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事情,委实蹊跷。
“属下一路跟着,藏进了定北侯家,这才听得她跟定北侯在书房的私话——折夫人说,当年她是看着折姑娘被狼吃掉的,绝无生还的可能。”
可折乌却还好生生的活着。
太子殿下站的笔直,看着窗外,神思不定,最后,才对暗卫道,“继续跟着她,不放过一点消息。”
顿了顿,又将杯子里的茶泼了出去,“定北侯夫人,名下有多少嫁妆铺子?你们打听好了,挑几家做点手脚,做的明显些,让她知道,她得罪人了。”
然后,还觉得不够似的,“孤记得,定北侯夫人跟肃王世子妃——那位栗先生相交甚好?孤之前给了肃王一个面子,没跟他家世子妃计较,这次,若是肃王世子妃插手,你便不用留手。”
暗卫立马就领了命。
——他自从跟着太子殿下,便做的是杀人越货的买卖,只这位这姑娘来了之后,他的活就变了,变成了这种小打小闹,不过殿下吩咐的事情,哪里就能推脱呢?他一定要将事情做的漂漂亮亮的才好。
所以说,红颜祸水。他叹气一声,翻身出去了。
另外一边,刘家姐妹正在跟自家的阿爹说这些天的事情。
“若不是阿乌和太子殿下,女儿们就没书读了,可真是凶险。”,刘瑞云大声告状。
她爹刘弘和将桌子拍的啪嗒啪嗒响,“真是凶险啊!”
可不是!
刘瑞云继续道:“然后,祖母一看一计未成,就再施一计,找了个不要脸逛窑子的穷书生来欺负人。”
刘弘和继续拍桌子,“真是不要脸啊!”
刘瑞云突然骂人骂的索然无趣——她爹真是个大老粗,捧哏都捧不好。
眼见女儿不说话,刘弘和就立马道:“等爹明儿个去见见韩先生,问问她手里可有什么好儿郎,哎,爹给你们相看好的,你们又不同意。”
刘天玉就嘀咕:“可是爹,你赏识的那几个人,跟你长的挺像的。”
阿爹长的着实不怎么样。幸亏她跟妹妹都是像阿娘。
刘弘和就怒道:“你阿爹我怎么了,你阿娘当初还不是只看上了我一个。”
说着说着,眼圈竟然红了起来,“哎,别提你阿娘,一提就想哭。”
刘家两姐妹就不管她们的爹了。若不是亲眼看见过她们爹杀人不眨眼,斩人不手麻,怕是就要觉得这男人是个软心肠。但这般的人,确实是被死去的妻子吃的死死的,这么多年,一想起来就落泪。
祖母也是因为如此,觉得娶了这么个儿媳毁了儿子,便更加不待见她们姐妹了。
等刘弘和擦好了眼睛,两人才继续将折乌送礼的事情说了一遍,“阿爹,实在是太过于贵重,女儿便送了她您库房里的挥天捶。”
那挥天捶平日里刘弘和很是喜欢,听了之后却不心疼,“你们两个,难得有投缘之人,一对锤子而已,有什么舍不得的。”
他还提道:“明日,阿爹带你们上太子府一趟吧。”
刘瑞云闻言欢喜,“好啊,我还没去过太子府里呢。”
刘弘和看着女儿欢喜的脸,摆摆手让她们下去,等人走了,就琢磨着太子殿下和四皇子的事情。
比起四皇子这个人的圆滑,四处招揽群臣,太子殿下就过于清高了。平日里见了他们这群臣子,都是冷脸相待,不过殿下办事靠谱,为人正直,对武将也多有照顾,倒是并未失去什么人心。
但你想投靠太子殿下,却是没有门路的。他没有妻妾,没有喜好,听闻每日里不是看折子就是看书,并不参加各家的宴席,简直让人无处去寻。
这时,像靖南候府这种,只有自己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官职,就难以接触到殿下,也难以入殿下的眼了。
如今,正好有一个机会。
殿下有了软肋。
他有了一个叫折乌的软肋,这个软肋,正好让人可以试探。
他当即叫了心腹刘勇,道:“明日你跟我一起去一趟太子府,咱们看看殿下是什么意思。”
刘勇担忧道:“如今局势未明——”
刘弘和就呸了一声,“咱们领着兵,好像在外面了不得了,可在这个京都,谁看得起咱们,就是靠我吃饭的母亲,也还想找我女儿的麻烦。”
他说到这里就愤怒了,“这个先不谈,那个狗屁栗莲华,不过一个肃王世子的妻子,就敢把我不当回事情——再说,这后面是谁使得坏?不就是皇后嘛。”
皇后没有这么大的人脉瞒住人,那就是四皇子帮着干的。
一层层抽丝剥茧下来,刘弘和就道:“车到山前就他娘的两条路,一条心黑不见底,一条还可以试探试探,反正不亏。”
刘勇便没说什么,退下出门,让池妈妈准备礼物去了。
***
刘弘和虽然是武将,却也不是莽夫,先是以带着女儿上门道谢为由,给太子府写了拜帖,等了一个上午,焦心如焚,终于等来了回帖,邀请他们翌日过去。
刘弘和就兴高采烈的带着两个女儿上门了。
折乌彼时正在弄水榭那边的竹筒,欢喜的拉着两人过去看,眼见三个姑娘走远了,刘弘和这才跟殿下开始说话。
早就听闻太子殿下不好女色,不好男色,谁知,如今却好了一个——一个力气这般大的色?
世事无常啊。
刘弘和就笑了一下。
太子殿下:“你笑什么?”
刘弘和哪里敢直接说,想了想,就道:“殿下,臣只是突然想到了之前的糗事。”
太子殿下并不愿意听他的糗事,奈何刘弘和这人,嗓门大还没眼色,直接就说了出来。
“殿下,嘿,臣记得当时在兵营,晚上有一妇人,说自己的丈夫出了事情,让臣跟着去看看,背着去医馆。”,他道,“臣那时候知道什么呀,跟着就去了,谁知这妇人是个出来卖的,一把就将臣就抱住了。”
太子殿下冷冷看着他。
刘弘和却嘴巴不停,“殿下,您是不知道,臣哪里能做这种事情,瞬间就将人推出去跑了。后来臣的弟兄笑话臣,说反正臣也不吃亏,怎么就不顺从呢?”
“臣就想,这不是那么回事——蒙管谁吃亏,谁赚便宜,这个过程它不对啊——哪里有被这种人逼着做那事的。”
太子殿下这才认真看了他一眼。
不过,也没有别的表示了。
刘弘和却放下心来,在太子府耗了许久才告辞,他带着刘勇在角门处等女儿,谁知,太子殿下却在刘勇面前停了下来。
“抬起头来——”,太子殿下清冷的声音传来。
刘勇懵懵的抬头——
太子殿下的瞳孔猛然缩起。
这是,第二晚梦见折乌时,跟她说顾元培是太子府奸细的那个小将军。
他画了画像,暗地里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今日却得来全不费功夫?
“你是哪里人?”,太子殿下问。
刘勇就赶忙道:“臣是刘将军的副将,岭南人,无父无母没有娶妻,一直跟着将军在外,近几日刚回京都。”
问他一句话,倒是将家底掏了个干净。刘弘和十分嫌弃,但却见太子殿下深深看了他一眼,“很好。”
说完便走了。
刘勇战战兢兢起来,只见刘弘和正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这长的,也没见比我好啊?怎么殿下——就仔仔细细看你的脸了?”
刘勇擦擦汗,“老大,你别说,这太子殿下,威严还挺大,我这腿还有些颤。”
然后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呢!”
两人嘀嘀咕咕,被不远处的顾元培看了个仔细。
桑启正好带着人扛着竹子往里面走,看见了他,道:“哎呀顾大人,您来了。”
顾元培跟他已经有些熟悉了,见了他,好奇道:“这是做什么呢?”
桑启就道:“殿下给折姑娘折腾着玩呢。”
顾元培算是再次见识到了折乌的受宠程度,他结合这么久收集到的消息,传给了四皇子。
“如今刘将军怕是有意投靠,虽然兵力不多,可只要太子殿下收下,就是一个信号。”
太子殿下从前绝对不会让人上府门的。就连他,也是废了九牛二斧之力。顾元培就道:“四皇子殿下,臣瞧着,这太子殿下爱的美色,倒是稍稍有些特别。咱们不如用美人计试探试探。”
四皇子早就养了一批美人在暗处,闻言道:“你说的有道理。既然他有短处,那试试就没什么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