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她很乖。”欧阳吉别扭地移开目光,越来越近的呼吸让她有点难以适从的紧张,“你你干嘛凑这么近……”
“不亲一个么?”温热的吐息喷洒在她的脸侧和耳畔,压低了的富有磁性的声线能把耳根摧软,“平时我们每次见面的‘例行公事’,不是你最喜欢的吗?”
啊,啊、啊啊?
震惊地抬头,疑惑和脸红还没做好和盘托出的准备,白玄夕就趁势勾起她的下巴在她的唇上印了一吻。
?!
欧阳吉手还搭在她的肩头,正想推开她说至少别在孩子面前,而似乎是潜意识觉得车站实在不是个足够体面和浪漫的接吻场景,再反应过来时周遭已经是一片嘉宾的鼓掌声和庄重又喜庆的背景音乐了。
虽然印象里一般A和O结婚都是A穿裤装礼服O穿裙装婚纱,但欧阳吉发觉她们的情况反了过来,甚至和对方吻得难舍难分、超过了主持人对这个环节时间预想的也是自己。
接吻的感受很平常也很奇妙,欧阳吉主观上应该对此没有什么偏好甚至应当抗拒,但同时有种难言的安适感好像惯性一样把她留在原地,让她魔怔似的不想结束这个吻,好像结束以后她就会失去最重要的人。所以一直到心底隐隐害怕被别人嘲笑不像个Alpha、而相应的周围议论声和哄笑声确实变得很大,她才眼睛蒙了层水汽,强行把自己和看上去更像个Alpha的结婚对象分开。
场景有一瞬在某个教室和某个人挤人的仓库间交错,恶灵扭曲刺耳的尖叫、记忆里淡化了的人们的面容,“名额满了”、“对不起,你们这样的我们不需要”,还有被恶灵抓住的哥哥,被抛弃了的人们……
我不是一个成熟可靠的Alpha。欧阳吉低头看着手里劈里啪啦掉在地上的碎弓,破魔弓的模样比现实记忆里的碎得更厉害,在碰到地面的刹那裂成了一地的玻璃。其中一块比较完整的玻璃片反射的刺眼光线刺痛了她的眼,与此同时老师的怒骂和真正打碎玻璃的小同学夸张的哭声铺天盖地地涌来,她吓得腿一软就要摔坐在地上,战战兢兢地也说不出一句“不是我做的”。
“别怕,我在。”但她却跌进了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里,“我会保护你,哪怕拼上我的性命。”
月桂清冽的淡淡香气安抚正如那人的话语般令人安心……和虚幻。
她头痛欲裂地与一双陌生却熟悉到令她没来由地止不住泪水的妖冶金瞳对视一秒,周遭的场景又从摇曳的火焰、死寂的坟场转瞬即逝,就像被穿着礼服的白玄夕压住肩臂的拥抱压回了最初的婚礼场面。
婚礼似乎还在进行,只是和刚才的错觉不同,嘉宾们都带着满脸诚挚的祝福鼓掌欢呼,或是为羡慕主角们这时候还如胶似漆搂搂抱抱的感情起哄。
“我大概做不了一个合格的Alpha。”欧阳吉吸了一下鼻子,凑在拥抱着自己的梦中情人耳边小声笑道,“假如我们真的要发生点什么,你会失望的。”
但白玄夕轻柔而宽容地抚摸着她的后脑,那动作和触感似乎与记忆里哥哥做过的动作,或是自己幻想过的妈妈的动作别无二致:“为什么要担心这个?你是个Beta。”
欧阳吉忽然很大声地笑起来,接着就探手去摸白玄夕手上的戒指,上面镶嵌着的宝石既温润如玉又闪亮如钻。然而这时,白玄夕把手往后一缩,耳边欢乐的嘈杂变得清净。
“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呢?明明安心和妈妈结婚就好了嘛。”
穿着小礼服的女孩左手拽着一只后颈上开了线、棉花绒都掉出来了的布娃娃,人形布偶背着弓箭,似乎是个射手的形象;右手则握着比自己整个人还高了一截的长杖,尺寸明显比扮成玩具的模样要大了许多,顶端镶嵌的多面晶体看起来与“婚戒”上的出自同种材质。
女孩从离搭建的舞台最近的座位上起身,而那双向欧阳吉望过来的天空般澄澈的蓝眼睛,细看竟浮动着一层淡淡的、诡异的金光。
欧阳吉在对上那双眼的瞬间头有开始胀痛,但也正因如此整个梦境开始坍塌。
“唉,罢了。”同时女孩似乎失去了某种耐心,摇摇头对她说,“对于呼吸着谎言的人来说,真相反而会是剧毒。不管怎样,若真能得到幸福就好了。”
本想张嘴问那女孩一些事,但紧接着伴随一声叹息,欧阳吉只感到自己好像被一只巨大的手推了一下,旋即天旋地转,掉下了万丈深渊……
从一个迷迷糊糊的梦里醒来,欧阳吉发现自己的睡袋端口好像被泪水濡湿了。她莫名其妙地拉开拉链钻出睡袋,还没来得及去洗漱,就和刚从杂货店外面走回来的白玄夕打了个照面,后者脖子上挂着毛巾,左手端着一次性边沿还挂着水珠的杯子和放在里面的牙刷,右臂依旧拖着冷不防看一眼会把人吓一大跳的黑爪子。
“早上好,小美人鱼。”看到她的瞬间,白玄夕冷若冰霜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狡黠的笑,“你要再不起,我可能会担心你的灵魂变成泡沫飘回海里去了。”
“哦,那真抱歉让你多虑了。”欧阳吉抓抓头发试图让自己的鸡窝发型看起来不那么不堪入目,“现在是什么时候?”
“那面钟上显示的是八点三刻——咦,怪了,昨天信誓旦旦说六点走的人到哪去了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狐狸精好像在昨晚聊过之后,变得极爱没事找事说些欠扁的话了。
欧阳吉没好气地瞪了拿起藏在柜台底下的大半瓶矿泉水往杯子里倒的白玄夕:“看你的样子也才刚起吧?要是真想早走,你怎么也不叫我?”
白玄夕举杯小口啜着,面对着柜台没看她:“昨天太累了,而且我可没早起的习惯,也等着你叫我呢。不过看起来,你很有自信的生物钟在美梦面前也不买账嘛。”
“平常我生物钟真的可准了!”欧阳吉一急走快过来却拉着了腹部和大腿的肌肉,因昨天的过度挑战极限的冒险经历一下子酸痛非常,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嘶!可能是昨天太累了吧……倒也难得没做噩梦……”
虽然她想不起自己具体梦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过印象里好像没有什么太可怕太糟糕的内容,只是有点离谱的感觉。
“嗯,因为自己战胜了一只有异能的修罗吗——梦到末世结束了?”
“这种天大的好事我早就不敢梦了。算不上噩梦也不算美梦吧,只感觉怪怪的。”
白玄夕漫不经心地边问边喝水:“什么怪怪的?”
欧阳吉紧锁双眉,只记得自己好像梦到了什么很关键的、不得了的信息,有关梦境的印象却琐碎不堪,搜肠刮肚好半天才想起什么来:“呃,你……很喜欢吃豆腐?”
白玄夕猝不及防呛了一大口:“咳、咳咳……抱歉,你说什么?”
欧阳吉耳根一红,暗骂自己没睡醒一大早犯蠢,这人喜欢吃什么哪里能算得上引起自己高度警觉的关键信息,连忙摇头:“没什么,我瞎问问。”
杂货店里陷入了不无尴尬的沉默。
等到艰难地左扶着货架右抓着台沿挨到柜台后边拿到了杯子,欧阳吉才惊觉白玄夕自称“有点特殊的体质”到底有多特殊。
“你昨天受了那么重内伤,今天还真一点事都没有了?”
“嗯,还有点累。”已经默默撕开了一小袋压缩饼干吃早点的白玄夕望向脸色不怎么好的她,微笑:“所以我才觉得,今天可以不急着上路。反正这里有吃有喝,我们先在这里休整两天再走,是不是更好呢?”
……
“伟大的神尊大人啊!我们已经尽力了,这次攻城失败是我们没料到白玄家的人会不惜暴露‘权能’的秘密现身前线,那几个家伙的权能确实棘手……”
碧蓝的湖水里倒映着澄澈的悠远的天空一角,湖畔绵绵芳草地间还星星点点地缀着刚开的白花。而讽刺的是,在或躬身或跪拜的两“人”身后,正摇摇晃晃地站着忠心耿耿的恶灵守卫,它们所到之处却是寸草不生。
“恳请您赐予我们‘神石’吧!只要能稍微加强我们兄弟的权能,我们保证攻破妖族全境指日可待!”
姿态悠闲地坐在阳伞下的小圆桌背对修罗兄弟的一侧,黑发黑衣而皮肤白皙到虚幻的男人笑容不改地往缺少对手的棋盘上按下一枚黑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