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大河的翻滚过后,又回到了春光明媚的样子。
应夭夭看着眼前愈来愈亮,愈来愈红的海棠花树,嘴角轻轻一勾。
随着又一声“铮”地一声,琴声渐渐高了,急了起来。海棠花树上的红艳艳花朵簌簌飘落。
红艳艳的花朵映着银白色的月光,像是裹上了一层冰冷的介质,看起来更加的美,也更加的妖异。
随着音乐的一点点轻缓,那红艳艳海棠花终于全部落在了地上。落在地上,那花朵依然在闪着红艳艳的光亮,好看极了。
琴声缓的不能再缓,那海棠花开的未开的也全部开到荼靡,随即,所以花瓣像是被什么狠狠抽了一下,迅速收缩。
就是此刻……
应夭夭素手在琴弦上一划,琴弦如刀般飞出,凭空划到了什么。
只听一声刺耳的声音,是什么极坚固,又像是金属般的东西与琴弦相激,擦出银白的星子。
应夭夭眼眸清亮,素手几拨,又是几道如刀刃般的琴弦飞出。
这次,却是抛了空,落在地上,留下深深的划痕。
地上,墙上,树上。
不会儿,皆是许许多多深深的划痕。
“夫人。”
小五见此,唤了一声,随即手腕轻点,一条朱色长鞭浮在手心。
握鞭轻甩,速度越来越快,很快的,在小五面前,便挥出了一如团状的密影。
应夭夭的琴弦随后而上,包裹着鞭影来到那海棠花树下。
风卷起小小漩涡,将那所有海棠花裹在半空。
随着一声娇喝,小五左手出现一枚小小玉瓶,随手扔在半空。
只见那玉瓶在半空停住,玉色光芒倏然大亮,险些晃瞎人眼。
应夭夭将那海棠花漩涡轻轻一拨,玉瓶瓶身微微颤了颤,随即,海棠花漩涡红光大闪,倏然便被玉瓶吸了进去。
身形一轻,小五已出现在半空,握住玉瓶,旋身落下,快步走到应夭夭面前。
“夫人。”
“嗯。”
“拿到了。想必,那傻子也很快便能醒了。”小五的面上浮现些许笑意。
“嗯。”应夭夭点了点头,把玉瓶接过来。
绿色光点从手腕花环里溢出,光点活泼地在空中飞啊飞,然后迅速地流动着,形成一抹绿色的光点。
远远看去,晃些以为,那光点只有一颗。实际上,那是由许许多多的光点聚合而成。
第八十八章 值得
随着红艳艳海棠落地,被席卷而走,海棠树上便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枝丫,和翠绿翠绿的海棠叶子。
风平叶静,只剩下皎洁的月华倾泻一地,照出一地银色霜华。
“夫人,那两位……”小五看了看应夭夭,相问。
“海市蜃楼?”应夭夭有些纠结。
“夫人,若是把那尹衡唤醒,便只需一点点海市蜃楼了。”小五道。
“嗯。”应夭夭点头。
可是,我现在想要回去睡觉。
小五似看出应夭夭的想法,劝道,“回去晚了,明天晚点起便是了。”
“哦。”应夭夭点头。
小五静静地看着应夭夭,把相思琴抱了过来。
应夭夭把玉瓶递给小五,“你来收着吧。”
小五接过,似是期待地看着应夭夭。
“那便早早结束吧,结束晚了,相思便要哭兮兮了。”应夭夭笑了笑,接过相思长琴。
“是。”小五展颜一笑。
月色下,应夭夭白色衣裙一展,席地坐了下来,相思长琴搁于膝上。
琴声“铮”然响起,琴声舒缓,琴音袅袅。
清冷的月华笼在应夭夭的身上,将应夭夭本就清冷的面色笼罩的更显冷淡出臣。
小五静静立在海棠花树下,摇晃的树影在其东斜的影子上婆娑摇曳。
琴声如流水,划过高高的围墙,划过轻摆的枝叶,来到一药香弥漫的的房间,划过床榻上神态安详的青年,温柔的停留,像是安静的抚摸。
依依不舍地拖曳而过,琴声飘向月华笼罩的夜幕,划过远山长河,来到苍茫的荒漠,调皮地兜了个圈子,来到尸体遍布的广阔沙地,停在一被长枪贯穿的青年身旁。
找到了。
琴声在青年身旁流连,忽然,琴声突变,如万千江河奔流,又如鹰飞戾天,席卷而过。
满目血红之色,琴声迸发出极强的绿色光芒,倏然落进青年褴褛衣衫内。
猛然睁开眼睛,一双桃花眸在月色里带着幽晦暗光。
“夫人。”
小五察觉到什么,看了过来。
却只见应夭夭淡淡看了她一眼,手上动作倏然加快,待旋律快到极致时,动作忽停,素手按住震颤的琴弦。
睁眼眨眼间,应夭夭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哎?小五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
这是?去找那傻子的魂魄了?
轻风拂过枝叶,小五抚了抚衣摆,站了站。想想,又靠在海棠花树上。
隐在树叶阴影里,小五忽然想到了仙界的海棠花仙——锦棠仙子。
有着花一样的容貌,却是眼光不好,喜欢那虽待人温和,却不懂得爱人的连月仙君。
摇晃的花影在人脸上打下诡魅的光影,让小五精致的容颜也显得可怖起来。
另一边,应夭夭却是为难地看着满眼的尸体遍布。
腥臭的血腥味伴随着尸体腐烂的气息,让一切都显得阴森可怕起来。隐隐的,有暗银色的铠甲映着月光,映现出一处断臂残肢。
而那尹衡的三魂七魄,在哪儿呢?
应夭夭的眼睛落到一处,那人是仰面朝天躺在地上的,身体里贯穿着一把长枪。
长枪黑色的长柄斜斜地冲着墨色长天,顺着长柄往下,有已经干涸的黑色血液凝固在破烂的衣袍上。
青年面色已经青了,脸上有着一道道的疤痕,那是战场上留给他的馈赠。
仔细看,还可以看到青年曾经熟悉的模样。那个在青石巷中,长街酒楼里喝着一日醉的青年,那个明明自己很难受,却还要安慰着女孩子的青年……
应夭夭庆幸,自己可以悬空行走。这地上饱吸了鲜血的沙漠土壤,让她有些下意识的难受。
看了看青年,应夭夭在其身上搜寻了一下,终于在其衣襟最里的地方发现了一颗透明的白色琉璃珠。
手指点了点,绿色仙力柔和地从枝叶形手串里流出来,被应夭夭指着落在了琉璃珠上。
绿色光芒大现,光芒散尽,小珠子亮闪闪的。
其间,一个长身而立的青年站着,气质淡雅,像是块温和的白玉。
似是看到应夭夭看他,青年笑了笑,微微一拱手。
应夭夭回了一礼,随即携带着白色琉璃珠被收了起来。
临走前,应夭夭将方舟的尸体放在一乾坤袋里,并把那长枪也盛了进去。
人说,落叶归根。应夭夭想,大概方舟,也会愿意回到家乡被好好地葬下吧。
不过,应夭夭打算回去的时候,悄悄地把方舟葬下。毕竟,世人皆知,方舟是在战场上失去性命的。
摇了摇头,应夭夭想,人真是奇怪的生物。
明明都是自己的孩子,却有些只重视男孩子,明明很关心自己的孩子,却宁愿孩子马革裹尸,也不愿相信孩子可能还活着。
“回来了?”
小五站在树下,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
看到应夭夭出现在庭院里,小五连忙几步上前,走了过去。
“嗯。”应夭夭点了点头,举了举手里的白色琉璃珠。
“在这里。”应夭夭示意道。
“这里面便是傻子的三魂七魄,待把这魂魄从琉璃珠里取出来,那人便该清醒了。”
小五点了点头,眼中含着丝期待。
小相思在脑子里也不安生,有些吵吵嚷嚷的。
应夭夭微微颔首,唇角微弯,走在了前面。
“夫人,这傻子的魂魄,为何不在这里?”小五疑惑地道。
“大概……待回去再说。”应夭夭道。
很快,两人便一同来到了傻子房间里。屋里里药香弥漫,幽幽的烛火在一片黑暗里显得有些过分明亮。
光亮所及的地方,床上凸起一团。眉目沉静的青年紧闭双眼,面色红润。
“咦?看起来像是活的呢。”小五感慨。
应夭夭看了她一眼,小五立马改口。
“抱歉,夫人。”
“那,隔了这一两天,应该无事吧?”小五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