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关于,妖怪的故事,你敢听吗?”
琳琅觉得好笑,装作给自己壮胆的样子,“我试着听一下。”
他轻咳了一声,接着娓娓道来,“从前,有一个樵夫,他每天日出上山,日落归家。有一次在路上,他看到了一条小蛇······”
这故事萧承翊大概用了一炷香的时间讲完,但穆琳琅一句话总结就是:樵夫劝蛇妖向善不得,无奈只好向捉妖道士求助,道士镇压了妖怪,从此天下太平。
接着他又讲了几个“袍子精”、“红蝎子”、和“毒蜘蛛”的类似故事,要表述的中心思想无一不是——人妖殊途,人善妖恶,妖就算一开始会表露善良一面,也是伪装出来的,不可信。
而且这故事大都情节简单,好恶分明,连爱情情感线都没有,像是讲给小孩听的。
这些故事的确是萧承翊小时候,从那个照顾他的老嬷嬷那里听来的。
他小时性子便沉闷,大抵知道父皇和母妃都不喜他,也从来不哭不闹,但到底还是有些孩子心性在,渴望能见到母妃。
有一段时间,他日日偷偷跑到冷宫门口晃悠,期盼那扇门能开开,期盼能见母妃一面,就算不说话,只朝他笑一笑,也是好的。
但记忆中,冷宫的那扇门像是一堵墙,永远把他隔绝在外。
他偷跑出去,可急坏了那位老嬷嬷,但萧承翊的性子又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哄住的,便在晚上睡觉时,给他讲些妖怪的恐怖故事,让他不敢再乱窜才好。
这个法子的确奏效,但那之后,他便很少能睡得安稳。
直到现在长大了,他不再怕那些故事,倒开始觉得有趣。
穆琳琅却觉得无聊,无聊死了!一模一样的故事走向,听了一个就等于听了其他几个,琳琅强忍住打哈欠的冲动,劝他道,“王爷,你以后,不要给别人讲故事了。”
萧承翊静静的瞧她,一向冷淡疏离的眸子里添了几分疑惑,面对着月色下有些脆弱的俊俏,琳琅实在不忍伤他的心,只哈哈笑道,“这么有趣的故事,当然只能讲给我一个人了!”
承翊的脸色慢慢柔和下来,轻易的就相信这话,微微点头——
“那么,该讲下一个故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辛苦的周一,贴上略小肥的一章。
有没有觉得讲故事的王爷很阔爱哈哈
☆、欺主
同样的夜,祁王府是湖边夜色温柔,而顾玄龄的新宅,却是阴风阵阵。
屋内烛火通明,屋外几个托盘等待的小丫鬟,却吓得如抖筛般发抖,几人互相用眼神看了看,皆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几步,其中一个盘中的茶水差点洒了出来。
这时,一道温和的声音传来——“让我来吧。”
顾玄龄刚刚回来,已经换下身素净的衣裳,几个小丫鬟如释重负,“多谢大人。”
他轻声道,“下次夫人发脾气,记得躲远点,等我回来先告知于我。”
几人支支吾吾不知该怎么回,心里却是明白,这新夫人发脾气时,谁能躲得远,谁又敢躲啊。
顾玄龄叹息一声,推门入内。
屋内有股奇异的冰寒,好似在冰天雪地,无数根密密麻麻的软刺扎在身上,极为不舒服。
顾玄龄却已习惯一般,将托盘放下,饭菜一样样摆好,“该用饭了。”
梳妆台前的人缓缓转过身来,浅色长裙,发上扎着一条浅青色的发带,印着她那张脸更加天真无害,秦如善年不过十八,脸型稍圆,显得更加稚气,约莫只有十五六的样子。
笑起来更是乖巧和善,极易唬住人,那些个想欺主的小丫鬟就是吃了这个亏。
“你生气了。”
顾玄龄明明神色如常,她却轻易就看出来了。
又问道,“为那几个小丫头?她们可真爱嚼舌根啊。看来,还是我太仁慈了些。”
顾玄龄也不瞒她,叹气道,“你何必与她们见识,左右,她们也碍不着你的事。”
她微微笑起来,走到他身边,“瞧你这话说的,难道我缠上你,是因为你碍着我什么事了?啊,差点忘了,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她坐下来,用勺子轻轻搅着碗里的粥,“说起来,我是该还你些恩情才对。你那位穆姑娘,我本来是打算好好了解她一番,可惜线索断了。不过,她的皮囊真是不错,若是这副身体不抵用,要不要我把她的抢来······”
顾玄龄慌乱打断,“你答应过不会动她!”
秦如善不满的看他一眼,“急什么,我这可是为你着想,你不是喜欢她吗?把她弄到你身边来,你还不愿意啊。”
顾玄龄低头,满心的苦涩又翻涌上来,“我不愿,那样,就不是她了。”
“随你好了,我也怕那些麻烦。”秦如善自然不会在乎他的情绪,“要你帮我准备的东西,准备得怎么样了。”
顾玄龄:“已经找好了。”
“行吧,改天带我去看一下。”她兴致刚高了一点,很快又丢了手中的勺子,“不过,你府上的下人要再拿这种吃食来糊弄我,我可真要不高兴了。”
过了几日,穆琳琅的病完全好了,萧承翊总算不像活阎王似的的看着她,也出府办事去了。
病好了自然要出去转转,这一早,似玉在她梳妆时,如珠端着早膳进来,穆琳琅问道,“今早上怎么这么安静啊?”
以往她早起时,至少有十几个丫鬟在一边候着,琳琅自小便不喜欢这么多人在跟前,有如珠和似玉便尽够了,可有时安嚒嚒当值,硬是觉得这么多人才能把她伺候妥当,琳琅不忍拂她的好意,有时便也让那些人在一旁站着,帮忙递个东西啥的。
可今日起来,连院子里打扫的小丫头都不见了。
如珠轻哼了一声,“怀大管家动家法呢,自然要让大家伙去看看她的威风。”
似玉没好气的看她一眼,轻笑道,“小姐你听,这丫头的话里都攒了一坛子的醋了。”
琳琅也笑,“怎么这么些天了,还看怀绿不惯?你不是在小丫头里人缘最好嘛。”
今日是男装,不用戴钗饰那些,她站起身,似玉给她披上外衣,如珠的小脸还鼓得跟面团似的,“怀管家那么厉害,还要砍别人的手呢,我哪敢和她套近乎。”
“砍手?”琳琅眉毛一挑,“这么严重,那人犯了什么错?”
如珠道,“最近王府里,好些个丫鬟的首饰都丢了,听说就是那个小丫头偷的,按王府的规矩,数额不算太大的,盗窃者是要断只手,再赶出王府的。”
琳琅大惊,上次她抓住那个偷东西的小妖,后来又让它把东西还了回去,看来是没有还干净,或者是那小贼之前偷的,她没发现。这下可冤枉死人了。
她忙道,“如珠,快,快去跟怀绿管家说,抓错了人了!把那人的手留着。”
如珠还傻傻的,“小姐,你怎么知道抓错了?”
似玉道,“小姐自有道理,你赶紧去吧!”
如珠哦哦的连忙跑走了。
王府的大部分下人都聚在后院,怀绿杀鸡给猴看,要树立自己的威信,如珠喘气赶到时,她应该刚刚表演过一大段的恐吓加振奋的训导词,接下来就是比较血腥的场面了。
气氛渲染得很好,周围鸦雀无声,每位家仆都静默肃穆,心脏哐哐直跳,又是庆幸,又是恐慌,那个倒在地上被麻绳捆着的,刚刚受过一顿鞭刑而面色苍白的女子,不是自己,却又和自己那么相似。
如珠还是来得早了,她没有在那位身高体壮的家仆高举手中的斧头时大吼一声:“斧下留人!”但她确实在一些胆小的捂住眼睛的时候,昂首阔步的走过人群自动给她让开的一条道,冲着怀绿道,“这人的手砍不得。”
恩,倒还是有几分气势的。
怀绿刚刚才坐下,看到来者,听到这话,竟被气笑了,“我还以为,如珠姑娘只是过来围观的呢,没想到是跑这里来胡言乱语的。”
如珠虽不受她管束,但怀绿的目中无人和牙尖嘴利她早就受够了,她自幼在琳琅身边,哪里吃过这种闷亏。既然这次是小姐的意思,她当然是占了上风。
念此,她也没有急躁,双手拢起来,轻蔑道,“怀管家好大的威风呀,如今王妃娘娘的话也不管用了吗?”
怀绿果然变了脸色,站起身向前走了几步,“什么,王妃娘娘让放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