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眼花？
兰菱已经在幽冥谷存在了近十年，从一开始被强行契约后的挣扎、反抗，到被禁锢了感情后，不停否认自己，成为一个杀人机器，只花了三年时间。
这三年她想要摆脱这样的处境，脚上的镣铐却死死地缠着她，把她拖向深渊，让她眼睁睁看着自己向不人不鬼的模样转变。
她在自救失败后，开始期盼有人来拯救自己。随后她想起自己的锻造师已经追随她所爱离世。
没有人会来救她。
从她意识到这一点起，幽冥谷谷主终于获得了他想要的真正没有感情的利剑。
没有人把她当做剑灵，她更像剑本身，不会有人去和剑交流。
所以刚刚那个人在做什么。
兰菱刚转过一个弯，从一条僻静的小路走过，随后被人拦了路。
白不煅顶着姜白的脸，从树上一跃而下，笑得些许腼腆，拦在面无表情的强大剑灵身前，“你怎么不来追我？”
一些树叶飘飘落下，落在少女的发丝上，兰菱看着这个奇怪的人，沉默了三秒，默默绕过她继续走。
“诶！”白不煅见她没有对自己出手，得寸进尺，一把握住了从她身边走过的兰菱修长的手。
兰菱面色一冽，反手取出蓝鳞脊，冰冷的剑鞘抵住了小家伙看起来脆弱至极的白皙脖颈。
白不煅眼皮都没颤一下，兀自取出帕子，擦拭着兰菱沾满血污的手，“一点都不爱惜自己。”
“？”
两人陷入了沉默，白不煅仔细地擦过一根根骨节分明的手指，随后满意地放开，“好了，你可以把剑放下来了。”
兰菱眉角一抽，手不经意地一颤，挑掉了对方发丝上她凝视已久的树叶，随后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地收回剑，快速离开。
白不煅看着她的背影，微微弯了弯眉眼。比起上一次，兰菱显然情况要好很多，这给了她很大的慰藉。
“蓝鳞脊，你动作慢了。”幽年正在自己的寝宫里，衣衫半解，结实的身子上躺了个柔若无骨的美人，正扭着腰肢轻哼。
兰菱面不改色，罔若未闻，“是。”
“切，没意思，可惜了这张脸……”幽年看了她几眼，兴致缺缺地移开视线，继续逗弄怀里的女子。
美人面色绯红，娇喘连连，就在那声音陡然拔高的一瞬间，戛然而止。
幽年满意地收回手，手中把握着一团雾状的东西，“你处理好。”说着，不知按了哪里，出现了一条暗道，幽年信步走入其中，留下一具还温热的尸体和兰菱。
兰菱一言不发，动作干净利索地处理了尸体，随后离开。
白不煅在幽冥谷晃悠的这些日子，发现谷内简直就是京城的缩影，各种各样的店铺都有可能出现，甚至包括青楼。
姜白本人虽不讨喜，却也算个名人，白不煅在被人暗讽着嘲了一句“又去青楼”后，顺水推舟按着自己正在走的路走了下去。
果不其然，路的尽头是一家青楼。
只是，还不待她多加思考，白不煅眼睁睁看着兰菱走进了青楼。
兰菱，走进了，青楼？！
？？！！
好家伙。
兰菱冷着脸，信步进去，十分熟练地点了好几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一个个都是头牌。而那老鸨似乎也是习惯了，谄笑着挥手让人把姑娘们带到，还拿来了卖身契。
暗中盯梢的白不煅感觉自己牙痒的很。
转念一想，现在的兰菱哪里有这些风月的想法，恐怕是奉了幽年的指令。
嗯，这笔账记在幽年头上。
带上几个貌美如花争奇斗艳的姑娘，兰菱冷着脸从后门走。那几个姑娘显然也是对这位人形兵器早有耳闻，一个个规矩的不得了。
白不煅就这样一直跟到了幽年的寝居，看着几位姑娘紧张又激动地走进去。
很奇怪，看老鸨那轻车熟路的样子，幽年显然是熟客了。但是，看这架势，这些姑娘显然不会再回去青楼里了。
幽年需要这么多姑娘吗？他这后院装的下吗？
或者这些姑娘还有别的用途？
第45章 注意安全
很快，屋内传出的声音给了白不煅狠狠的一击，喘息声、低语声，撩拨着她的神经，引得她几乎面红耳赤。
正当她准备撤的时候，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随即冰凉的剑鞘狠狠按压在她的颈动脉上，“你在做什么？”
白不煅还没从不好意思中缓过来，就被人现场抓包了，一时间尴尬得连耳垂都红了起来。
兰菱挑眉，打量着手中这个跟了自己一路的小东西，冰凉的视线带上一点狐疑。
白不煅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开。兰菱自然不会听她的，剑出鞘，御剑提溜着白不煅飞离了这个充满暧昧旖旎气息的地方。
白不煅在心里组织了很久的语言，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我没有在偷听。”
兰菱用“关我屁事”的眼神横了她一眼。
目的地不远，兰菱把白不煅扔在了墙角，“离开，立刻。”
“嗯？”白不煅一愣，回头挑衅，“你不杀我吗。”
兰菱不说话，抱着剑看着她。
“幽年应该说过，对幽冥谷不利的人都要杀掉吧？”白不煅嘴角带笑，一点点靠近浑身紧绷的兰菱，“那你怎么不杀我呢？”
“因为你根本就不想杀我对不对。哪怕是在吓唬我，你朝着我的，也永远只是剑鞘。”剑不出鞘，是未动杀意。
白不煅给自己说开心了，抬手在脖子上摸索，手指灵活地摘下了自己的□□。
“你还记得我吗。”白不煅尚还有些青涩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我来接你回家了。”
兰菱愣在了原地。
幽年的一举一动都在告诉她，没人能救她，没人会救她。
但是，这个只一面之缘的家伙，竟然撕开重重险阻走到了她面前。
兰菱感觉不到自己的情绪变化，但她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在因为这个认知而颤抖。
最终，她什么也没说，转身落荒而逃。
白不煅：“？？？”
没关系，她对自己是特别的，这样就够了，以后的事情以后解决。白不煅这样给自己打气，转身继续朝幽年寝居走去。
她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个幽年令兰菱带来这么多姑娘，动机一定没有这么单纯。
于是，白不煅硬生生撑着听了七天的活春宫。
期间她遇见过一次兰菱，第一次看到她的脸上出现其他表情——她臭着脸让白不煅少看这些不健康的东西。
一直到又过了三天，白不煅眼尖地发现，那群莺莺燕燕少了一个。
随后每一天，都会有一个姑娘消失，可其他姑娘似乎一点也没意识到不对劲。
更奇怪的是，这幽年竟然是从不出门，这十天里，白不煅愣是还没见过他的样貌。
害怕靠太近会被发现，白不煅只敢在墙头晃一晃，更别说进屋子里看情况了。
直到还剩最后一名女子时，事情出现了转机。
这天来送饭的小厮似乎是惹怒了幽年，连滚带爬地冲出来，连门都来不及关上。
白不煅从那敞开的门往里看，依稀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搂着一个姑娘，正朝一副字画的方向走去。
忽然，似乎是察觉到了视线的注视，幽年猛地回头，数根幽黑的散魂钉朝着白不煅的方向飞来。
“没人？”幽年眯起眼睛看，精神力仔细地搜寻，完了还不放心，手腕一翻掷出一片散魂钉，将那块儿的树枝打得七零八落。
等到幽年关上门，白不煅这才擦了把冷汗，从藏身的假山后钻出来。天知道刚刚手脚并用扒在假山上的她有多狼狈。
不过没关系，这也侧面印证了，幽年的精神力并没有高于她，这是个好消息。
确定幽年没有再回来查看的意思，白不煅收敛声息，轻手轻脚地靠近了屋子。
连转三个圈没有发现里面有动静，甚至掷石头刻意制造声音也没有引出里面的人，难道已经走了？不对，方才根本没看见有人离开，应该是屋内有暗室。
修为到这个地步，要想隔绝外面的声音，要么暗室在地底很深处，要么刻意采用了隔音材料打造或者干脆架起结界。
不管怎么样，幽年现在肯定不希望被打扰，或者不希望外面的人听见里面的动静。
他不希望的，就是白不煅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