,不过今日这赈灾银两被劫的事情,确实不小,怕是消息很快便会传入京城了,也是担心在此,且不说那些等着这些救命钱的百姓,刚刚上任两个月的公子,原本在此的威信刚树立,这样一来,岂不是招人抓住话柄了。
“大人,属下觉得先将此事上报朝廷,让朝廷派兵下来治理匪徒……”
“属下也觉得林幕僚的办法可行……”
“可行,可行……”屋内附和的声音是渐渐的有了,但是座上的顾七言依旧是阴沉着一张脸,皱着的眉头突然看向刚刚先行开口的人,原本还欲进言的人一时话卡在嘴边,顾大人这是……
“想必老县令在职的时候没有发生过此类的事,要不然京城兵部与吏部中也是该有记载的,只是本官此刻更在意的是那些为之受苦的百姓,如何解决眼下紧急的问题才是关键,不知各位可是有什么主意?”这番话说得已经很是明白了,在座的人互相看了看,匪徒之流自是在上一任县令任职时便存在的,只是都没有这次这般猖獗,不过看来顾大人在任职前就已经了解了许多关于天城县的政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