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她说道，脸色微微泛红，生怕别人看出他们居然在清理战场的当口卿卿我我，“听到你这么说，对我意义重大。”
威克多尔、罗恩和所罗门朝他们走过来。
“全都解决了，”所罗门说，“我们早该把他们塞进牢房了。大战在即啊。”
威克多尔颔首。“囚室都准备好了。要是想帮你们凤凰社击溃那些来增援的食死徒，我们动作得快点了。”
罗恩支棱起眉毛。“你不必和我们一起战斗，威克多尔。你该多为你的孩子们考虑。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
“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威克多尔说，“而且你不觉得我好像在错的一边躲得够久了？不去的话，我会觉得自己是拿孩子当挡箭牌躲在后面。”
哈利和赫敏对视一眼，显然，她不禁为威克多尔能说出这番话感到高兴。或许，这也证明了她毕竟没有看错威克多尔。
“那么，我去加件衣服好了，”赫敏说，“估计没人想看一个荡妇跑来跑去杀吸血鬼。”说完，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罗恩一眼。
罗恩板着脸。
哈利忍住了翻白眼的欲望，他太了解这两个好朋友了。
*
克鲁姆堡的庭院里一片静默，仅有的一点生命迹象也与死亡息息相关。幽灵的影子不时飘过，银白的面容配上从天而降的细薄雪雾，冷峻得近乎骇人。环绕庭院的暗淡火把完全无助于驱散黑暗，赫敏能感觉到潜伏在四周的吸血鬼们。远方传来狼人的长啸，刺破沉寂的空气。
城堡里，就在大门后，赫敏向敞开的窗外望去。除了他们自己的吸血鬼，她感觉不到其他存在，但她知道敌人正在逼近。梵尼娅和她的食死徒们并不像表面上那么蠢。虽然他们鲁莽到自以为能把哈利·波特献给黑魔王，但很显然，她已经告诉了某个人，如果他们没在黄昏前飞路返回，就意味着出了严重问题需要增援。
“你觉得他们会带狼人来吗？”哈利从她肩后探头，轻声问道。他一只手绕过她拨开百叶窗缝，另一只手摩挲着她的肩膀。
她都不知道他是否意识到自己正在抚摸她。他目光直视庭院外围，似乎全神贯注。她点头答道：“既然我们能带狼人来，他们也一样。”
他眉头微拧起来，双肩收紧，她能看出他在担心着什么。“真希望我有机会和他们都聊聊……”
她嘴角勾起一抹歉然的微笑。她知道，他是在说那些用门钥匙从伦敦赶来的吸血鬼和狼人。“他们才刚刚开始习惯这个念头——他们的女巫会会长居然派遣他们介入人类之间的战争。很难要求他们经由人类的门钥匙抵达却没有丝毫烦躁。还是先让他们按自己的规矩办事吧，你会发现他们很快就能适应这种安排。”她抚摸他的脸庞，用手指描摹着他的下巴，毫不在意周围的凤凰社成员们看到他们如此亲昵。
罗恩正跟所罗门、莱姆斯、唐克斯、吕西安和威克多尔说话。另一组是亚瑟、查理、金妮和沙克尔。第三组有西莫、迪安、乔治、穆迪和李·乔丹。还有一组人被派往地窖处理食死徒俘虏。
他们全都是在夜幕降临后通过门钥匙传送来的，同行的还有女巫会的吸血鬼和狼人。吸血鬼和狼人们都领到了魔法部的门钥匙，这些钥匙是由人类提供的——这一事实显然令吸血鬼们有些抗拒。
抵达威克多尔的产业外围后，凤凰社成员们悄悄潜入城堡，以防万一有食死徒正等着伏击他们。幸而食死徒们尚未赶到。
不等哈利有机会打招呼，吸血鬼和狼人们就消失在克鲁姆堡的夜幕中。正如赫敏所说，他们才刚刚开始适应和人类一起行动。
赫敏没料到他们会有抗拒情绪，因为耶希敏的命令（对女巫会来说）就是法律，但赫敏可以想象，吸血鬼们觉得自己没必要喜欢这样的安排，至少在一开始不必如此。说服奥西里斯兄弟会和拉美西斯血亲会稍有难度，但耶希敏知道如何让他们听命行事。
哈利看着她。“但他们还是会听你的，不是吗？我不介意这样操作。我会把指令给你，你可以向他们传达——”
“等必须那么做的时候，我们再来操心吧。现在，他们都就位了，他们不会让你失望的，哈利。他们知道如果伤了任何凤凰社的人，我会要他们好看，耶希敏很可能也会追究。他们会完成被召集来此执行的任务，而且会完成得很漂亮，我保证。”
他微微一笑，拉起她的手，握了一下。
她正想往后靠进他怀里安抚他，门上响起一记轻叩。
屋里的每一个人都僵住了。
瓦茜尔卡从屋子一头飘出来，穿过门扇。片刻之后，她又回来了。“来客自称惠子。”
赫敏立刻说：“她是我们的人。让她进来。”
温彻劳斯不知从哪冒了出来，还带着几个帮手。大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一个身穿华丽黑色和服、乌丝飘逸的女人走了进来。她腰间悬着柄精美的武士刀，配以肋差（短刀），前臂套着护臂，脚穿灰色分趾袜和木屐（传统日式短袜和便鞋）。她肤色苍白，尖牙微探，双眸如墨，显得美丽而危险。
人类们惊骇地注视着她。显然，没几个凤凰社成员真正见过那些从伦敦来的吸血鬼。惠子只是其中的代表。
惠子没有停下向任何人致意，径直走向赫敏。“他们来了。几分钟内就会抵达这里。”
“有多少人？”赫敏问。
惠子瞥了哈利一眼。
赫敏强忍着没皱眉头。“他也必须知情。他是人类那边的指挥官，就像任何头儿一样，他要为他们的性命负责。”
惠子脸上微微抽搐了一下，方才答道：“有十一名吸血鬼，二十个狼人，十六个人类。”
“有易形者吗？”
“黛尔德拉和他们在一起。剩下的易形者就是那些狼人了，没有易容马格斯。”
“这好办。除了黛尔德拉以外，我们势均力敌。她就交给我吧。大家都清楚该怎么做了？”
“是的。不留俘虏？”
赫敏踌躇了一下，意识到屋子里的每一个人都在等着她的回答。她将说出的话听起来不会让人舒服，但必须有人说出来。“留下人类俘虏，其他全部解决。”
惠子点点头，转身离去。看见吕西安形容憔悴的模样，她眉毛一挑。“晚上不大好过啊？”
吕西安瞪着她。“管好你自己的事，Kimosabe[4]。”
惠子顿了一下。“那不是日语，知道吗？那是《孤胆奇侠》里印第安人通托对他那位白人朋友的称呼。那两个家伙哪个都和日语挨不上边。还以为一个像你这样百来岁的吸血鬼会知道呢。”
所罗门和罗恩都笑弯了腰。吕西安怒目而视。“你们闭嘴！”他暴躁地望向惠子，“好了，现在走吧。再见。さよなら[5]！”
“くたばれ，馬鹿。[6]”惠子说着，退出门去融进黑暗之中。
“噢！”吕西安叫道。
所罗门和罗恩笑得更响了。他们没一个听懂她说的话，但听她的语调就知道不是什么客气话，肯定是骂人的。
赫敏轻笑一声，把视线转向哈利。
哈利没有笑。他正注视着她，脸上有几乎不加掩饰的担忧。有人真心实意地担心着她，有那么一瞬，赫敏被深深的感动所淹没。她已经五年不曾感受过如此关怀。倒不是说没人在乎她，主要是因为大家都知道她完全有能力照顾自己。
也许哈利就是这种人，总是为所有人操心。他关心着每一个人，这是他的天性，但意识到哈利如此切实地为她担忧仍旧令人惊讶。
然而，这一次，他没有说出他的担心。或许对他而言，只要她心领神会就已足够。知道有一个人像他这样想她待她，确实对她意味良多。
哈利转向凤凰社成员们。“我们不和吸血鬼正面交战。只要我们不插手，吸血鬼就会和吸血鬼斗。而狼人会攻击任何人，要随时准备好你们的弓和银制武器。女巫会吸血鬼们有对抗守护神咒的护符，所以你们可以使用守护神，但仅限于被食死徒吸血鬼攻击的危急情况。女巫会吸血鬼们不希望把敌人赶跑了……明白我的意思了？”
众人点头，同时深吸了一口气。他们中还没人遇上过两派吸血鬼对战的阵仗，但他们都知道这不会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这个夜晚对大家胃的承受能力将是个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