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曹兴海皱起了眉头,这里的“新货”大概就是指违禁品一类的精神兴奋的药物,烟酒倒还好,这东西只要一沾上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艹你妈的!你个小贱蹄子跟你曹哥说什么呢!”
发小暴跳如雷,手里的高脚杯“砰”的一声摔在陪酒女的脚下,碎玻璃和酒水四溅:“你他妈不知道曹哥不喜欢这些吗?”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唐突了,给曹哥赔个不是,这瓶酒就记我账上,曹哥您消消气。”
虽然只是一个小插曲,但是曹兴海并没有放在心上。
今天是逃开充满条条框框的学校、卸下好老师面具、释放所有积压在内心深处的压力的放纵之夜。
所有被平淡、被无趣浸泡的感官,在这一刻被所有充满刺激性的事务炸开。烟与酒、脏话与负面情绪、不政治正确的话和不道德的事,所有压抑的原始的欲望,都可以尽情地释放、得到满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周学校发生的事情让曹兴海有些太过紧张和疲劳,平时都有好好控制酒精摄入的他,不知为何因为口干舌燥一杯接着一杯地灌入烈酒。
大脑开始嗡鸣,曹兴海明显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他走进房间自带的小卫生间洗了一把脸,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竟然是重影的。耳鸣尖锐地贯耳入脑,他感到周围的一切都不太真实。头晕目眩的曹兴海知道自己绝对不对劲,一定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摄入了什么违禁品,才会有这样的感觉。
他急忙推开门,一个重心不稳倒在了地上。
“曹哥晕倒了!”
“老曹、老曹!你怎么了?”
发小上前想要扶起曹兴海,但是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突然撞开。
几个脖子带着大金链子还纹花臂的男人冲了进来。这群男人簇拥着一个虎背熊腰但是穿着小西装的墨镜壮汉。
“小子,这个姓曹的动了我们的货,跟你无关,要命就把嘴闭严实了赶紧滚蛋!”
发小吓得两股战战,没有一丝犹豫,拿起自己的钱包哆哆嗦嗦地跑了。曹兴海本以为发小会帮他,可没想到这小兔崽子关键时刻比谁跑得都快。
一屋子的姑娘都看惯了这种场面,互相摇摇头扭着腰走了。
“现在该处理你了。”那群花臂男给墨镜壮汉拿来椅子坐好,两个人高马大的小弟一左一右把曹兴海架了起来。
“曹老师,久仰大名啊。”小弟们给老大点上了烟,老大享受地吸了一口,吐出了浓郁的烟雾。
“不知道我是哪里得罪了大哥,是不是误会了?”曹兴海跪在地上,被两个人钳制着动弹不得。
“误会?不会不会,爷我等你好久了。早就听闻曹老师在这儿多年的成就了。可真是获奖无数、桃李满天下啊!而且对同学也是无微不至,十分关心啊!”
“没有没有,不敢当,都是教师的本分而已。”
“呵呵,本分!”墨镜壮汉狠狠地抄起桌上的果盘摔到曹兴海身上,“你要是本本分分做你的老师,就不会得罪人了。关心学生关心到床上了哈!”
曹兴海心里大呼不妙,但是他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和机会。
“爷我也是报恩,替|人|消|灾而已。曹老师啊,你都桃李满天下了,但是还缺点东西。”
曹兴海还抱有一丝希望,“小的真不知道缺了什么,您看这样,您需要什么我给您补上,我的学生里有很多……”
“不不不,我什么都不缺。缺东西的是曹老师,你看桃李满天下,这个都有两株花了,但还缺一个花啊。”
“什么花?”大脑在药物的影响下轰鸣,让曹兴海几乎快无法思考了。
“缺个菊花。”墨镜壮汉嘿嘿笑了两声道:“这桃儿、李儿啊什么的都是别人的,这菊花就从你自己身上出吧。带他上楼!”
一块浸满了不知名药物的抹布捂住了曹兴海的嘴,让他无法发出呼救声。手臂上被扎进一针不明液体,让他浑身的肌肉松懈、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但是,疼痛是能感受到的。
曹兴海被拖上了KTV上层的客房。迎接他的,是他曾经施加于学生身上的侮辱。
在曹兴海意识留存的最后,他的左侧鼻腔被塞满了白色的粉末。呼吸间,药物被身体吸收,引起剧烈的生理反应。他痛苦地抽搐着,药物带来了恐怖至极的幻觉,他的心跳和血压飙上了不该达到的巅峰。
随后曹兴海头一歪,他瞪大的双眼充满渗人的血丝,一行鼻血顺着脸颊流下,渗透进白色的枕头。
凌晨01:40,星期日,地点:X省Y市魅夜KTV,3002房间。
曹兴海,死亡。
孩子
下午17:40,星期二,地点:X省Y市第九中学,校门外街道。倒计时24小时。
胡博洋歪在自家路虎揽胜的后座上,懒洋洋地打着游戏。
“洋洋,别玩手机了,你爸该生气了。”
“等我打完这一局。”
红灯亮了,路虎车急刹车停下,车里没系安全带的母亲和胡博洋都因为惯性差点撞上了前面。
父亲从驾驶座上回身,强行夺走了胡博洋的手机。
“玩玩玩,一天到晚就知道玩!你他妈的整这破事这一圈到底让我废了多少钱、动了多少人情!你个小壁崽子就不能懂事一点吗?把你送学校去,以为老师能好好管管你,别他妈给老子惹事,你厉害、你真有他娘的狗壁能耐!给你搞了个学习好的小姑娘做同桌,让你给整得这么晦气。就为了你这破事,生意给我搞黄了几个?”
父亲巨大的骂声似乎连路虎的车身都要被震坏了。
母亲见状赶紧给胡博洋使眼色:“快跟你爸道个歉,让你爸消消气。”
“现在熄火了?消停了?上学能老实了?问你话呢!你这个劲儿,在局子里的时候咋不跟警察甩脸子呢?”
“老公,你消消气,他还是个孩子,今天洋洋第一天回去上学挺乖的。”母亲劝道。
“你他妈把嘴闭上!”父亲一个巴掌扇在母亲脸上,吼道:“孩子惯成这样还不是你教的?你怎么当妈的?有你这么不务正业的妈,儿子才会堕落成这王八羔子样儿……”
看胡博洋低着头没有回话,父亲的火气蹿高了一层,不断数落着母子二人。绿灯已经亮了,后面的车开始暴躁地不断鸣笛,催促这辆他们冲撞也赔不起的庞然大物快点启动。
——男子汉能屈能伸,忍一时风平浪静。
胡博洋低着头,些许坐直了些身子。
“爸,对不起,我错了。”
父亲将手机扔给胡博洋,摇下车窗对着后方的车辆狠狠地吐了一口痰,大骂两句,随后发动了车子。
车里一片吓人的安静。
下午19:40,星期二,地点:X省Y市盛海华府,胡博洋家。
“洋洋,来吃晚饭!”
“来了。”
嘴上说着来了,但胡博洋并没有动,依然瘫在床上玩着手机游戏。
“再不来吃就不用吃了!”
父亲的身体就像一个巨大的扬声器一样,无论多大的屋子隔着几个房间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艹,您牛壁。”胡博洋嘟囔了一句,从床上爬起来,走到了餐厅。
母亲解下围裙,为父子二人添饭夹菜。
“来,洋洋吃鱼,吃鱼补脑更聪明!我都问过老师了,虽然缺了一周的课,但今天洋洋在课堂上表现特别好,比以前进步很多呢!还有之前王老师跟我说的国际班,我看了一眼,咱们家洋洋努力努力真的能上去呢!”
父子二人把食物塞进嘴里,并没有人接母亲的腔。
“对了对了,王老师还跟我说过,你们班曹老师私下里有带补习。咱们缺了一整周的课,可以去补一补数学,数学成绩一上来……”
“妈你不用想了。”胡博洋打断了母亲,“曹兴海死了,好像就是上周日的事情。”
拿到手机后,胡博洋第一时间联系上了自己的几个好哥们儿,虽然一开始大家吓得不敢跟他说话,但是得知自己可以毫发无损地回学校正常上学的时候,一个个变得更加崇拜和追随他。
“什么?”
极为震惊的母亲手一抖,筷子里夹的肉段掉在了桌布上。
父亲冷笑一声道:“大半夜在KTV发现的尸体,听说是嗑|药马上|风没的。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还先进教育工作者呢。这样的人能教出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