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能给到的最大的尊重了。
房间内静得能清晰的听到呼吸声,兴许是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苏里艾山笑了笑:“行,和亲就和亲,只要不起战事和亲又算得了什么。”
他曾经见识过马革裹尸,生灵涂炭的战场,那样的场景,他不愿在他的国家上演。
来年初春,和亲一事定下,也是他该回去的时候了。
“你什么时候还会再来?”苏里艾山不知怎的就知道他们准备要离开了,放下手中的一切都要来给他送行,眼中充满了不舍。
他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只好说:“你保重。”
苏里艾山眼眶一红,不由分说的张开双臂紧紧抱着他,他下意识想推开的,可是终究还是忍住了。
苏里艾山就算准了他不会推开他,嘴角扬起一抹森冷的笑,下一瞬,他在他的腰眼上刺了一下。
“你干什么!”他猛地推开苏里艾山,手往后一探,湿润黏腻的触感让他心一沉,果然是大意了。
“只是一只生蛊罢了,我不唤醒它,你就没事。”
他抬手甩了苏里艾山一个耳光,竟然给他下了生蛊?此人比他想象的还要狠毒,他甚至有些慌乱。
苏里艾山不管脸上火辣的疼痛,见他眼中竟然有害怕和慌乱,他很满足也很兴奋。便鬼使神差的就将他扑倒在地,狠狠的压着他的唇,几乎是虐待一般强行撬开他的牙齿,拼尽全力也想要得到他,这是一个残酷的吻,满腔的血腥味,悲凉和恨意也随之蔓延开来。
“你恨我吧,总比忘了我好。”苏里艾山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你觉得很好玩是么?”他顿感一阵恶心,对苏里艾山生出了恨意,攥紧了拳头,“你这畸形的爱意我算是明白了,说到底不过是占有欲。”
“占有欲?”苏里艾山悲痛笑道,“你把我对你倾注的感情称之为畸形?你觉得畸形么?”
“是你脑子畸形!”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沙城。
到西境时休养半个月,等嘴上的伤没了痕迹,他才返程,途中收到杨潇的信也才临时打算回京城。
他把这四年的经历和伤痛都藏了起来,与柳深深的重逢,仿佛获得了一次重生的机会。
破冰
如果,当时没有回京城,他和柳深深怕是此生都不会再见了。
严云边一梦惊醒,汗湿了枕巾,伸手触碰到身侧的冰冷,吓得他瞬间清醒了。
“柳儿!”屋里幽暗,安静得没有一丝生气,他喊了一声,只有外面的风声呼呼响。有个念头瞬间占据了他的脑海,他立即掀了被子,赤脚就往门外去。
柳深深在翠微轩的后厨里熬着药,大夫说至少要熬两个时辰,她就守在炉火前,明明困得要紧,却还强撑着,脑袋一晃一晃的,旁边的药罐子噗噗响。
忽然门一开,一股冷风灌入,柳深深缩了缩肩膀,双眼迷蒙的朝门外望去。
严云边一件单衣,打着赤脚在冷风中,虚幻又遥远,未等柳深深清醒,她就被拥入他的怀中。甚至来不及嗔骂一句,他炽热的吻就落下来了。
她抱着他颤抖的身体,不知所措地回应着他。忽尝得一丝苦涩,她悄咪咪地睁开眼睛,不知何时,他已泪流满面,火光映照着他脸上的泪痕,如此的深刻。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他之前总是说:你要好好休息,你可不能生病之类的话。原来是他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处境,如果她有恙,谁来照顾他呢?柳深深,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为什么不早点意识到?
她推开他,把自己的眼泪忍了回去,拿了一把椅子过来,下巴一抬,说:“你给我坐下。”
严云边愣着没动。
柳深深急了:“你愣着干嘛啊,赶紧坐下,脚不冷吗?”
严云边略微迟钝地照她说的坐下,这情形和语气有点像在云舒院时,他对她说的。
柳深深见他难得也有这么憨的样子,嘴角动了动,偏过脸去暗自偷乐。然后清了清嗓子,往火堆里加了些柴,将他的腿搭在自己的腿上,拿出帕子给他擦了擦脚板,再给他捂暖了才开口:“让你以前凶我,现在我可要报仇了。”
严云边还未反应过来,柳深深就戳他脚板,身体的本能让他立即把脚缩回:“痒。”
柳深深恶作剧一下很开心,她再把他的脚拉过来继续挠痒痒,惹得严云边哭笑不得,沉闷的气氛很快就变成了孩童般的欢乐打闹。
外面听墙角的严七很满意:他家主子也曾是个开心快乐的孩子啊!
次日,顾九灵来到医馆,把严七抓的药也拿了一份,掌柜的感到有些疑惑:“顾大小姐,这些药只是普通的身体调理,并无其他特别之处。”
顾九灵微微皱眉,对掌柜的说了句我知道了便转身离去。她对生蛊知之甚少,那些所谓的解法,怕是并非如此吧,怀着重重疑惑,她来到了翠微轩。
无论如何,严云边曾经帮过她,虽然他不认那所谓的师生关系,但,受他影响,她明年就可以成为边沙第一批考女官的女子。
当这世上还有比情爱更重要的事时,她渐渐想通了。艾山王子心里从来没有她,王子妃不是她,侧妃也不可能是她,或者说她已经不想要了。
“姐姐,你莫不是就这样放弃了?侧妃也是稳固我们顾家地位的筹码啊!你为这个家做了这么多,说不要就不要了?”顾循反倒替她感到可惜和不解。
严云边重回沙城的时候,来找她,并问了她一个问题:“你想要依附一个男人还是在朝堂上拥有自己一处立足之地?”
她冷静下来想过,依附别人能有好结果的几乎没有,苏里艾山如今得势,依附他自然对顾家很有利,那万一他失势了呢?她作为一个侧妃,没有实权,能做什么呢?
但是,如果考上了女官,在血雨腥风的官场里为自己和顾家谋求利益,不管苏里艾山得势还是失势,至少她都还有退路。
她把这个想法与父亲商榷之后,竟然得到了肯定。
“你不想当侧妃了怎么不早说,不仅害我每次都被他威胁,你自己还拿来压我。”顾九歌一脸抱怨,很是不服气。
她只好苦笑:“你们俩少参和了,都去先生那里上课,以后莫要再去招惹是非。”
顾循和顾九歌面面相觑,他们在外确实蛮横,但是在家里还是听姐姐的话,纠结一番,还是老实点头:“是。”
所以,今日她来此,算是来给他和自己对过去做一个告别。
她刚要抬步跨入翠微轩的大门,迎面就见程颖面带微笑。
“顾大小姐,怎么在这见着你?”
顾九灵礼貌性一笑,她还没开口,又听得她添了一句:“你要来找云公子?他现在不在。”
“不在?”顾九灵讶异。
“是啊,哄他的小娇妻去了。”程颖耸耸肩,逗趣地笑道。
严云边带着柳深深来到西郊的冰湖上,这回是她自己要求来的,其实也有他的一些私心。柳深深一点也不怕冷,由于还不习惯一连摔了好几次。
“疼吗?”见她又摔了一跤,他立即将她扶了起来。
柳深深嘶了一声,趁机整个人挂在他身上,说冷也冷,说疼也疼,但是她开心啊。
“你开心吗?”她在他耳边吹着风,有些胡闹的意味。
“嗯。”他就这样宠着她。
不远处的山头上,白雪皑皑,雪壕中有数支毒箭对齐了他们……
柳深深围着他画圈圈,然后牵着他的手又画更大的圈圈,风吹乱了她的头发,雪停在了她的肩上。
她放开了心,旁若无人地玩耍,累了就蹲下来让他拉着她。
“我有个问题?”她抬头道。
“是什么?”
“嗯……过几天就是新年了,这里的新年和我们那儿的有什么不一样吗?”
严云边过新年就像他过生辰一样,屈指可数,被她突然这么一问,竟有些难倒他了。
等了半天没得回应,柳深深长叹一声:“你以后啊,就和我过新年吧,今年第一年,明年第二年,第三年,第……七八十年哈哈哈一年都不能少。”
“你笑什么?”见他只笑不语,柳深深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把耳朵凑过去,“给我分享一下。”
“笑你傻啊,我不和你过,你还想和谁过?还能和谁过?”
“你……”柳深深把脸一拉,佯装生气的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