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托马斯挑眉,上下打量着他,“看不出来你小子人五人六的,梦里还是个腹黑?”
“去你的,都说了是梦。”雷昂放松下来,笑着推了他一把,“看看冰箱里还有没有速冻食品,饿死我没人给你讲故事。”
托马斯又翻了翻冰箱。
他们这段时间都在加班加点,没人出去吃饭,微波食品早就被扫荡一空,连啤酒都快耗尽,只剩寥寥几瓶。
又得去超市扫货了。
“只有一包微波爆米花,要吗?”
“算了,点外卖吧。”雷昂叹口气,抱怨,“我在梦里吃得住得比这好多了。”
“可不是,梦里什么都有。要不你别吃了,洗洗睡吧。”托马斯翻白眼道。
雷昂用手耙了耙头发,喝着啤酒,摸索着找手机。
“后来呢?”托马斯又问。
“哦?哦,帖子一度被删除。正在这时,有个出版社联系了我,一个员工,名叫艾瑞德,他说可以违规帮我出书,于是富豪们的罪证集合成一本书出版了。
“我公布的证据掀起了轩然大波,富豪们纷纷落马,要么被抓,要么被起诉。他们的靠山肯定不愿意,于是雇佣杀手组织来暗杀我,这时候又有人出来保护我。”
“他们的靠山是哪个?”
托马斯好像犯了职业病,从被子里刨出素材本和钢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邻国是个极为发达的国家,O国,它一直控制我所在的那个国家,X国,富豪财团包括军队全是O国的棋子。”雷昂说一半觉得不对,“你在写什么?取材?你该不会想画这个故事吧?”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喜欢这种题材,一直没灵感,你多多说,万一过稿了我请你吃饭。”托马斯央求道,“你又不写不画,放着也是浪费啊。”
“服你。”雷昂为对方的职业精神表示无奈,“总之,我和艾瑞德都申请正治避难,暂时离开国家,同行的人里有个男人……”
他顿住了。
“有个男人,怎么了?”托马斯催促着。
雷昂抖着嘴唇,没有说话。
“怎么啦?”托马斯拿着笔,抬起头,又问一遍。
雷昂喝了口啤酒,将空罐子丢在一边,看着地板,突然嗤笑一声,轻浮地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哥们的性向,还能是什么?这段你改改,改成七八个美女,符合你的一贯作品风格了。”
“谁的一贯作品风格啊?”托马斯秒懂,立刻开玩笑转移话题,“七八个美女?卧槽,别说作品能不能过审了,我看你小子是巴不得我被抓进去劳改是吧?”
“看你这小鸡崽子的体格,劳改有什么不好?劳改等于增肌。”
“捡肥皂还差不多。”
“滚边去!”
“后来?然后怎么了?”
雷昂回忆一会儿,脸色阴郁下来:“我们逃到国外,资产全部被冻结,我们过得很艰难。在追杀中,不断地有人因为我而死掉,艾瑞德也被迫失散了,只有两个人始终陪在我身边。
“但是一直逃也不是办法,在露莎——我记得那个女孩的名字——死去的当天,我还是被关在监狱里。我前后进过三次监狱。他们要求将我遣送回国,但因为我申请的是正治避难,所以这个国家的国务卿和法院都没有批准。我也利用这个空子活了下来。”
托马斯下笔飞快,感慨道:“没想到还有高能有泪点,我什么时候能做这样的梦,也不愁画不出来东西。之后呢?”
“我的狂热粉丝兰瑟,决定暗杀O国总统。他偷偷开走一家歼击机,攻击O国总统的轿车,后来更是引爆,同归于尽。”
“卧槽这么狂热的吗?这段听起来带感,可绝对不能画!”
“O国总统的死亡成为一根□□,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兰瑟受到我的指使,可兰瑟因我去暗杀是个不争的事实。”
“兰瑟是你说的那个人吗?”
“不是!”雷昂断然否定,“他……”他捏捏眉心,随意地说,“没什么,那个人只是个路人而已。可能是潜意识觉得全是剧情太无聊,给我添点感情戏。”
“嗯,好,”托马斯也没多问,作为纯直男,他的注意力全在剧情上,“之后发生了什么?”
“人人开始盛传我是个大du裁者,我的和平发言再也不能得到信任。O国集合军队兵临前线,要求国家将我交给他们,为O国总统血债血偿。”
“这也太刺激了。”托马斯感慨着,不停地写。
“对我来说,最大的问题是军队。好在有个朋友,洛伊,我曾经在矿场上把他救下来,他也发誓要报答我。他训练出一个州的雇佣兵,为我所用。”雷昂点起一支烟,深吸一口,“但雇佣兵对抗军队还是异想天开,我陷入了困局。”
“是挺困难的。”托马斯赞同。
他刚想继续说什么,门铃响了。
“外卖到了。”雷昂站起来,打开门,把外卖袋子拎起来,一路踢开地板上的被褥,将袋子放在地上,“一起吃。”
“又吃炸鸡?你脑子里有没有对‘美食’的概念。”托马斯嘟囔着,从袋子里拿出炸鸡盒,“烟也是,什么时候能戒掉?”
雷昂愣了一下,看了看带着星火的烟头,轻声说:“抽完这盒就戒。”
“我信你个鬼!”托马斯笑道,“前天,大前天……你都是这么说的。”
“这次是真的。”雷昂郑重地说,“我会戒掉的。”
见他不是在开玩笑,托马斯脸上的笑容消失,问道:“怎么了?”
“梦里,因为一支烟,我把一个人害死了。”雷昂简短地说,“心有余悸。”
“是,那个人吗?”托马斯心思灵活,脑洞大,一下子联想到雷昂的言外之意。
“别问了。”雷昂说着,摆摆手,“那只是个梦。”
“能被一个梦刺激到戒烟的地步……”托马斯嘀咕,“不简单啊。”
雷昂没有说话,戴上塑料手套,从盒子里捡出一块炸鸡,飞快地吃起来。
下雨了。
宾尼抬头看着昏暗沉重的天空,雨点不间歇地落下来,密密麻麻地形成雨帘。
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在另一栋大楼外缓缓停住。
宾尼思索片刻,信步走进雨里,顶着大雨,他依然不急不忙,保证一颗泥点都不会被溅起来粘在裤腿上。
他走到商务车旁,后座车门立刻打开,洛伊探出脑袋,说:“快进来。”
车厢内开了空调,温度比外面高了不止两三倍。
“怎么没打伞?”洛伊问。
“忘了。”宾尼回答。
这几天他总是忘东往西,心思完全不在生活里。
“把西装外套脱了吧,小心着凉。”
洛伊没有追问这个一向谨慎的男人忘记带伞的原因,转而提议道。
宾尼脱下外套,驾驶座上的里曼随后调高车内空调的温度。
“这么说,雷昂真的成功逃了。”洛伊啧啧道,“你们搞得还挺传奇。”
“他不是逃。”宾尼反驳。
“是啊,他溜了,他丢下烂摊子走了……看你想怎么说都行。”洛伊耸耸肩,不以为然地说,“要是他能把格森也一波带走,我这边真的感激不尽。”
宾尼沉默。
他不喜欢洛伊谈到雷昂的语气,好像雷昂做错了什么事,但这一切其实是他自己导致的。
如果不是雷昂信任他,恐怕早就拆穿这一切。
“我听说是你陷害了雷昂。”坐在驾驶座的里曼突然开口道。
“里曼文生!”洛伊严厉地呵斥。
“你听谁说的?”宾尼没有动气,反问道。
“网上的流言,传得很广。”里曼僵硬地回答,“我只想知道是不是真的,还有,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只想保住雷昂的命。宾尼暗想,你们都希望他是个英雄,但这个关头,当英雄真的会死。
“里曼文生,也许你该对我们的客人礼貌点。”洛伊皱眉道。
“他是你的客人,不是我的。”里曼咬牙切齿地说。
宾尼立刻知道他的立场。
里曼可能和艾伦一样,是在心里支持雷昂的人之一,尽管他的阵营在洛伊这里。
“格森想搞什么鬼?”宾尼没有接话,转移话题问。
里曼握紧方向盘,克制着没有说更多无礼的话。
“露莎传来的消息说,格森会逼宫,让总统让位。”洛伊说,“他已经搞定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委员会,时候一到,肯迪就得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