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闻宫名(49)

作者:东门枌杨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刘英又被人抬着赶过去,到了那里,陆羊子已有些回光返照的迹象了。两人说了好多话,说那时刘英刚封婕妤,有股子谁都不怕的豪气,帮她发落了吴司药,大快人心。

突然,陆羊子一口气上不来,涨红了喉咙才吐出一个“贺”字再无其他,刘英落泪,安欢也哭了一场。

出了尚宫房,刘英有些恍惚,她意识到熟悉的人和事都在离她远去。她却始终不察背后的那个阴狠角色。

只一直自言自语道:“贺……”便又传令下去,即日起封闭内宫门三日,任何人不得进出。动用皇城军,将宫中姓贺的或不知姓的都搜罗起来。

绿衣劝她慎重,道:“如此行事只怕又会震动天下啊。”刘英言语呵斥,倒不是向绿衣发火,道:“务必给哀家查找出来。”

事如霹雳,大内雷霆。

等到陆羊子丧仪过半,才顺藤摸瓜找到一最可疑人——藏书楼贺夫人。她曾与陆羊子,彭仁甚至杨还芷都频有来往,只杨还芷倒台后再没现身。

刘英一下子将这些线索联系起来,才道自己愚蠢,未能及时看穿这星落宫廷的奸人背后又有高人安排。

这天,乍暖还寒。

皇帝背着所有人到宫外护国寺看望废后郭拂林,逗留许久才离去。

可仍是被昭仪的人探听到了消息,转头便尽数说给了张涣涣听。

临光殿中一应布置都按皇后的规格来,张昭仪踱步到红毯之上,问那哈腰作答的小宦官,道:“陛下还和废后说了些什么?”

那宦官答道:“皇帝陛下说想迎庶人郭氏回宫,再奉为皇后。”

张涣涣那一刻只觉心死了,泪水在眼中徘徊,强忍着自己的颤音又问道:“废后怎么说?”

那人接着答:“废后说这宫里有她便没有昭仪,有昭仪便没有她。”

思苓扶住了她才没让双脚发软的张涣涣倒地,心中有失望更有绝望,有无助更有狠毒。

昭仪不想失威于人前,更想道冷宫杨氏的诅咒。又道:“陛下可还去冷宫见过废妃杨氏?”

那太监道:“不曾。”张涣涣倒觉得有了些心安,局面危机,却也不至于失了主意。

太监退下,殿中只剩下昭仪主仆。张昭仪心火气躁,道:“思苓,怎么办,怎么办!本宫如今一想到从前废后的样子……她若是回来,一定不会放过我。”

思苓眼神干脆,道:“娘娘不必怕她,这宫中从未有过废后回宫的先例。”

恶毒的信念在张涣涣心中滋生发芽,望着眼前桌案上的一碟山茶花糕,昭仪不免有些急促道:“给本宫将这糕连夜送去护国寺,快去。”

思苓也惊了,张涣涣是有些手段,可这些年来从未做过取人性命之事,不免更有些害怕。

思苓无可奈何,只端了那糕跑出去,没过多久便又被传召回来……

熹泰十四年,尽管张涣涣没有子嗣也晋封为了一品贵妃,掌凤印居椒房。

不久,废后郭拂林也死于护国寺中,时年二十又二。同月,废妃杨锦卿不堪心虑,也在冷宫自缢身亡。

春风吹得太液池微澜,荡漾的碧波承载着浮萍飘摇。

张贵妃难得出来散心,又多爱走崎岖小道,假山石径,故仪仗不随,只身后跟了几个侍女舍人。自她登位贵妃后,皇帝倒不那么喜欢去她的临光殿了。

望着千篇一律山亭鸟林,有无法掩饰的人工痕迹,张贵妃又有失意,道:“宫里的景致总是这般僵硬。”思苓道:“听说延福宫就是依山拖水而建,那才叫漂亮呢。”

接着,前行数步,快到了下坡的竹芳榭处,忽听得有宫眷窃窃私语之声。

一人道:“贵妃也忒狠毒了,废后和废妃难不成真是她所害?”

另一人声更为放肆,道:“可不是呢,她还以为陛下不知道吧。你瞧着她成了贵妃,陛下越发少去她宫里了。”

张贵妃心中怒火攻心,即刻便想要过去发落了她二人。但又及时镇定下来,转身离去。

思苓不明白,心想就由着这两个低贱的宫人红口白舌的人云亦云吗,便问。

张涣涣叹了口气,本就白皙的面容又蒙上一层白气,道:“本宫今日发落了她们,和从前的郭皇后有什么两样。关键这样只会使流言如沸,你待会去提点训斥她们两句罢了。”

思苓称是,心中为张涣涣不满。

可谁又能料得到,到了第二日,那两个宫人因害怕就自裁身亡了。张涣涣不仅没有博得贤良之名,反而更被非议了。

犹如深陷沼泽之地,越挣扎便越沉沦。

☆、惊焚——夏至

这天,天雨如酥。刘英行至藏书楼,见贺夫人。

进去时,贺夫人背对着她,身姿腰段就仿佛很多年前齐国太后的样子,只是年岁不同,略有参差。刘英让众人退出,只剩她们二人。

刘英才说道:“不知是何高人,竟能让这宋宫这些年来如此不宁。”

原来,齐国太后昔日斗败给徐太后。她却早已培养三位女子混在皇宫王府之中用于联络,分别是:沈萋,陆羊子,和贺夫人。

沈萋过于执拗于君心终是死于非命,而齐国太后兵败后陆羊子那时已被刘英提拔,更不愿为她所用。只余这贺夫人心计最深,手段最毒,还愿为司马慧宁所用扰乱这宋宫。

贺氏师从前朝潇湘子,极善权谋之术。又精于拉帮结派彭仁,严芳云等皆是她的犬牙。

从前刘英还是贵妃时和皇帝在亲蚕宫遇刺更少不了她里外周旋;之后使人用药迷惑林鄙,买通杏儿,使得刘英杨还芷彻底决裂;而后更是借杨氏之手阻碍嘉允公主婚事,挑拨述律氏与刘英的关系,散布宫中流言等等都是她幕后操持。

刘英听完才明白,着实愤恨,但仍有些牵强总觉得贺夫人说的有些不尽不实,冷哼一声说道:“你不会告诉哀家,就凭所谓的忠心二字你就能为司马贵妃做这么多吧?”

贺夫人有些慌张双手背在身后不知在做些什么,她大笑一声道:“反正你是没有机会知道了。”目光阴暗如同鬼魅,说罢转身将一大株油灯推到。

也就是在她转身的这个过程,刘英被白光一晃很容易便发现了她身后的匕首。

刘英慢慢后退握住了一把称手的烛柄,烛台不比油灯灯座庞大,且白日一般是不上蜡的,所以插蜡那头锋利无比的暴露在外。

由不得刘英多想,她甚至来不及喊人,这电光火石之间贺夫人拿着匕首便向她冲来,只是她年纪太大相比刘英实在有些迟缓了。

刘英闪躲,反手就是一锥,蜡头如同毒刺一样扎进了贺夫人心脏,鲜血蹦跳了出来源源不断的往外冒。

这时门外的安欢他们也察觉不对劲,想撞开阁门,可那门内有栓窍机关一时里外不开。

一时火势越来越大,烟雾弥漫,刘英剧烈咳嗽起来,没了力气叫喊。

本来这阁中之书多为腐书,碰到一点火星就可烧起来,现下还时不时有噼啪之声显然是被人事先浇了火油。

眼看着房梁就快被烧断了,这藏书楼也有两层之多,即便到时候不被烧死呛死,也会被活埋。

刘英又怕那贺夫人精怪没死绝,又花了力气将她推进烈火之中。

果然,不一会,不知是她装死还是被灼烤醒了便痛不欲生的翻滚起来,活活烧成了灰烬,刘英也晕死过去。

还是刘英命不该绝,终是被救了出来,只是昏迷了三天两夜。

醒时,皇帝,张贵妃都在一边陪护。见太后醒来,众人悬着的心才像石头落了地。正厅屏风后跪着的太医们也为保住性命而擦了把汗,仿佛劫后余生的不是刘英而是他们。

又过了些日子,刘英愈发闲情逸致,正在铜雀台听着乐官们新谱的曲调。

安欢这时一步步上来,到她身边说细声如蚊道:“太后,贵妃身边的荼姑被赶出去了。”

刘英原还挥舞着手臂,作遥遥欲仙状,听此也停了下来,漫不经心又游刃有余的说道:“可知是为什么?”

“说是偷盗,已经赶出宫去了,奴婢也已经安顿好了。”安欢答道。

刘英倒是惊讶张涣涣雷厉风行说道:“贵妃,真的是越来越有谋算了。”

说完将随手拈来的鼓棒掷在一旁,便起驾回宫。到了慈宁殿,张贵妃已经候了多时,见刘英便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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