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番外(9)

我就笑嘻嘻地插嘴,说提前让你们伪装老太太在这儿过得挺好是吗。

主任看不速之客变成了俩,也不敢发作脾气,说不是不是,他们这儿医护人员还是挺好的。蓝山冷笑了一声,伸手去摁铃。外头的蜂鸣声催命似地尖叫,那头接得很快,说就来。蓝山置若罔闻,人家挂了她就继续摁,不说话不喘气,跟个神经病似的摁了三五次那边终于发飙,语气特难听的说就来,临挂断了我听到那边低声骂了一句老不死的。

我操。

我看了一眼蓝山,她手还摁在铃上,笑盈盈地看经理,美得可怕。

那小护士冲进来的时候大约没想到屋子里有那么多人,我猜她张口一定想骂粗话,但被蓝山姐姐的沉默给杀回去了,变脸似地露出尴尬又讨好的笑,结结巴巴地和蓝山打招呼。

蓝山问我有烟吗,我一愣,没答上。一旁主任特殷勤地递上来了还顺带想给蓝山借火,蓝山看了一眼床上的外婆,厌恶地摆手。她就那样叼着一根没点上的烟说话,眼神很飘,大多数时候在看老人家和天花板,说我是你们院里交钱最多的客户之一吧,仗着我忙来得少,你们这样对我家人,是和钱过不去还是和我过不去?

两人面面相觑,不说话。我看见那小护士冷汗从额角下来了。

蓝山看两人在她面前怂得屁都不敢放一个,笑着捋一捋头发,和和气气地说:“罢了,我不为难你们,半个小时之内我要关于这间病房所有的监控资料和账目明细,以及老人家目前的健康状况,我要知道李护士你一天进这病房几次,给老人家用的什么药吃的什么玩意。”

李护士脸色登时很难看,说话阴阳怪气:“大名鼎鼎的蓝小姐,您是在针对我吗?”

“是啊。”蓝山失笑,“你既然知道我大名鼎鼎,就知道这事捅出去你会有多大的麻烦。你是想说我会引火烧身吗?但是你看看你自己,你配点得着我么?”

主任似乎想求情,蓝山摆手:“不要废话,你还剩二十八分钟去找我要的东西,你想谈别的,等明天我的律师过来谈。我近期会给外婆安排转院手续,你不要这笔钱,有的是人要。”

蓝山停一停,看着主任要走了,又补充了一句:“麻烦再帮我找俩手头活不多的好护士来。”

蓝山够狠,她把“好”字咬得重重的,李护士知道自己惹了**烦,又慌又恨地死盯着蓝山。我还在担心这**会不会和蓝山闹个鱼死网破,但蓝山好像一点也不担心,坐在床边牵着外婆的手,目光深沉,望着天花板,不知道在看什么。

第13章

过了一会,两个小护士敲门进来,对屋里的情况不明所以,蓝山看一眼她们,问了她们底薪和奖金,语气客气又温柔地解释说老人转院前还需要人照料。但我条件很苛刻,老人家要吃好穿好睡好听人给她念书,晴天推她到后花园散步晒太阳。你俩怎么处理手上别的活我不管,总之对这间病房有求必应。要俩人是为了互相监督,语气行为但凡要有一点出格,另一个人可以直接举报,我给酬金。

蓝山看我一眼,我开始从袋里掏钱。但说真的我一个穷逼只在电影里看过把现金往桌上拍的桥段,我的手在抖,只有蓝山发现了。但她什么都不说,把烟夹在手指间晃,目光不再死盯着她们,淡淡说道:

“多少钱能办好我交代的事,你们看着办。”

我第三次往袋里伸手的时候她俩已经开始对视,第五次掏出钱来的时候其中一人颤抖着声音说够了,实在太多了。蓝山就笑了,语气轻快地说那桌上的钱都归你们,以后做得好我还有钱付,现在可以先帮我找个轮椅和毛毯来吗。

哪有人对此时此刻的蓝山不敢言听计从的,俩人慌忙就出去了。李护士也想走,但她和桌子太近,一起身把桌子踹歪了,红色纸钞哗啦啦地撒了一地,窗外吹风,钞票飞得到处都是。

蓝山睥睨她一眼,语气淡淡:捡。

我冷眼看着小护士憋屈地把毛爷爷一张张捡起来,别提心里多爽了。她捡完后招呼也不打地离开了,蓝山没阻止她也没再为难她,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像在看一只卑微蝼蚁。

半小时后蓝山推着外婆在后花园里散步,和她聊天,大多数时候安静不说话。蓝山走累了就把轮椅停下,老人坐在外边晒太阳,我和她坐在不远处的长亭里休息。

我觉得这个时候的蓝山还没有收刀入鞘,但她呈现出了一种非常茫然的气质,像个斩尽诸神却无家可归的迟暮英雄。我上一次看到这样的蓝山还是在艳粉色灯光的吧台前,那时候她的疲惫写在脸上,我的关心正大光明。现在蓝山藏得滴水不漏,拒我于千里之外。

所以我不敢动也不说话,我怕我一张口蓝山会赶我走,但更害怕蓝山哭。我想了想,我还没见到过蓝山哭,那在我眼里和世界末日有什么区别?

我还在胡思乱想,蓝山却先开了口,望了我一眼,说,我今天会不会太凶了。

我想逗她开心,所以语气轻快:“不会,你像个暴发户诶。”

“暴发户不好吗?”

“像你这么有情有义的暴发户,人间哪得几回闻。”

蓝山果然笑了,说你看看你背后。

大白天演什么鬼片呢,但我还是好配合地回头张望,说什么都没有啊。

蓝山说,没有尾巴吗?然后她凑过来:舟舟,你像一只对我疯狂摇尾巴的哈巴狗。

我靠,我又生气,但气的不是这个。

我说你才发现吗?

蓝山一愣,我非常识趣地贴上去,对她汪汪叫了两声。

蓝山开始疯狂地捧腹大笑。她笑了就好,我说你笑话我,我不和你玩啦,我去找外婆玩,外婆不欺负我,哼。

我话比蓝山多一些,也不管外婆听不听得明白,一路上和她叽叽喳喳地说了好多话。和她认这是什么花那是什么鸟,但我自己也不懂啊,只能拿着手机,遇到不认识的东西就用APP扫一扫,然后再给外婆科普,走了一圈下来觉得自己在知识的海洋里徜徉了一圈,神清气爽。

我们绕回长亭的方向,太阳刚好落山,外婆好像很喜欢晚霞,仰着头看。我依老人家的意思停下,一起看天边云卷云舒。天准备黑了,我想推老人家走,外婆却指一指天边,吐出两个字。

飞光。

这名字有些耳熟,但我一时半会想不起来。我想问蓝山,所以回头找她。

蓝山站在长廊口倚着高高的红木柱子,身形修长。我看她纤细优美的脖子好像在看一只等死的天鹅,她让我想起了努里耶夫悲剧版天鹅湖里的一个剪影,白天鹅或者黑天鹅停在王宫门口伫望,然后厚重的幕布缓缓合上,压抑到窒息。

回去的路上蓝山在后座抱着我,说你带我在外边吹一吹风吧。

我对蓝山才是真的有求必应,答应了一声又带她往郊外开。她抱着我一直不说话,我琢磨着不能让她这么死气沉沉下去,所以我找了个话题。

“飞光是什么?”

“时尚界最有分量的奖项,对模特来说能拿到那个奖,死也瞑目了。”蓝山说着又反问我,“在时尚圈混,这个也不知道?”

“哪有,只是突然忘了!”我反驳得理直气壮,“说是拿到死也瞑目未免也太过分了吧,真的那么重要吗?”

“这么说好像的确太过分了,因为对于飞光来说只有一步之遥的妈妈就不能瞑目了。”

我沉默下来,从蓝山平静的口吻里意识到拿下飞光或许是她早已规划好的未来,千难万险刀山火海也要朝此前进。毕竟妈妈的遗憾的确太过于沉重了,能背负起这种遗憾的蓝山比我想象中的勇敢一千倍一万倍。我想说对不起,但蓝山从后视镜里朝着我微笑,轻轻地摇一摇头,重新把头埋回我的背上。

过了好久,蓝山和我说,今天的事让你看笑话了。

我笑着说没事啦,我说幸好你带我来,不然你一个人可能会受欺负啊。

蓝山扑哧一笑,说你比我还小只,谁敢欺负我啊。

靠,我憋屈,不想聊这个话题,所以岔开了话:你今天问我要烟,你抽烟啊?

蓝山说不是,她不抽。只是在那种情况下,叼着烟会显得比较凶。

啧啧,模特真是模特,知道任何一点小道具的加分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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