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熠煜还未及说话,就有太监在门外道:“侯爷,外头有人求见。”
晋楚染看了看北堂熠煜。
满眸不解。
“皇上驾崩,谁会在这个时候过来东宫找你?”
“皇上驾崩?”
北堂熠煜一时却也想不到究竟是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找自己,于是扭头问外头:“何人?”
太监道:“来人自称是信阳侯府的。”
“信阳侯府?”
北堂熠煜回眸看住晋楚染。
晋楚染蹙眉想了想:“难道是侯爷?”
北堂熠煜却轻摇了摇头,随后又出声问太监:“来人年岁如何?样貌如何?”
太监道:“看样子只是一位年岁颇大的妇人,但一身穿金戴银,应该也是非富即贵。”
太监话音未落,晋楚染就蹙眉看着北堂熠煜脱口道:“老祖宗!”
北堂熠煜点点头道:“看来,她实际上并非是来找我的,她只是借着找我的名义想来见你一面,”说着,北堂熠煜含笑看了看晋楚染问,“怎么样?可见?”
晋楚染稍稍低眸:“再不想见也好,这次却也是不得不见。”
北堂熠煜淡淡一笑:“早晓得你一定会这么说。”对晋楚染说完,北堂熠煜就又朝外头太监道:“把人好生请进来!”
太监应声。
随后门上映着的那抹微微躬曲身影就倏然消失无踪。
北堂熠煜笑了笑,低眸轻捏了捏晋楚染的手道:“起来替我更衣?”
晋楚染看着北堂熠煜问:“你也去吗?”
北堂熠煜笑:“丑媳妇尚且要见公婆,更何况是像我这样潇洒的孙婿?”
晋楚染也笑:“但你应该也晓得的,老祖宗这次特意入宫来找我必不是见孙婿这样简单。”
北堂熠煜道:“就是不简单才不能让你一个人去面对。”
晋楚染笑着点头。
很快,晋楚染和北堂熠煜就一道执手来到了前殿,老祖宗身着玄金色对振式托底一品诰命托底罗袍,一头锦缎般的灰白头发用一支紫玉镂碎金珊瑚簪子挽成逶堕圆满髻,额底悬着一排白水晶帘抹额,显得很是雍容而华贵,晋楚染和北堂熠煜刚抬脚进入还未站定,老祖宗倏而看见了晋楚染就赶忙驱身上前,一把就将晋楚染的双手从北堂熠煜的手中夺过,并紧紧握住不放。
北堂熠煜不免一挣眉,随后却只是轻轻笑哼一声,背起了手来,满脸都是待看好戏的模样。
老祖宗的目光一时也直直盯住晋楚染,看着满眸都是情深义重、泪眼涟涟的神色,委实是感人肺腑,但晋楚染却早已经看透了老祖宗的这一套,她现在也早已经一点都不吃了,面上神色始终淡淡,过了一会儿,她看老祖宗也演的累了,于是就决绝而冷漠的将自己的双手从老祖宗温热的手里抽离出来:“不知老祖宗今日特意入宫前来找小六究竟有何见教?”
老祖宗看着晋楚染显得冷漠的表现,面色不禁稍怔了怔。
其实在老祖宗的心里还以为晋楚染一直都是一年多前的那个晋楚染,那个能任她摆布的小六!
老祖宗而今猝然意识到晋楚染早已经并非是她手中的那颗棋子,心中不免一宕:“小六你……”
第196章 无能为力
晋楚染静静低一低眸:“老祖宗是为何而来?”说着,她冷笑了笑:“大哥?恪夫人?还是四哥?”说完,晋楚染随即就又抬眸紧紧视住老祖宗。
老祖宗眉宇一挣:“你说什么?”
晋楚染笑了笑:“看来四哥倒没把所有的事情全都告诉老祖宗。”
老祖宗不解。
但她却也不过多纠缠。
她今日借见北堂熠煜的名义入宫来见晋楚染其实就是为了晋楚是的事情。
她希望晋楚染能在轩辕泽粼的面前为晋楚是说点好话。
求求情。
老祖宗用一种近乎乞求的目光看着晋楚染:“小六,是儿终归是你大哥,也是信阳侯府邸的嫡长子,我晓得小六你向来与太子殿下私交甚好,若是小六你能在太子殿下面前为是儿说说好话,恐能免去他一死呢?”
晋楚染却看着老祖宗冷笑了笑道:“老祖宗,国有国法,恕我无能为力。”
其实晋楚是原本就是晋楚染的大哥,晋楚染也并非完全不能救,正如老祖宗所说那般,若是由她出面在轩辕泽粼面前为晋楚是说点好话,晋楚是不是没有生的机会,但偏偏晋楚是之前出手欲要谋杀的人却是北堂熠煜,北堂熠煜可是晋楚染最爱的人,晋楚染知道她不能再冒这个险,因为晋楚是在一日,北堂熠煜就危险一日,谁也不能肯定晋楚是不会哪一天再来一次这样可怕的事情,而晋楚染却不想再面对了,永远都不想。
经历了这么多,晋楚染怕了。
她真的怕了。
老祖宗紧紧蹙着眉头:“小六!”
晋楚染依旧是摇头。
老祖宗死死看着晋楚染问:“为什么?!如今先皇驾崩,靖王又无法赶回,太子殿下一旦做主天下,那么唯一能够救是儿的人就只有你一个了!是儿千错万错也是你的大哥!这是为什么?!”
晋楚染却只是淡淡的回视着老祖宗道:“一个人做错了事情就该受到惩罚!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何况大哥?”
老祖宗愠怒回身双手用力握拳捶了两下摆茶小几道:“天子犯法何曾与庶民同罪过?!”说着,老祖宗的目光就游移到了北堂熠煜的身上,她随即一把够住北堂熠煜的领口道:“老身知道是儿无意伤了安国侯,也知道小六钟意于安国侯爷,老身请求安国侯爷高抬贵手放了是儿一马!”还未说完,老祖宗就已经因着心里的失光落彩而老泪纵横。
“无意?”
北堂熠煜听言笑了笑:“老祖宗还真是洗脱的一手好罪名!”
老祖宗睁眸视着北堂熠煜。
北堂熠煜看了看晋楚染:“小染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老祖宗随后用力一把推开北堂熠煜,退后两步,怒目瞪着晋楚染,手里却指着北堂熠煜:“当真见死不救?!”
晋楚染深吸一口气摇头道:“不救!”语气没有半分退缩。
老祖宗道:“那么从今往后你再不得踏入信阳侯府半步!”
晋楚染笑:“我若还想回去,便不会身在东宫!”
老祖宗道:“我就权当自己是养了一头白眼狼!”
晋楚染笑:“老祖宗错了!在老祖宗的心里,其实白眼狼也比我好不是?”
老祖宗气得说不出话来。
老祖宗转身欲走。
晋楚染道:“不管老祖宗以往欲要如何利用我,但我却也看在老祖宗养育了我这么多年的份儿上今日最后再奉上一句话。”
“什么话!”
“一朝天子一朝臣,信阳侯府在大佑前朝叱咤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该粉墨退场了。”
老祖宗不置可否,冷哼一声离开。
静了片刻,北堂熠煜来到晋楚染的身边:“既然已经决定远离,何苦再去提醒?”
晋楚染轻叹着摇了摇头:“我终归也是不想亲眼看着信阳侯府走到穷途末路的那一日。”
北堂熠煜笑了笑。
随后,他又低眸下去轻轻重新执起晋楚染的手摩挲着问:“何以不救晋楚是?”
北堂熠煜知道按照晋楚染以往的性子她是会应的。
但这次她却驳得如此决绝。
不免心生好奇。
晋楚染也笑了笑:“因为你。”
“我?”
北堂熠煜想了想:“你去找轩辕泽粼求情,我不会吃醋的。”
晋楚染却轻笑着摇了摇头道:“倒也与这些无关,我只是不敢拿你的安危再做赌注罢了。”
仅仅一句话。
就让北堂熠煜满心暖意。
宛如三春惠阳,和风扑面。
片刻后,北堂熠煜深吸一口气道:“皇上既然已经驾崩,那么想必太子殿下不日便会登基为新帝。”
晋楚染点头:“又怎样?”
北堂熠煜道:“还是要早做打算为好。”
晋楚染不免笑看住北堂熠煜问:“之前不是还大言不惭的说无论宫中怎样变动都不会波及安国侯爷的吗?”说时,晋楚染语气略带着几分玩笑意味。
北堂熠煜看了看她,随即又抬手抚一抚晋楚染的额头:“虽说是这么说,却也要防患万全,以备不测。”
“不测?什么不测?”
晋楚染忙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