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围观百姓们见原小霸王辛苦一路,还让那五个汉子全都跳上墙、飞檐走壁地跑了,顿时遗憾——

“散了散了,小霸王今天小气了。”

关幼萱错愕之际,见周围观看的人这么便走了。束翼见小女郎茫然,这般漂亮的小女郎,没有男人忍心看她目中生黯。束翼便主动替自家七郎说话:“小娘子,我们七郎才没那么笨。

“七郎是故意放跑他们,好让戍卫去追。因为这几人武力有隐藏,七郎看出自己不能把他们全都留下,才给他们指了一条逃跑的路。凉州是我们的地盘,戍卫都是原家选出来的……他们想逃,才逃不掉。”

关幼萱偏脸看束翼语气自信地侃侃而谈。

束翼也不过十七岁,是和原霁一样的少年郎,说起原霁时,他神采飞扬,满是对原霁的欣赏。

关幼萱弯眸:“我知道呀。”

束翼一呆:“啊?”

关幼萱招手让他附耳,与他小声:“你家七郎嘴巴那么坏,对我都那么坏,他怎么可能放跑人呢?”

耳畔小娘子气息柔软清甜,束翼耳边痒痒的,半张脸一下子红了,脑子乱哄哄的。而几步外,原霁意气风发,盯着那几人逃跑的路看了半晌,他心中有数后一回头,便见束翼和关幼萱勾勾搭搭。

胸口生闷,原霁沉脸:“关幼萱!放开我的卫士!”

关幼萱被他吼得吓一跳,侧脸,对原霁眨眼一笑。她娇声:“你推我了呀,你忘了么?”

原霁凶悍气势一僵。

关幼萱见原霁不动了,她对他一耸鼻子,她想和姐姐说话时,一回头见姐姐竟然不在身边,而是在数丈外的巷口站着发呆。关幼萱向关妙仪跑去,一路上,她听到周围百姓们三三两两地说起原霁:

“小七郎今天没去校场啊。

“小七郎打输了,没关系,等七郎再大几岁,能上战场就好了。

“小七郎旁边的小女娃好看啊。”

关幼萱听他们都在悄悄说原霁,也说她,他们的眼睛若有若无地观察她。向姐姐跑过去的几步路,关幼萱羞得面颊绯红,心跳咚咚。她回头,向身后傲然矗立、盯着她的原霁望一眼。

他逆着光立在烈日下,凌厉如剑,煊赫光华。而她心想:原霁在凉州这般有名么?

是否……整个凉州城的百姓,都认识原霁?

他们都盯着原霁,向着原霁,等着……原霁长大么?

等他长到多大呢?

是……像她梦中那样,他强大得足以庇护一城,救护她全家,宁可自己身死,也要保她性命么?

暮色四合,一日又尽。

夜里,混混沌沌间,原霁现实中的形象,和关幼萱梦中少年将军的形象重叠。关幼萱被自己梦中重叠的影子惊醒,床帏飞扬,她捂着乱跳的心脏,坐起来发呆。

内舍过于安静,她静坐着,忽然听到了寒夜中轻微的啜泣声。

关幼萱侧耳判断后,轻声:“姐姐?”

白线袜子踩在地砖上,绕过斑竹小屏风,关幼萱摸索着掀开另一道床帐。

床榻上的女郎长发被泪水浸湿,落在竹枕间。她蜷缩着身子,在梦中哭泣:“只见一面便好,只见一面……

“原让,你为什么不放过我……”

姐姐被梦魇吞没,一直在蹙眉求饶,惊恐后缩。姐姐还病弱,时而在梦中咳嗽。

关幼萱俯眼,凝视着睡梦中姐姐苍白憔悴的面容。良久,她心中生起了怜惜不忍。

她知道姐姐想退亲,但她不知道姐姐怕成了这样。

关幼萱模模糊糊地想到:

不如……自己帮堂姐一把?

她羞赧地想:反正自己要向原霁报恩呀。

反正梦里原霁亲口说,他是她未婚夫呀。

关家不可能让两个女郎都嫁给原家,只要自己嫁了原霁,姐姐就自由了。

第7章

关幼萱去寻找原霁,想既然梦中他是她未婚夫,现实中当然也可以。虽然不知梦中为什么她对他不熟……但关幼萱想得开,只觉得走一步看一步吧。

二人与其像梦中一样蹉跎着不成婚,还不如他们早早成婚,帮堂姐一把。

只是关幼萱找原霁,身边人都揶揄地看着他们,关幼萱害羞脸红,原霁也分外不自在。等几次后,原霁干脆不在城中了。关幼萱与人打听,大家都说原小霸王去追人了,并不是躲她。

关幼萱心中盘算着自己和原霁如何才能顺利成婚,她回到原府中,与正要出门的关妙仪碰上面。

关妙仪身段袅袅风流,动人无比。只她苍白的面色,让容貌损了许多。见到堂妹,她一愣,向关幼萱点了下头,便要与堂妹擦肩,继续出门。

关幼萱抓住堂姐的手腕,她道:“姐姐,我有话和你说。”

关妙仪心思不在她身上,漫不经心:“等我回来再说。”

关幼萱:“姐姐日日去街市上混逛,我根本见不到姐姐,此时不说何时说?”

关妙仪以为她是怪自己,心中生起厌烦。关妙仪推开她的手要走,关幼萱见她那般冥顽不灵,顿时跺了跺脚:“堂姐,我要与原霁成亲!”

已过月洞门的女郎愕然,瞬间回头。她茫然:“萱萱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喜欢原霁么?”

关幼萱天真地问:“堂姐,是不是我与原霁成亲,你就不用嫁给原二哥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喜欢原霁吧。”

关妙仪怔怔看她——小女郎的喜欢这么简单,成亲这么简单。关幼萱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在乎,却为了她……

关妙仪抿唇,回头快步,她拽住关幼萱的手,将妹妹拖回房,紧张道:“我们细说。”

几日后,原霁亲自带队,追上那几位在胡市闹事的人。他们这两队人,已经如猫捉老鼠般在城外“你追我赶”了好几日。那几人没想到原霁这么快就追上,也是被逼得没有出路,只能与原霁在野外舍命相搏。

武威郡外的沙土堡下,黄沙漫天,烈日炙烤。

从小就和人打架着长大,不知道摔了多少跤,不知道骨头断掉多少次。常年的练武生涯与在军营中爬摸练出来的一身本事,让原霁骨子里有一种凶狠狼性——越是见血,他越兴奋;敌人越是强大,他越刺激。

“噗——”原霁屈膝跪在沙漠中,将一人拧在身下,对方的脸被原霁按在沙土中,呛得直咳嗽。

对方叽里咕噜地说着异族话,语气激动,大约是骂原霁。

原霁充耳不闻。他压制着这人,等自己的同伴将其他人逮捕后,原霁才咧嘴笑:“别骂了,都是大魏人,装什么漠狄人?”

身下人一僵,猛地被原霁掐住下巴。他与少年那蕴着红血丝的黑眼珠对视,见原霁轻蔑地轻声:“老子不知道见过多少漠狄人,跟我装个屁。说罢,你一个大魏人装漠狄人,有什么目的?”

原霁轻飘飘的:“不说就让你生不如死。”

对方肌肉紧绷,一句话不说,纵身一拧,一拳挥向原霁的下巴。他一击既成,头也不回,没命地跳起快跑。

身后厉风袭杀,脖颈被绞住。男人仰头惨叫一声,原霁已拖着他的脊骨,从后扑来,卡擦一声,将他再次按回了沙土中。

等李泗和赵江河等人绑好了自己那里的敌人,七手八脚来拦时,原霁已经快把这人揍死了。

李泗和赵江河一左一右架开原霁,看那人奄奄一息地倒在沙土下,鼻青眼肿。两人眼皮疾跳,还是原霁先冷静下来:“没死,我控着力呢。我只是怕他自尽,先把他揍得半身不遂,他就连自尽的能力都没了。”

比起粗犷的军人,李泗面容俊俏得像个小白脸。他是孤儿,天生地养,连名字都是他自己混取的。大家私下说他是“混种”,血统不纯。不过他和原小七郎是好友,也没人敢当着他们的面说罢了。

利索地吩咐儿郎们绑好敌人,李泗跟在原霁身后,叹气:“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要冒充漠狄人。”

赵江河倒是土生土长的凉州人,高大壮硕,性格粗放。他手搂着原霁的肩,回头招呼李泗跟上:“关地牢里审几天,铁汉也要松口!少青你说呢?”

原霁拄下巴:“听口音,像并州人。”

李泗和赵江河一怔,其他跟随的少年郎们也交换一下眼色。原霁的天赋凌驾于他们,他的敏锐听力,无人不服。并州和凉州相毗邻,并州人跑来凉州,也并非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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