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漠没给他好脸，“各让五度，你没吃亏。”
沐央轻轻拉扯窗帘，“二十度吧。”
她想，二十度正好，她有两张被，不会觉得太冷，宋寅也不会太热。
话音方落，宋漠一声嗤笑，“你学学姐姐，多大气，又给你让了一度。”
宋寅：……
沐央：…………
宋寅默不作声躺下，沐央也拉上了帘子。
过了一会儿，宋寅转个脸对上宋漠，“哥，我要起来看日出。”
“……”
“我定了五点五十的闹钟。”
他这是在给宋漠打预防针，免得吵醒了宋漠，他要受气。
这一回，宋漠熄了火，喉管应了一声，“嗯，我起来做早餐。”
宋寅肩背都起来了，“你起来做早餐？”
宋漠在黑暗里睇他，“这里靠近高速入口，吃了早餐直接上路。”
他这个意思，自己做，省得跑回市区吃早餐了。
宋寅又躺下了。
床板在轻微震动。
宋漠脚踢过去，“你笑什么？”
宋寅往边上挪了挪，“明天是什么菜系？”
这下，兄弟两个一起笑了。
大概是笑声会传染，车尾的那帘子里，沐央的唇角也忍不住往上牵。
宋漠歇了笑，大言不惭：“想吃什么，你们报菜单。”
宋寅默了一会儿，“让姐姐报吧。”
宋漠没说话。
一阵静默后，沐央轻轻拨动床帘下摆，“我觉得蒜香排骨就挺好的。”
就在边角那儿，她摸到了一个缝制的小鼓包，她猜想是他家里长辈给缝的护身符，或者辟邪的东西，当初她奶奶就给她缝过。
宋漠沉声笑了笑，“大早上的吃什么蒜香排骨，喝点排骨汤多好。”
这一次，沐央异常好说话，“也行。”
她翻了个身，“宋寅，明天记得往西边看日出。”
宋寅笑着应了。
宋漠松了唇角，“啧”的一声，“听见没，姐姐以前是学霸，挤兑人的话都是这么润物细无声。”
宋寅笑出了猪叫声，“哥，你和学霸的差距也不大啊，润物细无声都敢用。”
宋漠指头在眉骨处揉搓，沙哑的声儿从掌下出来，深深浅浅的，“以前觉得大，最后一名到第一名，现在觉得不大，也就十六度到二十六度的差距。”
沐央的手不动了，素色的床帘下摆在幽暗里轻轻晃动，那个隐隐凸出的小包，仿佛磨在她心尖上。
“睡觉，开了一天车，谁再弄醒我试试。”
他这么一说，没人再出声。
第二天十点多，景区陆续来了几辆车，吵闹声从车外传来，宋漠才悠悠转醒。
透过帘子的缝隙往外一看，年轻女孩正敛眸在笔记本电脑上，大概是在看什么东西，她没有敲击键盘，只滑动鼠标，掩着的半张脸，恬淡如外头的山涧清泉。
这大敞亮的天，不用看手机他也知道，不早了。
今儿的太阳又是从东边升起的。
宋漠穿上衣服，才拉开了帘子。
两人视线一碰，各自移开。
大日头一晒，昨晚夜里的气氛荡然无存。
他洗漱好，打开衣柜，捡了一件泼墨衬衫，不管不顾背对着她脱掉身上那件棉T。
宋寅拉着十六回来了，见宋漠起了床，并没有责问哥哥的失信，他根本就没指着宋漠能起床做早餐。
“哥，还游泳吗，这会儿人还不多。”
宋漠：“不游了，把东西收好，去吃点东西。”
宋寅：“我们吃过了。”
宋漠一定，“你们吃了什么？”
景区早上或许有什么阳光早餐的摊点，那东西难吃，宋寅一向看都不看一眼。
“姐姐做的。”
宋漠往那岿然不动的单薄背影看去，唇边勾着一个微小的弧度，“姐姐做的？”
“嗯，牛排午餐肉和水煮蛋。”
宋漠挑眉，往组合柜上的置物台看，“这么丰盛？”
那台上空空如也，想来什么都没有给他留。
他收回视线，话里免不得有些泛酸，“大早上煎牛排，你有口福了。”
宋寅：“姐姐说冷了不好吃，等你起来了再给你做。”
沐央拿鼠标的手一紧：……
她原话是：不着急，我们先吃，你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呢。
宋漠唇边很快荡起了线条，“我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心情不太美丽，所以任性发三章。
谢谢半仙，你是我见过的最美丽可爱的天蝎座，哪一天你不来了，我可咋办。
还有superRu，你是我的超级天使，不好看你还硬往下看，我有点于心不忍哈哈哈哈哈哈！
还有没有昵称，你在吗，怼一下我我挺开心的（鬼脸）
好了，提前发了，这几天都没有了。
☆、坏水
静默，只闻外头小孩叫嚷声。
沐央不回头也能感受到，兄弟在巴巴看着她，再不起，只怕那眼神能把她的背看穿个洞。
她起身，目光迅速在两兄弟脸上划过一道线，“你哥要喝排骨汤的。”
他应得很快，“我不喝，排骨汤得炖到什么时候，将就一下，跟宋寅一样的伙食就行。”
沐央两颊的肉颤了下，“你多辛苦，怎么能将就呢？”
刚才说那么丰盛，这会儿又成了将就了。
他轻挠了一下鼻尖，“那多加一块肉也行。”
沐央眨巴下眼睛。
宋漠吁了一个短叹，“不加也行，全都仰仗你。”
她这才动了，“宋寅，你下去把炤台拉出来。”
“好。”
她打开冰箱上间的门，拿出一个碟子，里面是腌制好的两片牛排，又从中间那层拿出了两片午餐肉。
牛排早上就腌了，没想到他能睡到十点多。
宋漠像被钉子钉住了，动也不动，就那么看着她。
她一双白嫩的手抓了两个鸡蛋，没有看他，问：“你要吃水煮蛋还是煎蛋？”
他开口：“哪个容易做？”
沐央想了下，“煎蛋。”
因为外头只有一个外置炤，煎的可以用同一个平底锅，水煮蛋还需要开房车里的电磁炉，会比较麻烦些。
他压了压唇线，“水煮蛋吧。”
“……”
宋漠一脸无辜，“我不喜欢吃煎蛋。”
她把那两个鸡蛋放在搁置台上，“自己煮。”
他不喜欢吃煎蛋，又何必废这一通口舌，纯属就是为了消遣她。
宋漠原地叉腰，“怎么你们能吃水煮蛋，我吃不了？”
她头也不回下车去了。
宋漠对着那两个鸡蛋卷起唇来，半晌，方拿了起来。
煎这点牛排和午餐肉对长期在国外生活的沐央来说易如反掌，很快，牛排变了色，汁水沁了出来。
刚下车的两个小男孩不顾大人呵斥，循着香味儿过来，眼巴巴看着锅里滋滋滋响的牛排。
沐央笑问：“你们想吃吗？”
宋漠走过来，跟赶苍蝇似的，两手对着两个小孩摆动，“小孩不能吃，嘴巴要烂的。”
小男孩的妈妈赶紧过去，一手拉一个，“走了走了。”
沐央知道，现在的家长都不喜欢让小孩吃陌生人的东西，招呼别人吃东西反而尴尬。
她笑笑，“你们吃早餐了吗？”
小男孩妈妈：“吃过了，你手艺真好。”
这不过是一句客套话，沐央笑笑就罢了。
那女人转头对宋漠说，“你有福了是不是？”
只见宋漠唇角一咧，“有福，要不您也尝尝？”
沐央：……
这位不过是一位年轻妈妈，他连“您”都用上了，听起来不像尊称，倒像是——炫耀，得意的炫耀。
沐央想，他是该得意。
有生之年竟然有给骚浪贱做早餐的一天，灿灿要是知道……
她马上甩了这个念头，灿灿万万不能知道！
她做饭是应该的，开车的人本来就很疲累，宋寅喂狗遛狗，还给狗洗澡，她什么都不干，有点说不过去。
这一顿早餐，宋漠是躲在房车的影子里，就着青山碧水吃的。他倒是想就着做早餐那人的漂亮脸蛋吃，可惜她回车里躲清闲去了。
宋寅问他喝水还是喝咖啡，他要了牛奶。
他说：“牛奶才配得上这样的营养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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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三都县城的时候正好是饭点，宋漠把车直接开到了城西，车门一锁，放言他是半个三都县人，要带沐央和宋寅去吃最好吃的烤乳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