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闻宫名(13)

作者:东门枌杨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德妃当即道:“若是中了暑气,本宫便命人拿池子水来浇上一浇也便好了。”四下皆笑,德妃又婉声道:“起来吧。”李怡儿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起身杵在一边听宣。

“既然李美人你自己都厌弃你的名字,在场众人便都大胆想一想,给李美人想个新名好字。”德妃道,话罢所有的奴才都放松了下来,开始讨论不仅直呼李怡儿名讳,还有人取些“彘”“狗”等粗鄙之字。

李怡儿便犹如供人消遣娱乐的工具,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难看。身边的缀儿也是憋着气,恨不得扎到德妃仆从中和他们一同取笑玩乐。

只一会,邵贵人道:“臣妾倒觉得,李妹妹名字若是太高洁了,倒也用不上。只如‘嫱’和‘娥’这一类能摆明身份的字眼也就是了。”此言既出,周围的啼笑更是剧烈了。

只显容有些收敛,觉得邵贵人实在有些忘了自己从前的身份,也仗着德妃宠幸说道:“娘娘,奴婢倒是听说古文有字句道‘妃嫔媵嫱’。奴婢想这‘媵’字倒好,似乎是陪嫁侍女的意思,给了李美人也算搭配。”

德妃称好,改字之事才消停下来,只邵贵人听完再不怎么做声了……

最后德妃离去时,才又说让李怡儿服侍先前被她所伤的王才人满三日方可。

这小花园就像是内宫和前朝的一道屏障,离皇帝居所也是极近的。

这天皇帝碰巧经过于此,望着二三十步外德妃等莺莺燕燕,人闹无束,便问太监韩时道:“这德妃,倒是很有人势啊。看着她们也来了有些时段了,怎么宫里两位皇子,她都不知照管吗?”

韩时何等精明,便顺着皇帝心中的猜想,说:“是啊,从前王府四妃,一夜之间,就德妃娘娘脱颖而出啦。”说完又装作失言的样子告罪,只皇帝吃了心回紫宸殿去了……

彼时中秋刚过,皇帝胞妹秦国公主下嫁秦地。驸马曹扈能干,在朝廷又是二品大员,如今双赴秦地成亲。驸马也成了一方太守,大婚轰动羡煞旁人。

秦国公主甚得先帝宠爱额外赐了封地食邑万户,如今她一走太后愈发觉着孤掌难鸣。徐婕妤又抱恙在身,用无可用,太后竟又有意培养起刘英来。

可那歌女子经了这些灾病磨难后不过仍像是一器具把件罢了。

这晚上夜时分,徐太后将刘英诏入内殿叙话。借着火光,刘英将太后头上的白发尽数看清,心思白日里倒不觉得太后年老。

潘尚仪跟她端了把椅子示意她坐下,刘英有些受宠若惊。

太后面慈容善,道:“皎儿也出嫁了,哀家至此身边便再少可心之人了。”说完,长叹了口气。

刘英立即道:“娘娘还有徐婕妤,她定会为您分忧。”

徐太后似乎并不满意刘英给出的答复,渐平了气息,才说:“你呢,你如今也才不过二十,便只一昧的守着哀家这个老婆子?”

刘英一时语塞,对于未来她竟真的毫无打算。如今的她,连随波逐流的资格都没有。对于徐太后来说,像刘英这样的一个美人,此番交谈她也看到了刘英眼中闪烁的目光,这就意味着她们的对话还有必要继续。

如果刘英此刻显得已有禅心,事世无挂的话,徐太后或许会觉得宫里的其他地方,比如桂宫,会更适合她居住。三言两语之间,刘英不知早已在生死之间徘徊。

太后面容就如同风平浪静的湖面,接着说:“可哀家不可能顾得了你一辈子,来日哀家殡天……”刘英事太后如亲人,打断道:“太后娘娘千岁。”

太后只敷衍一笑,又说:“到时候,你以为后宫的其他女人会遗忘你的存在?或者,你想殉葬?”刘英这才醒悟自己的天真,脸色凝重起来,跪着道:“望太后指点迷津,解救奴婢。”

太后命她起来,劝道:“你还不曾彻底被废,别一口一个奴婢,作践了自己。”刘英称是,潘尚仪又亲自扶她起来。

良久,太后说了句:“复宠。”

刘英依旧有些迟钝,在太后宫中大半年,将她磨得已是心如止水,未有再奢望复宠之日。只说:“我已早被陛下厌恶,又何谈复宠呢?”

太后笑而不语,只说让刘英静待时机。又命人把宫中的宝鉴阁收拾出来给刘英居住,另配奴仆二人充用。

其实这皇帝也并非真心宠爱李美人,只这李怡儿极善献媚手段又能平衡徐婕妤才新鲜了几日,这些日子下来也凉的半透了。

前朝,皇帝为了提拔曹氏,吕氏等新门阀势力,先将公主许配曹家,现又想起毓德宫中的曹才人连着宠幸了些天,更进其位为美人。

李怡儿在毓德宫听了好些天的御撵浩荡,只无一次是接她去的。曹氏封了美人更不把李怡儿放在眼中,如今曹美人与萧德妃已成了她心中的死敌。

李美人倚在韵意阁门框处,月亮挥洒着如雾幻纱的光芒,让整个皇城中每个人的心事都只能牢牢的锁着。李怡儿感觉黄昏时刻便去的御驾之声,此刻还在耳边回荡,宠妃之路仿佛要比她想象的辛苦多了。

她目光幽怨,喃喃自语:“从前比我低了一阶都未曾将我放在眼中,如今……只怕我要上位,曹玉瑱便是我的第一个踏脚石了。”

李氏的眼神已失去从前的那种直接的凶恶,取而代之的是浑浊难测的恶毒。

吕婕妤搬到撷芳殿也有些日子了,二公主赐名舜熙,封号琛琪。公主在一旁熟睡,环绕着诺大的宫殿,精修的内寝,从前自卑胆小的吕昭音也有了些内心对于前路的笃定。

她看着面前殷勤的薏姑,那个从前对她非打即骂的女人现今对她俯首帖耳。殿中主座上触手生凉的雌玉让吕婕妤明白眼前的一切都是事实,片刻回过神来道:“薏姑姑,您不必如此殷勤,我本是不配进宫的。”

那薏姑生怕被外人听见,吓道:“我的好婕妤,都是老奴愚昧……”左右一些不咸不淡请罪的套话。

吕婕妤步入庭中,望着远处交叠起伏的楼阁,更渲染了她心中的企盼。情不自禁的高抬双臂,复手捻振袖,道:“德妃失势,杨贵仪失子,徐婕妤多病,从前得宠的沈刘二人也不在了,这大宋□□也该添点颜色了。”

一旁的薏姑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她远没有吕昭音这般想青云直上的心思,甚为害怕,只悄悄地退了下去。

☆、祸酿

景元三年新春伊始,是众封王三年一朝的时候。京城这些日子才热闹,便是等元宵过了,都还会有好一阵子闹腾。

远望宫城高大巍峨,肃墙碧瓦,高飞的四檐浑然天成的显示这个王朝的气度和天家皇室的威严。车马一阵阵的出入,络绎不绝。宫城外的人间烟火气和这冰冷的“石窖”行成了强烈的反差。

北宫门侧门处,一批宫人正在待检入宫,两位典仪为首带领着她们。本应是合家团聚的时刻,她们却离父别母来这上京,完成她们应有的使命。只是他们尚不知自己的使命,或说是命运。

分了两列只随着前面的典仪往里走,懵懂无知的宫人有的在贪看皇宫的精致恢宏,有的则是悲戚于自己的时命。渐渐的,长条条的人队终逝尽在内宫拐角。

带队的一稍微年轻的女官说:“你可知这批宫女来自何处?”她说着话但眼睛仍是看着前路,两不耽误。

另一年纪稍长的颇显精干说:“我方才瞧着户籍上多有归为东海西郡的。”

年轻女官听完似乎很为惊讶,发出原本不该属于她的声音,道:“齐国?!”

齐王祈滨自然也来了京城朝拜皇帝,只是到了二月中旬都不曾离开。只居于京城王府中,皇帝很是不悦。

这天皇帝在集英殿设了晚宴,只邀了齐王家眷。刘英也陪太后赴宴,但只在侧殿看守些衣物余件。郭皇后,萧德妃皆在。

只听内殿一时舞停,刘英偷偷潜了过来,躲在殿的外闱探看。

齐王身边坐着王妃,但祈滨再无年少气盛的精神,只余时光积淀的岁月痕迹造就的成熟。所谓成熟,稍欠稳重。

众人举杯,庆贺万岁。

皇帝尚未开口,郭皇后却先入为主,道:“皇弟来了京城也有些时日了,大庆殿朝贺也已结束。不知你还要住到何时,本宫也好让宫里的内府,内宫局有些安排。”

皇后自以为得意,孰不知皇帝有些不悦。祈睿虽然有些忌惮齐王,但毕竟当他是弟弟。其实,在很多年前二人的关系也是极好的。皇帝深觉皇后小家子气,问的可谓是衣不蔽体,简单粗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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