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备胎的自我修养(83)

顾言湛抬头看向司以钧。

只见他翘着腿抱着胳膊,大爷似的靠在椅背上,咧着嘴冲着自己坏笑。

一对虎牙在灯光下亮闪闪的。

顾言湛看了他一眼,匆匆低下头去。

于是,在老板的热情介绍下,顾言湛点好了菜,把菜单交还给老板。

老板还热情地送了一大瓶王老吉。

“你怎么跟这儿的老板都认识?”等老板走开后,顾言湛好奇地问。

“来得多了,就认识了。”司以钧说。“而且他话多得很,爱没话找话。”

那边,老板端着锅子出来,就听见了他们两个的对话。

“说什么呢,臭小子。”老板把锅在桌上架好,接着笑嘻嘻地冲着顾言湛把司以钧的底儿全兜了。

“他十来岁那会儿就来我店里吃饭来着,这小子最喜欢吃羊骨头棒子,来了点个锅子,一锅不够他吃,还要加一份儿。”他说。

顾言湛顿时被他说得好奇起来:“他那么小就来?自己么?”

司以钧在旁边瞪那老板:“别多嘴啊。”

可店老板的嘴可快多了:“那没有,他那会儿跟他妈就住这儿附近,他跟着一群小瘪三成天混来着,打群架收保护费,啥都干。”

店老板越说越来劲:“那会儿他都是跟着那群小混混来。嘿,这小子打小儿个子就高,竹竿似的,还真挺显岁数大。他那会儿才是个小痞子样呢,脏兮兮的,还不会好好说话,跟谁都是龇牙咧嘴,恶狠狠的。”

顾言湛一愣。

那就是司以钧跟着他妈妈搬走,他妈妈精神不正常的时候。

按照他所知道的,当时他妈妈和司维兴断了联系,精神也不太正常,家里没什么经济收入,他妈妈也不管他。

所以司以钧那几年,都是这么野蛮生长的,和那些十几二十岁、辍了学的小痞子打架收钱,混口饭吃。

顾言湛又开始心疼。

那边,店老板还在喋喋不休。

“后来十二三岁的时候吧?来的就少了,不过每次都自己来,一个人吃,还点两份蝎子。你可是他头一个带来的哈,没想到嘿……”

就在这时,后厨有人喊他,让他去端菜。

那老板这才走开。

顾言湛看向司以钧。

只见他有些局促地错开目光,小声嘀咕着骂人:“早知道就不带你来这儿了,这老板废话真多。”

桌上的锅子咕嘟咕嘟地烧开了。里头剁成块儿的羊蝎子在浓稠的汤汁里翻滚,窜出了羊肉的香气。

“怎么是废话呢。”顾言湛说。

司以钧看向他。

“怎么不是废话。”他说。“多久前的事儿了……”

顾言湛噗嗤笑出了声:“可是我以前还不知道呢,钧哥还是个十岁出头就跟人家打群架收保护费的狠角色?”

司以钧错开了目光,沉默了半天,才别扭地开口道。

“……你他妈反悔也晚了,你早该知道老子是这么个混蛋。”他低声说。

他跟着他妈妈的那段岁月,是他一直以来掩盖着、试图逃离的阴影。

家里每天夜里都会发出他母亲的哭声和摔砸东西的声音,邻里看他的眼神都是怜悯而怪异的。他在学校受排斥,谁也不喜欢他的阴郁和暴躁,就连老师也对他的事情视而不见。

他整天逃学也没人管,跟着一群阴沟里的老鼠一样的小痞子混日子——因为他们是同类。

后来他离开了那种环境,但那种异类的感受一直包围着他。

就算是被拉回了正常人的世界,他也依旧是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只是这种感受,被他深深埋进了心里,假装忘记了而已。

现在,顾言湛知道了。

虽然司以钧承认,自己就算是现在,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那段最灰暗的记忆,他不敢让顾言湛知道。

它勾动了司以钧内心最深处的惶恐和自卑。

司以钧握着筷子没有动手。

紧接着,顾言湛的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带着股清冷的凉意,把他的手包裹住了。

司以钧一愣。

接着,他听见顾言湛声音清冷而温柔地开口道:“你怎么就是混蛋了?我可从来不会喜欢个混蛋,你可不能质疑我的眼光啊。”

司以钧抬头看向他。

他撞上了顾言湛软绵绵的笑容。

“你已经很好了。”他说。“换成任何一个人经历这些,都不会成为今天的司以钧,因为没有人比你更坚强。”

搁着锅里腾起的白色的热气,顾言湛坐在简陋的小店里,穿着剪裁考究的白西装,目光温柔又坚定。

司以钧说不出话来。

接着,顾言湛收回了手,拿起筷子,挑出一块羊蝎子来,放进司以钧盘子里。

“发什么愣?赶紧吃。”他说。

司以钧深深看了他一眼。

他没有告诉顾言湛,自己为什么会带他到这个地方来吃饭。

那会儿天冷,董茵成天在家待着没什么感觉,也没给他买过冬的衣服。

他那会儿穿着学校破破烂烂的秋季校服,每天被冻得缩手缩脚。

有一次他们小混混的头儿抢了单大生意,领着他们去吃羊蝎子,来的就是这家店。

这店里特别暖和,热腾腾的锅子端上来的时候,里头炖得喷香的羊骨头让司以钧看直了眼睛。

那是他记忆中,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饭。羊蝎子锅散发着暖融融的热气,将他体内积攒的寒意全都赶跑了。

这成了司以钧漫漫长夜一般的童年里少见的光亮,也成了司以钧的认知里,最好吃的东西。

这种让他一直都忘不掉的美味,他控制不住自己地想带他来尝——尤其在这种寒冷的天气。

不过这些话没必要说。

按钧哥一向的做事风格,他有了什么想法,都是用行动说话的。

于是,吃完这顿饭,顾言湛刚走出店门,呵了一口热气,就被司以钧一把拽进了角落里。

胡同里亮着昏黄的白炽灯,他们站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谁也看不见他们。

司以钧把他按在墙角,抬起他的下巴,重而猛烈的吻径直落在了他的嘴唇上,吻得他喘不上气。

唇齿间全是司以钧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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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天色已经很晚了, 司梁致仍旧坐在他的办公室里。

他没有功夫回家,并且心神不宁, 连坐在轮椅上小憩一会儿都做不到。

他和Even的交易已经持续了大半年, 从他们分公司建好之后, 就一直没断过。

而这个公司因为不过总公司的账,所以在司梁致手里一直都只是一个中转站, 用来中转自己手中总公司项目的盈利和Even那边的交易。

所以,想要清除那些交易记录、弥补自己公司账务上的空缺, 也是一项非常庞大的工程。

司以钧已经不眠不休好几天了。

他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现在他能做的,就是在司以钧动手之前, 把自己这大半年来所做的事尽量抹平, 再尽量找到闻景琢,争取让他成为自己这边的人。

可是闻景琢这阵子一直很忙,总也约不出来。

闻家家大业大, 闻景琢又是闻家尤其宠爱的小儿子, 司梁致虽然着急, 但是一直不敢贸然动他。

他忍不住抬手揉着自己的眉心,发愁得头疼。

就在这时, 司梁致的办公室门被推开了。

“司梁致,见你一面还真不容易啊。”

那道声音一出现,司梁致被吓了一跳, 接着皱着眉抬起头来。

走进他办公室的人是梁舜英。早在那天他拉黑了Even的联系方式,又把Even的尾款打给梁舜英,就已经连着梁舜英一起拉黑了。

“你来干什么。”司梁致冷声问道。“我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了, 我们之间没关系了。”

梁舜英笑了起来。

“怎么没关系,你儿子不还在我手上呢?”

司梁致面不改色:“随便你怎么处理。”

“虎毒还不食子呢,司梁致,真有你的。”他说。“怎么,儿子不要,舅舅也不要了?钱赚完了就不认我这个舅舅了,要把老子往死路上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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