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像是我的工作。”
“是很像,不是吗?不过我这么做是为了种族生存,这样才不会让人类想发动世界范围的吸血鬼清剿运动。”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这就是耶希敏考虑加入这场战争的原因吗?因为她不想让分裂分子给人类一个杀尽你们的理由?”
“这是部分原因,”她一边郑重地点头,一边回答,“但我想主要原因是,耶希敏信仰维持世界稳定。正因如此,先辈吸血鬼们没有简单地转变他们能转变的每一个人,接收这个世界。人类的存在是吸血鬼繁荣的基础,生活质量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一切。我们虚荣而物质,这一点上我们情不自禁。不过不只是因为人类供应我们鲜血,还因为有太多吸血鬼存在会淡化神秘感,我们不想这样。神秘感使我们能够制造恐惧、引人迷恋、魅惑人类……那些都是强大的力量,而力量是唯一能像鲜血一样令吸血鬼渴求的东西。力量对我们很重要,它使我们永恒的生命有了继续的价值。我们不需要征服奴役人类来得到我们所需的东西,那最终只能让情况变复杂。让人类过他们自己的生活会更好。我们也会过得更好。从长远来看,与人类和谐共处会给我们带来更多力量。接管人类社会虽然能在短期内得到力量感,却是一种对宝贵资源的滥用。”
“你听起来像是找到了生活目标。”
“这又和解放小精灵不完全一样。你没见过我因为巫师家里蓄养小精灵而杀人吧。”
哈利认同了这一点,他的愤恨让位于跟她和好的渴求,哪怕在某种程度上和好也好。他注视了她片刻,琢磨着她对她所谓的工作是什么感觉。他需要知道他还能否透过那张冷漠的面具读懂她的心。他几乎看不明白,但他仍多少了解她,即使她或许已有了很大改变。他提出了那些在心中藏了几年的想法。“你以前不想要这份工作,对吗?被转变后刚从医院回来的时候,你曾对我说,有个女人给你提供了一份工作,你也许会考虑接受。是耶希敏,对不对?不久之后你就和耶希敏交谈过。所以在树林里时,你认得她和她的血亲。”
她似乎有点惊讶。“你全都记得?”
“我有一个冥想盆。”
“真聪明。回答你关于耶希敏的问题:是的,我确实在树林里遇见她之前就和她交谈过。从圣芒戈回来那天晚上,我和她谈过话。那时候,你和罗恩都睡着了。”
他苦笑一声。“当然啦,我运气真背。”
“还有,是的,”她无视他的评价,继续说道,“我以前不想要这份工作,但或许不是因为你以为的原因。起先我确实对耶希敏说过我不想参与杀任何人,哪怕是杀吸血鬼,但我主要的顾忌是接受这份工作将迫使我离开你和罗恩。当然,不是物理意义上的离开。和她谈话时,我猜想培训将在伦敦的某处进行,我可以每天完成培训后在早晨回到格里莫广场。所以,问题不在于搬到别的地方、离开你们。问题在于我的人性,在于如何保持它。效力女巫会意味着我将投向我的吸血症,疏远你和罗恩。我没准备那么做。我没准备完全放弃我的人性。另外,我也不喜欢耶希敏的暗示,她说我迟早得放弃你时,就好像那是再合理不过的结局。但最终她是对的,关于你,关于我的生活,关于我的吸血症……我也不再对剥夺生命顾虑重重。这就是我。当我从心理上接受时,死后的生活也就没那么复杂了。”
“好吧,你已经成功疏远我们了,非常成功。”
她现出一抹苦涩的微笑。“你了解我。我不会允许自己在任何事情上失败。”
“哦?要我说,我们的关系可离得诺贝尔奖差得远呢。”
她眼角微微一颤。“我们的关系没有失败。它结束了。在我看来,选择分手也是为你好。”
“为我好?为我好?让我来告诉你吧,赫敏。在你决定为我好之前,我已经失去了我的父母、我的教父、我的导师和本该快乐的童年,更别提不管我愿不愿意,整个巫师世界的重量当时——提醒你,现在也是——就压在我肩头上,所以请原谅我坚持要你跟我说清楚,你,我所爱的女人,我暗淡人生中的光明,怎么会认定为我好就是在我他妈昏迷的时候离开我,把担子推给别人——让罗恩来告诉我你已经离开。我想我他妈不必告诉你我仍然他妈的为此心痛,因为你他妈清楚得很,对不对?你是同龄人里最他妈聪明的女巫!”
这感觉很好。尤其是那些咒骂,令人满意。
她蹙起眉,这是哈利没料到的反应。他本以为她会为最后那句话扇他耳光,但她没有。她只是站在那儿,忍了下来。“我以为那封信已经把一切解释清楚了。”
难以置信!她还在提那封信!“啊哈哈!”他机械的笑声变成了冷笑,“你在开玩笑。”
她把重心换到另一只脚,虽然有一阵别过脸不看他,表情却没变,仿佛极想对他大叫,却终于还是决定不要。“我离开去加入女巫会之前的生活全是关于你的,哈利。从每天醒来的那一刻起,我做的每一件事就全是关于你的。你会喜欢我穿的衣服吗?我的头发在你看来够漂亮吗?我会从书里找到一个突破口,能更好地帮助你吗?我会想出一个好方案救你的命吗?你喜欢哪种方法烹饪的鸡蛋?在对抗黑巫师的战斗中,什么魔药会最有用?全是关于你,它如此炽烈,我情愿抛开自己生命中的一切,只为了确保将来能救你的命。”
如果她是想让他感觉好点,那么他没有。实际上,这让他感觉更糟了,因为他曾接受她那样全心的馈赠,他知道那有多么美好而宝贵。清楚知道他失去的是什么,几乎令他承受不住。“那么,这就是你离开的原因吗?你想找回自我?”
她嗤之以鼻。“当然不是。我选择了那样的执迷。那让我很满足,真的,我决不会为此怨恨你。决不会。我当时爱着那样爱你的感觉。我离开不是为了找回自我。没有那么简单。我离开是因为我正渐渐变成那样,对你。我正渐渐变成你的执念,我知道自己对你的感情有多深挚,却无法探清你对我感情的深度,症结就在这里,哈利。当你全心全意去做一件事的时候,你做得比其他人都要好上十倍,你的热诚本身就是一种力量。我开始时没能充分估量它,直到我意识到你情愿牺牲你自己还有罗恩的生命,就为了我不受到任何伤害。我知道你只是想保护我,哈利,但我也知道我在折磨着你。我正把你变成可能毁掉你自己和其他所有人的危险人物。我是你的弱点,而且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弱点。我试过让你明白这一点,但你就是对它视而不见。我对你不再有益了。”
哈利倔强地摇着头。“你本来可以告诉我的!”
“我试过,但你不想听!”
“你说的是你被烤焦了一半儿躺在地窖里的那次吗?或许你忘了莱姆斯和罗恩当时也都在场?那真不是提起它、讨论它的好时机,赫敏。”
“也许是真的,但每次一触及到我们关系中更令人不愉快的问题时,我们俩都会难以置信地紧张,生怕说错什么,我们中的一个或者干脆两个就会发作。我们要不是彼此亲吻到忘记一切,那最后几乎总有人走开或者大声嚷嚷。当我们达成某种决定的时候——比如你所谓‘给我一些空间’的决定,一旦我没有给你你想要的反应,你就只是继续向前,随手就把它抛开了。”
他懊恼地叫了一声。“你是说在树林里吗?哦,拜托。我那时候只是说说。再说,那根本不是‘给你一些空间’的时候。真的不是时候。”
她倨傲地对他皱了一下眉头,抬头挺胸,一手叉腰。“随你怎么说,哈利。反正事实就是,我离开对大家都好。”
对大家都好。他躁怒地揉着本已凌乱的头发。“不知为什么,我就是不觉得这所谓英勇的遗弃行为有什么好处。”
“你这五年来都在做些什么,哈利?”她问道。
这个问题感觉有点突兀。“你问我在做些什么是什么意思?不停地寻找你,那就是我在做的!”
“你没在寻找我的时候呢?”
这和我们的关系有什么相干?“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