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广点头,拿出布巾蒙于面上。
此时的贵妃正伏在侍卫的怀中,两人呢喃调笑,那侍卫对她言听计从,亲手为贵妃穿戴好散落的衣裳。
姬贵妃食饱餍足,正待要唤人进来侍候沐浴,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苏广跳下身来,一个掌风先是劈晕了侍卫,又迅速绕到贵妃身后,捂住她欲要尖叫的嘴,拿捏住她的命脉,令她禁声。
姬贵妃眼中满是惊恐,她呜咽出声,想要挣扎,一柄明晃晃的匕首抵在了她的喉间,令她一动也不敢动。
殿内终于安静,这时李溯亦现出身形,他缓步上前,踢开了倒在地上的侍卫,凌厉带血的双眸与姬贵妃对视。
贵妃目露震惊之色,一时竟没了声音。
李溯赤眸带笑:“姬贵妃与侍卫偷-情一事,父皇怕是还不知。”
苏广握紧匕首,略松开了贵妃的口鼻。
姬贵妃阖上双目强迫自己冷静了好一会,才睁开凤眼,咬碎银牙,恨声说道:“李溯……你这几年,竟是装的。”
第49章 . 把柄 “将我身侧的宫女之茸,赐婚为正……
李溯不为所动, 冷言道:“今日起,你便不过是我的棋子。”
姬贵妃一双凤眼怒火中烧,她极其轻蔑道:“就凭你?一个不得圣宠的皇子, 你就不怕自己在宫中死无葬身之地, 今日我若不死, 明日便是你痛苦之时。”
这番威胁,李溯毫不在意, 他随手摘下盘中一颗诱人的葡萄, 捏在手中,轻一用力, 便爆浆开来。
“姬贵妃的嫡兄长,姬正平将军驻守南蛮边疆数载,立功无数, 其子姬擎前途无量, 姬家于百姓中呼声渐高,正是要飞黄腾达之时。贵妃之子元晖王亦甚是得皇上喜爱,乃是未来太子的炙热人选。如此好的势头,若在此时爆出姬贵妃与侍卫有染, 皇上不知会如何处置贵妃及姬府, 怕是远在边疆的姬将军亦要有所牵连,姬府若落败,贵妃在宫中可还有人能用?元晖王可还能成为太子?等到最后, 贵妃便是满盘皆输。”
李溯平静无奇的道出这些话来, 他眼眸中透露着一股血腥, 让人不寒而栗。
姬贵妃微微白了脸色,可她依然气势不减,抿紧红唇怒目看向李溯。
李溯不疾不徐, 坐于桌前玩弄盘中的葡萄,静候姬贵妃思索此前形势。
毫无声息的殿内,银针落地可闻。
一炷香后,姬贵妃终于松口,微微颤着声音道:“你有何所求?”
李溯站起身,回过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个半月后,成年立府之时,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将我身侧的宫女之茸,赐婚为正妃。”
姬贵妃听闻,方才还慌乱的神情镇静了下来,眼中半是嘲讽,好似很不屑他此番做法,但亦未多说什么,应了下来。
“今日之事,你若不外传,本宫便应下你的要求。”
李溯颔首,苏广便松开了对姬贵妃的钳制,将匕首收起。
殿内此时还一片狼藉,许多衣裳散落在地,姬贵妃突然从榻下摸出一把尖锐的短刃,转身对着一旁昏厥的侍卫胸口便要刺下!
李溯上前,一脚踢开她手中的短刃,一声轻响落地。
苏广亦迅速制服住姬贵妃的双手,令她无法再做行动。
若这侍卫死了,偷情一事便是空口无凭,姬贵妃当真是够狠的心。
姬贵妃没有得手,忽的笑了起来,她眼中含恨,心有不甘:“你当真与你那母妃如出一辙,不愧是喻家那贱女人所生,本宫疏忽大意,早应在五年前将你杀了,时至今日,确是本宫的错。”
李溯冷着脸不做言语,他给了苏广一个眼神,苏广立即会意,放开姬贵妃后,抓起地上昏迷的侍卫扛在了身上。
临走前,李溯渗血的眼眸看向姬贵妃道:“记得你今日所言。”
※
亥时,李溯回了苕岚苑。
殿外的福田一看到李溯回来了,忙小声汇报道:“殿下您可算回来了,之茸姑娘晚膳也未吃,一直在里头等着殿下呢。”
李溯一听,忙推门入内,只见常之茸已经趴伏在桌前,不知何时睡着了,她穿着单薄,李溯拿了一件外衫搭在她的肩头,回身让福田去将晚膳端来。
衣衫落在身上,常之茸有所察觉,睡眼惺忪的醒了,她睁开眼看到李溯后,立即醒了神,站起身道:“殿下去了哪?让我好一阵担心。”
李溯挠了挠头,笑道:“没去哪,就转了转。”
常之茸自然不信,面上极其不满,甚至有些生气道:“去哪也应告知于我,殿下是信不过我吗?”
李溯窘迫,见她真的生气了,只能弱着声音道:“此事,有些不好启齿。”
常之茸微愣,倏然想起一事,她捂嘴惊道:“殿下莫不是……去寻那女子了?”
李溯想了片刻,才知道常之茸口中的女子是谁,他便顺水推舟,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常之茸见状,算是放下心来,口中喃喃道:“见那女子有何不敢启齿的,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这时福田端着晚膳走了进来,就听到了常之茸的又一声惊呼:“殿下,你莫不是已经同那女子……那个了?”
福田手中的盘子险些摔碎,李溯急忙摇头:“之茸,你想多了。”
常之茸松了口气,她摆好碗筷,用心的劝说道:“殿下万不可在这些事上鲁莽,女子最是看重自身贞洁,待殿下真的给了她名分之后,两人方可名正言顺。”
李溯听了她的话点点头,并未解释。
常之茸又担心道:“殿下可有告诉过她,一个半月之后便到了成年娶妻之际了?”
李溯微愣,摇了摇头后又点了点头。
常之茸皱着眉道:“殿下千万不能空口承诺正妻之位,凡事都说不准,若她信以为真,到时却发现自己只是个妾,该有多伤心。”
这话李溯觉得很对,他应下道:“好,我不会乱作承诺,届时便知。”
“总之殿下不能因为她不再是贵女看轻了她,要时刻懂得尊重,像今日这般,见面到亥时,对方一介女子在外多么危险,殿下乃是皇嗣她定也不敢朝你提出不满。”
李溯乖巧点头。
“殿下要多为心爱的女子考虑,日后成婚了亦要一碗水端平,表面上莫要偏了谁,后院才能平静一些。”
李溯乖巧点头。
“还有那女子既已无家势,怕是像样的首饰和婚服都拿不出,到时殿下提早按着她的喜好准备,莫让她出丑。”
李溯又乖巧点头。
……
一旁的福田听着这些心中默默悲戚,有女如此不开窍,如何是好?
一片通透的福田,觉着四殿下也挺苦。
六月一整个月,常之茸忙的几乎脚不离地,离李溯成年之际越来越近,届时皇子的成人典礼上,皇上会亲自赐其封号,亦会在当日,宣读圣旨,为其择良日,赐婚约。
且这典礼繁琐,非是一时半会能够结束,这些礼仪、服饰、茶水膳食都极其有讲究,不能差一分一毫,遂常之茸这些时日便整天准备这些,光是服饰便忙了十余日,与宫中的绣娘核对了几次尺寸,又频频写信到宫外求助纤月姑姑,问她这准备的够不够,是否还有遗漏。
六月底的时候,一想到李溯马上要成年赐婚,常之茸比他还紧张,实在是因为这宫里竟一点八卦的风声都没有,曾经元晖王成年时闹得沸沸扬扬,宫里几番猜测是哪家贵女,还都能猜得出几个名字来,如今到了李溯这,真真是什么也不知道,姬贵妃那里更是出奇的安静,没有趁机整出幺蛾子,让常之茸心里慌慌的。
遂月底出宫那一日,常之茸连月心堂都未去,整日待在京城别院内,悉心向纤月姑姑求教成人典礼一事。
纤月见她面上不安的模样,笑着安抚道:“之茸无需担心,这皇子的成人礼只是比寻常人的繁琐一些罢了,皆是走个过场。”
常之茸却不知为何心里莫名焦躁,她叹口气道:“我便是怕自己有哪些地方准备的不妥,毕竟这是四殿下人生第一个大典,且还涉及到赐婚一事,宫中一点消息都没有,我花了银钱去打探,都打探不出究竟皇上和贵妃要给殿下赐婚哪家贵女。”
纤月闻言,抿嘴笑道:“你竟还花银子去打探,待到赐婚时,不是便知晓了。”
常之茸鼓着小脸,愁道:“我不是怕贵妃乱塞人给殿下吗,而且纤月姑姑怕是还不知,四殿下有个心上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