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外婆过世,你哭天抹地的我心里实在不好受,看见沐台长,又想起这茬,我没眼留在那里看着。”
沐央听出他的意思,侧过脸,抬起眼眸看他,“宋漠,这只是表明你患心肌病的概率会比平常人高,心肌病才会有几率心梗,你没患病呢,轮不上你猝死。”
宋漠用看心肝宝贝的眼神,含情脉脉看她,“听听,还是你有学问,我就说我爸是文盲。”
他装腔作势往后看,“别让他听见了,这他真得回来打我。”
沐央泪痕干了,眼皮底下干涩,听了这话也忍不住抿唇笑,“以后按时体检,作息规律些,没什么大事。”
心源性猝死自然说不得准,体检未必顶用,可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么没心没肺的男人,他还能死的掉?
转念一想,谁不会死,她也不能保证她能活过三十八岁,罢了罢了,若是天天想着生死,日子也不用过下去了。
他从身后推着她走,“天气冷了,刚才淋了雨,泡个澡睡觉。”
沐央转过脸,“你说过了,今晚怎么样都会送我回家的。”
宋漠仗着力气大,把她推往卫生间,厚颜无耻说:“回,你睡哪我睡哪,都一样。”
沐央站不住脚,又气又笑,“我还没有拿衣服呢。”
“我伺候你,洗好了我给你拿。”
进了卫生间,他脚下一踢,门咔哒一声,顺滑关上了。
宋漠撅着屁股清洗浴缸,沐央在身后静静看着。
他回过头看她,“拿条厚毛巾垫着,我给你洗头。”
沐央不置可否,挪开眼,到洗手台前面,拿起牙刷瞧了瞧,又打开柜子,她的东西齐全摆放在里面,一样都不缺。
刷了牙,她拿卸妆棉洗脸。
灿灿说,她没有做眉毛之前,从来不敢在别人面前卸妆,因为她眉毛很短,卸妆之后特别丑,她很羡慕沐央有一对俊俏眉毛,修了柔媚,不修的时候又显英气。
沐央已经冲掉脸上的泡沫,眼皮下的干涩也冲掉了,一张脸洁净如婴儿,湿了水的眉尾,稍显凌乱,一双浓黑眼睫湿漉漉的,一眨能滴下水来。
他贴过来了,从镜子里看她。
她拿棉巾抹干净脸上的水珠,“我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吗?”
宋漠从镜子里收回眼,煞有其事仔细瞧了瞧她,勾起一边唇角,“比以前瘦了。”
“我现在的体重和高中的时候是一样的。”
“是吗?那是个头长高了,匀到身上,可不就是瘦了。”
“……是高了两厘米。”
宋漠伸出一只手臂,揽住她的腰,“我就说,以前的脸比现在有肉。”
“那是婴儿肥。”
“都高中了还婴儿肥,有点臭不要脸了啊。”
沐央:“……青春期的肉本来就叫婴儿肥。”
“噢,现在是小孩廋?”
沐央绷着唇角看他。
宋漠撇唇,“你们女的就喜欢把自己说小了,英姐都敢自称老少女。”
她舔舔唇,“宋漠,你看看我的眉毛。”
他视线稍移,“你眉毛怎么了?”
“我有眉毛。”
宋漠嗤一声,“多稀奇,我也有。”
“你不知道么,有些人没有的。”
“谁没有?无眉大侠啊?”
沐央食指歪曲,抵在鼻下笑。
他不懂。
宋漠抬眉,把她搂紧了,手翻越她的浅色西装外套,“你笑什么?”
“没什么,从生物进化的角度来说,眉毛可以为眼睛挡住汗水和雨水,丛林时代人们狩猎,经常要跑,所以很需要眉毛,但是现在我们已经不需要跑了,慢慢的,毛发褪掉,进化得快的人眉毛就淡了,甚至没有了。”
宋漠一双手做着流氓行径,在她耳边笑,“你是说咱俩进化太慢了?”
“是你慢……”
她一声低低的嘤咛,缩起肩背,腰腹不自觉弓了起来,“进化得快的发现,眉毛还有好看的功能,眉毛又长出来了,那些来不及长的……”
他的手在黑色打底里逞凶,脸贴过去蹭蹭她的脸蛋,“怎么这么热?”
沐央偏过脸,“喝了酒酿圆子就这样。”
“那我误会你了,当是你胡编乱造,还知道害臊,就你学过生物?”
衣物被随手丢弃在洗手台上。
“嘶……”
沐央倒吸了一口冷气,“冷。”
他推搡着她,伸出手臂打开了花洒,然后贴着她身上,一番胡摸乱蹭。
这不要脸的行径,沐央想到了某天看见的泰迪狗,追上十六,就那么一个劲蹭。
奇怪的是,他一直是热的,就算摸了凉水,没一会儿他就暖过来了,不像她,冬天里惯常手脚冰凉,洗了澡还要泡脚,泡了脚还得抱着热水袋才能入睡。
温热的水洒在肩背,很快,浴室蒸腾起薄薄雾气。
“宋漠,你好暖啊,你怎么比热水还暖?”
宋漠在她身后笑,也是新奇,她是极少夸他的,这一夸就夸他是个暖男。
“你一定省了很多热水袋的钱。”
“……”
☆、暗恋
沐央躺在浴缸里,晕晕欲睡。
她太累了,身心俱疲,上下眼皮不听使唤,一个劲打架。
宋漠的手机又在叫唤,他双手沾着泡沫给她搓头发,听而不闻。
沐央醒神了些许,睁开眼,“你接吧,吵死人了。”
就算是见不得人的电话,好歹也把它摁了静音,弄得她心神不宁的。
宋漠不以为意,“不接,沈知衡的,今晚第二个了,首富估计没试过这么被人冷待,你等着瞧,他不会打第三个。”
听到这个名字,沐央只觉得心更累了。
“他那么做,到底图什么啊?”
宋漠冷哼,“图个痛快,他妈本来是个老师,来南州进修,认识了他爸,就因为他叔从中作梗,他妈怀着孕回去了,他爸也不知道怀孕的事情,他妈骨子硬,被学校劝退了哼都不哼一声,他能不恨沈阅铭?”
“沈校长怎么从中作梗了?”
“那谁知道,我估计是他家里老爷子和老太婆不同意,让小儿子去办,他记仇记到他叔身上去了,那段时间沈老太重病,一堆病还有肺炎,他回国,老爷子说家里不干净,就让他暂住在他叔家里。”
“那会儿沈校长家正好挨着我家。”
“他肯定是在沈阅铭家里听到了这事儿来龙去脉,说不准还听到沈阅铭训小舅子的话,才用你家座机给王岗打电话,让他上学校闹,又用自己做的变声器,用沈阅铭手机给王启仁打电话,他想把事情闹大,让沈阅铭身败名裂。”
沐央听了这话,仿佛明朗了些,又仿佛更晕乎了。
“那你爸和宋寅他妈呢?”
宋漠手停住了,半晌,方道:“有一说一,他没想弄我爸,我爸是临时要跟着去的,那天他们刚回国,本来没有这个行程,王岗给他请假,他听王岗说了这事儿,就跟着去了。”
沐央缓了缓,“最后,沈校长一点事儿也没有。”
“估计他也想不到,王启仁叫人把在路上动了手,这些年,他一直帮我,就是想把人抓了。”
“那你说,沈校长知道他以前做的那些事儿吗?”
宋漠冷冷嗤笑,“沈阅铭心知肚明,我一说里面有王宜园他就挡着我卖版权,亲侄子就是亲侄子,小舅子可以死,亲侄子首富不能有事儿。”
“你真卖他版权?”
默了一会儿,宋漠:“你说呢?”
“我说,卖吧,你不是说卖了十个亿,全部都给我么?”
宋漠不禁一笑:“你倒不傻。”
沐央喃喃道:“我不傻,他比我们更聪明。”
谁的钱是大风吹来的,她不贪心,比原价高出一点点,给宋漠挣回点辛苦费就成了。
“怎么慢吞吞的,赶紧冲水。”
宋漠无声发笑,“你剪我的头,我钱都讨不回来,伺候你洗头,你还嫌这嫌那,你良心被十六吃掉了?”
“……我都困死了。”
“我在青芽庄的时候,下雨路滑,我跌跤到坭坑里,头上粘了点儿泥,有个大妈想拿剪刀给我剪了,摄影师赶紧拦她,你知道宋漠的头值多少钱么你就敢剪!”
“不是粘了屎么?”
宋漠唇角一敛,“谁跟你说是屎?”
“你做人敢不敢老实一点,你是去炸粪坑,头上粘了屎,你说洗了还是臭,大妈才想帮你剪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