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姬因思慕极深而犯了糊涂,可一众神尊乃是清醒得很,涂姬这般胡闹却还能保住性命不过是念着他涂姮的薄面。诚然,若是有这么一个不知所谓的神女仙子跑去愤斥涂山诗,他涂姮定必二话不说便掰下她的仙首。自个儿几斤几两也不甚清楚,胆敢在他妻子跟前撒野当真是找死!
闻说勾陈帝君为此起了杀心,听玄水真君所言,涂姬能保住仙命,不过是元安阳牺牲色相劝谕勾陈帝君莫要因着一口怨气与其计较,不若东荒的九尾玄狐仙又是一场腥风血。勾陈帝君宫中的残影仙官让涂姬灌下太上老君的忘情之水,如今的涂姬终是痛改前非,不敢再胡乱造次,倒是乖乖地留在了“雁庭苑”当个快乐小神女。
“听上神的口吻,似乎很是不爽令妹之行径。既是这般,烦请上神劝谕令妹,莫要以一己之执念去挑衅正妻之底线。听南极真皇所言,帝君已拒绝了这般多年,她还这般执迷不悔便是自讨没趣。”凤栾曦略显诧异,坊间传言九尾玄狐仙涂姮素来宠溺其妹,这涂家小七乃是玄狐仙族中的小祖宗、宝贝蛋,旁人沾染半分也不能。
司命星君曾在言一百年前九尾玄仙狐涂姬跟随九尾玄仙狐君上涂婧在九重天宫参加盛会,却不知为何在黅霄宫内留宿一个月之久,于五十年前更是在颢天十里竹林内强吻勾陈帝君。
“确实不爽良久,此等屈打成招之事,但凡有些志气的神君男仙皆是深恶痛绝。姬儿虽是小神亲妹,可此番挑衅旁人之妻的行径也着实让小神很是添堵,巴不得拧下她的狐首。若论年轻貌美姬儿也算是其中之一,奈何也仅是之一罢了,此等神尊能荣登神位岂是贪图酒气财色之徒。”
“既是如此,上神又何必到帝君处求一席之地?”凤栾曦失笑,若是两情相悦也不过是孽缘一桩,奈何人家当真不曾动过情,她此举说得轻些乃是自作多情,说得重些便是不知廉耻。
“说是求,不过也是让她更惹得帝君心烦罢了。万一帝君当真待她存了念想,成事了也未尝不可。瞧天后娘娘今日似乎颇为郁结,兴许是心动而不自知。”涂姮手中的绸骨扇摇曳的招摇。
“胡说八道,我等凤族最为看重忠诚贞洁,是以一直不懂素爱风流的天族为何总要与我等凤族联姻,毕竟道不同不相为谋。”心动而不自知?她凤栾曦虽非本领了得的神女,怎也不会对这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对上眼。
“仙界谣传天后娘娘很是心爱天帝,今日听天后娘娘的言辞似乎与谣传颇有出入。小神素来只觉帝后娘娘颇为潇洒,今日方知天后娘娘也是这般,难怪天帝赖在赤霞宫大吐苦水。”他本是在偏殿等候的,奈何发闷走到廊道处便听见天帝的声音,看样子似乎很是郁闷。
诚然,天帝的不快乃是来自天后娘娘而非他涂姮,这世间里有着形形式式的夫妻,有鹣鲽情深、有龙争虎斗、也有细水长流,天帝与天后此桩更像是琴瑟和鸣缺一便显得寡淡。奈何两人如今是入了糊涂障,不知其感情之深浅罢了。
细听之下原是天帝与天后这六万年来生出了嫌隙不少,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便是这般。期间不忘吐槽这位一等美人的天后甚是冥顽不灵,在他听得很入迷之际,莫邪仙官见到他的身影便急急把他请到这儿来,深怕他的出现会惹起天帝更多的不快。
“呿!他怎好意思大吐苦水。”她是天后,稍微有错便成了天妃、天嫔的把柄,面对这些或真或假的谣言,她一直都是一笑置之,可谁又想到这一笑之下会是何种模样?
她与元安阳虽是同为凤族,奈何她没有元安阳的家大业大,是个天族的贵胄,而她凤栾曦连天帝这个夫君也不曾支持,试问她在这后宫何尝不是如履薄冰般?试问她又能跟何人哭诉委屈?
凤栾曦闻得“天帝”二字,樱唇不禁轻抿,脸颊一热,近来听到天帝的名号,她便不自觉地抖了抖,似乎很是惧怕旁人又在替他说些好话。从前天帝在她看来不过是个熟悉的陌生人,随着近来他的频频示好,她越是显得频频失态。
“娘娘原是脸皮薄,不似帝后娘娘那般是个不甚计较颜面的神女。诚然,两位娘娘喜欢的不过是自家的夫君,这又何须这般扭捏呢?”听墙角之时,他分明听到玄水真君责骂天帝逆天而行给天嫔黛丝延了仙命,如今多活了的年岁已然是把来世的恩情报尽。试问天嫔黛丝又有何颜面要独占天帝?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本天后谢过涂姮上神的指引。本天后凑巧有事,先行告退了。”她随意觅了个由头便领着青鸾走了。
诺大的钧天后宫,她凤栾曦除却一身硬壳别无可依靠的,她的孩儿岂能继续她的老路。想到他如何欺骗她,她就难免心中来气。来气?六万年前她虽被他指着责骂却也不曾因此而要与其置气,那时的她不过是略略挑眉并不显得很是计较,如今却有种不愿触碰的怯懦之感。
“为何烦躁不安?若是身子不爽,本天帝让人去觅药君。”
天帝不知几时站在她的身后,蓦地做声之际吓了她一跳,待看清来人她才轻拍胸口处。他怎来了优钵罗池附近?
天帝的眼眸看着她柔荑之上的铃铛手链,这手链随着她多年,样式老旧不说而且有些发重。因着她如今怀有仙胎,这法力比从前要盛,稍有不慎这对旧铃铛便担不起过大的神力而反噬。
他示意庆诺神官上前,他凑到其耳边仔细叮嘱吩咐。他让庆诺神官到昆仑虚去传旨打造新的铃铛手链,以玄天兵器谱的铸造技术提炼出纯度极高的五色金原石送去昆仑虚炼制法器,比起她那对以南荒技术提炼的五色石要纯度高多了。
“妾身见过天帝。”她低着头恭敬地行礼,因着老天帝不允许天帝接近“琉璃宫”而非不许他们在九重天宫碰头,是以离开了“琉璃宫”便会遇上。只是,今日她分明打探到天帝与天嫔黛丝去戏台看戏的,他他的手怎负了伤?
“想你太甚,弄伤了手而不自知。”像是读懂了她眼神的疑惑,天帝连摒退青鸾与庆诺神官也不曾便直接了当地脱口而出,他扬着尴尬的笑意,举起负伤的大手,另一只大手不知何时紧紧握着她的柔荑不放。
依他所见,黅霄宫的残影仙官与幻影仙婢虽是个六万岁的小儿,奈何却很会在西极真皇眼皮底下办事。每每看见帝君与帝后在一起时,总会很识趣地觅个由头退下,留些空间给夫妻两人亲昵地说些甜言蜜语,而非青鸾这般跟个木头似的杵在这儿大煞风景。
还好庆诺神官会意,青鸾在庆诺神官的眼神示意下一并退到三丈之外的地儿等候差遣。凤栾曦闻言只觉可笑,青鸾这丫头几时成了天帝口中的木头。她不过是不曾沾染过男女情愫之事,是以瞧不懂那些眼波流转罢了。
“天帝之谎言当真越说越顺溜,这血该不会是葡萄美酒染红的吧?你——”凤栾曦略显窘态地欲要从天帝手中取出那只被其执着的柔荑,奈何几个来回也拔不出来。本是烦躁的灵台蓦地就着他负伤的手用力,一道伤口崩裂的声音传出,她蹙眉错愕地看着沾了他血的柔荑,他当真是负了伤?!
“凤栾曦,我恳求你相信我一回,一回也好!我,不曾想过夺走你的仙元,更是舍不得夺走你的仙元。”天帝全程闷头不吭半句痛,若非他额上渗出薄汗,谁能知晓他此刻乃是如何强忍着这痛楚。
☆、第十四章
他不曾细说于她,当日黛丝提出要凤栾曦半颗仙元之际,他除却何其怒不可歇,更多的是觉得黛丝从前的温柔懂事不过是伪装的。黛丝一介地仙得了他的仙力苟活了六万年,已是得天独厚了,如今胆敢觊觎凤族仙元着实过分了。加之,凤族乃是天生的仙胎,纵然黛丝得到也用不得。
凤栾曦见他那包扎的绸缎不时被血水染湿,便反手握着他的大手以伤口愈合的术法给他疗伤,因着不是很重的伤势,她亦无需动用重法来为他疗伤,直到那血肉自行愈合出略带粉色的新血肉,她方才收起自己的真气。“这有又何妨,无又何妨?我非你的谁,你无需跟我辨析。”
“若你当真觉得无妨,你又何需这般防备我?我不曾想过要与你为敌,我知晓自身于感情上待黛丝有所亏欠,你容我处理好吧。”他亏欠了黛丝的感情不错,是以他只欲陪她最后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