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云边面色平静,他还未开口,柳深深又继续道:“他总是带着面具,传闻中是因为脸被烧伤了,名气可盛了。不过,应该传不到京城来吧。”
“哦,你说说,怎么有名气了?”严云边饶有兴趣的问,严七对自家主子打听自己的过去表示无语。
柳深深耸耸肩:“三公子,那可都是你们男人的风流韵事,我不知内情,都是传闻,谁知道是真是假。”
“你觉得呢?”
柳深深想了想,她和严云边也不过是一眼之缘,也说不上来什么,但就交谈过的那几句话中,她觉得传闻实在是夸张。
“我觉得,觉得……还行吧。”柳深深勉强给了个回答。
“还行?”严七回头一看,一脸的难以置信。“怎么还行?哪里还行?”
严云边飞给严七一记眼刀。
严七:“……”
“你继续,说来解闷解闷。”
严七这一打岔,柳深深恍惚回过神来,她这是在嚼什么舌根?什么时候成了长舌妇?明明不知道严云边的传闻真假,还在这信口开河,真是有违道德。
“原来三公子是要解闷啊,这容易,奴婢给您唱一段?”她歪头朝他一笑。
严云边摇头。
“那……讲个笑话,保证你们都笑。”
摇头。
不听曲,不听笑话,啊,柳深深感到身后一阵凉意,轿子里的那位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三公子,您认识严公子,对吗?”柳深深看似漫不经心的问,以防被误解,她又加了一句,“刚才是奴婢一时嘴快,并不是在背后嚼舌根之人,还请公子莫要责怪。”
严云边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放下帘子,没再开口。
气氛忽然安静了下来,柳深深暗暗呼了一口气,果然,以后说话得小心些才是。
严云边在京城的宅子名唤云舒院。
多年后,他还是回来了,宅子内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整理,下人也是临时请来打扫的。
柳深深第二天醒来看到破败的后院,有些震惊,怎么说这个三公子看着非富即贵,住这样的地方,真是令人意外。
她还未从这残败的景象里回过神来,严七就来了:“柳儿,起了吗?”
她立即回过神来,从后院的门探个头出来:“在这呢,请问有什么吩咐?”
严七把一本册子递给她,说:“这是日后你需要做的,等会先去准备早食,然后服侍三公子梳洗之事。”
柳深深接过册子,点头:“好的,这就去准备。”
云舒院说大不大,小也不小,现在就只有他们主仆三人在此落脚,显得倒是空旷。柳深深煮了些肉粥,顺道炒了几个小菜,看时间差不多了,去拍三公子的门。
“三公子,您醒了吗?柳儿来给你梳洗了。”说完她把耳朵贴着门边,听里面的动静。
“进来。”屋内应答一声,柳深深慢慢推门进,屏风后隐约一人凭窗而立。
“三公子,现在是早春,晨间露珠未散,小心着凉了。”柳深深拿着袍子来到严云边身后给他披上。
严云边微微侧首,风吹着他的衣角微微摆动,沉默片刻之后,说:“这院子甚是荒凉,你说种些什么花草?”
柳深深往外看去,确实荒凉,收回视线放到严云边脸上,问:“三公子不喜欢什么花草?”
严云边皱眉。
柳深深立即解释:“您说不喜欢什么,我就有主意了。”排除不喜欢的,剩下都是喜欢的,这是她的效率。
“严七知道,让他陪你去。”
“啊?”得知此安排,严七失声,但接触到主子的眼刀,又立刻闭嘴。
见严侍卫满脸惊讶和不乐意,柳深深朝严云边福身行礼,眼珠子机灵一转,说:“三公子,严大哥是您的贴身侍卫,奴婢身份卑贱,让他赔奴婢出门,不合适。我有个法子,你看可行不?”
“你说?”严七赶紧道。
“奴婢买好了让人送上门就行。”
“好好好,这个法子好。”严七无缝连接柳深深的话,一股非常强烈的我就是不要出门买东西的架势。
严云边很嫌弃的瞥了一眼严七,没有说话,像是默认了。
柳深深立即换上一身男子装扮,出了云舒院,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待在这个三公子身边,有种奇怪的感觉,特别是他看着她的时候,熟悉又陌生,明明非亲非故,就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
呼,不想了,先干活把钱赚了。
她摇摇头,提起精神,往早市去。
晨间的花鸟鱼虫朝气蓬勃,她走在人潮涌动的街上,看着种类繁多,娇艳欲滴的花花草草,心情甚好。只是这些花儿都太娇艳了,容易破碎。
“金鱼养在院子里也很好啊,小官人,要不要买一些回去?”摊主是个中年微胖大叔,笑容慈祥,很是和善。
柳深深挑完了鲜花,闻言考虑了一下,摇头:“暂时不要了,麻烦大叔您把这些花草送到城东的云舒院。”
“云舒院?”大叔忽然脸色一变。
“嗯,怎么了?”见状,柳深深皱眉。
“小官人是刚来京城吧,这云舒院很多年没有人住,几乎是个废院子了,现在怎么有人住进去了?”大叔边说边看四下,小心翼翼地告诉她,“那里是凶宅。”
凶宅?柳深深登时心一惊,又稍纵即逝,她故作无所谓的笑了笑:“不担心,我家公子能震慑。”
中年大叔闻言,本来还想再说什么的,他夫人在旁边推搡了他一下:“你啊,嘴多,赶快给人送花去。”
“哦哦,是,这就去这就去。”
关于凶宅不凶宅的事情,柳深深没有去深想,也不好奇。她把买回来的花草亲自种下,浇水。前院的人工湖还是干涸的,她找了□□来下去打扫,竟然有意外收获。
“这什么?”淤泥裹着一个东西,她轻轻擦去表面的泥,露出珍珠的光泽,眼睛一亮:赚了赚了。
“那是什么东西?”就在她偷乐没一会,头上传来清冷的声音,柳深深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满不情愿的把珠钗举过头顶,回答,“一只珠钗。”
严七顺着□□下去接上来,递给严云边,疑惑道:“主子,这里怎么会有珠钗?”
严云边端详着珠钗,视线又往下移,只见柳深深继续弯着腰在清理杂物,好像刚捡到的宝和她没关系了。
他收起珠钗,说:“柳儿,以后在院子里找到任何东西,都先交给我,不得私藏。”
“是!”柳深深声音响亮,说得咬牙切齿,然后继续低头干活。
严云边似乎笑了一下,转身离开。
柳深深在云舒院当个丫鬟,尽责尽职,半个月的时间,把死气沉沉的云舒院打理得满园生气,人工湖清澈见底,几尾金鱼自由自在的畅游,后院也种满了月季,颜色繁多,打着花苞,安静的等待着绽放的阳光。
“主子,你看这变化,真是满满的生气啊,我可真是小看了她。”看着这变化,严七都忍不住赞叹。
严云边轻笑不语。
加人
园子是变好了,可连日的劳累,柳深深直接在草地上歇菜了。她望着天上隐约闪烁的星,想起了紫英寺上看到的满天繁星。在那里,师父对她很好,师兄也是,四年来虽过得平平淡淡,可至少安安全全,无忧无虑。
这红尘啊,怎么会简单呢?
“柳深深,你太矫情了!”她朝着黑夜嗷叫起来。
这一叫,把走在长廊上的严云边和严七吓得脚步一顿,严七想出言训斥,严云边横手拦住他,说:“以后你少对她大呼小叫的。”
严七憋屈:“公子,她现在不就是个丫鬟嘛,你怎么这么偏袒她?”
严云边横了他一眼:“我偏袒了吗?”
“没有吗?”
“没有。”
严七:“……”。
严云边再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而且走到草地上,俯视闭目养神的柳深深。
“起来。”他开口。
柳深深猛地睁开眼,刚才想入非非,没注意到有人靠近,这一声让她下意识坐直了身子,看清来人,立即起来行礼:“三公子,夜深了,你怎么还在这?”
“你躺这里做什么?”严云边立着不动,面无表情地问。
“额……奴婢在想,”柳深深沉吟片刻,眼眸一闪,说,“三公子要不要给我们云舒院再加几个人?人多热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