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星抽了抽嘴角,心说:这女子以后谁敢娶?
辰星主动揽了煎药这份差事,把她打发到了乔公子身边伺候。
当南清顾来到前厅时,乔公子正在用餐,一口一口吃的是慢条斯理。
古人最是讲究食不言寝不语,故而乔公子看到她过来只是淡淡撇了一眼,并没有说话。
他的左身旁站了一位玄衣中年男子,如鹰一般的眼神让她汗毛倒立,这大概就是辰星口中的云雾,只是这名字与人不大相符。
乔公子右边垂首而立的一位美貌妇人虽嘴角含笑,眼神却似扫描器一般,把她里里外外,前前后后照了一遍,令她感觉浑身不自在。
在她准备开口询问有何不妥时,女子方才避开眼,转而笑眯眯的开口询问乔公子:“公子可还吃得惯这里的饭食,可用找两个京里的厨子来。”
乔公子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放了勺筷,簌了茶水,又用帕子擦了嘴,这一套动作那是慢条斯理,却如行云流水。
声音是说不出的慵懒:“何需如此麻烦,不几日便要离开这里,这几日费心了,奇玉。”
“玄勤公子是要……”还没说完,忙掩口不语,却是忘了堂下正立着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谁知乔公子却是呵呵一笑:“无妨,她现下是我的婢女,也算是我们的人了。”
乔公子说完,奇玉又看了南清顾两眼,见她容貌既不艳丽,也无甚特别之处,只一双眼睛传神动人,心下奇怪公子为何会对一个婢女如此上心。
她想不通。
乔公子又对云雾招了招手,云雾点头,从腰间掏出了一张纸递给了南清顾。
她伸手接过,里面的字有的是繁体字,但整体看下来,意思也猜了七八分。
大致是她给乔公子当五年丫鬟,每月二两的月银,等等。
云雾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支笔并一盒印泥,南清顾心一横,拿起毛笔唰唰唰,写了一个漂亮的连笔,看得云雾目瞪口呆。
云雾这辈子大字不识,只会舞刀弄棒,平生最敬重有文化的人,如今一个小婢子写出来的字都这么好看,他有点惭愧。
瞬间也对南清顾多出些惺惺相惜的感觉,只因他当初也是被公子这么骗来的。,
于是他又不情愿的把印泥往南清顾旁边递了递,开口说道:“小丫头可要考虑好,按了这手印可就没有自由了。”
只听背后乔公子的咳嗽声,伴杂着奇玉隐忍的笑声。
南清顾不明白刚才还对自己冷飕飕的人,为何现下却好心提醒自己?还有,公子这是生病了吗?为何一直咳嗽?
在她疑惑不解中,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她看着契约上自己的大名与刚按下的手印,有些怔愣:这就把自己卖了?
她想哭,她想号,她想找人比拳脚!
算了,现在如此的境况也许这样也不错,更何况还允许带孩子,就当给老板打工五年吧。
这时,她支支吾吾开了口:“公子,可否…可否预支一两银?”
奇玉终是忍不住说了出来:“这还没开始干活就要先支银子,不合规矩吧?”
“契约上面多加一年。”这时的乔公子闲闲的开了口。
“什么?”这乔公子比周扒皮还周扒皮,一咬牙喊道:“仨月。”
乔公子顿觉心中好笑,自己竟和一婢子讨价还价,竟还觉得异常开心。看来,自己这一乐子找对了。
他暗暗得意,嘴角笑容不觉加大,声音不疾不徐的又响了起来:“八个月。”
“六个月,不能再多了。”
“好,成交。”他说完就吩咐云雾把纸笔拿过来,自己又在上面添了一行字,吩咐云雾小心收好。
奇玉被他俩的这波操作惊呆了,公子最近做事越发小儿心性,可怜自己这一腔慈母心。
南青顾看到乔公子咧开的嘴角,内心不由愤愤:这人的表情真是欠揍,以后可莫要落到我手里。
已近午时,街上人影仍络绎不绝,对于这次灾情,对县城里的人似乎影响不大。
对于太阳高升,像是每个人都喜闻乐见,只因雨再下,做生意的也要关门了。
乔公子吩咐宋管家一同去接小妹,南青顾自是感激。
他们乘着一辆青帷马车,宋管家坐在马车内,因他说男女有别,而南清顾级别又低于他,只得坐在外面,和车夫学起了赶马车。
这样更好,她可以好好看看古代的集市。
隔着很远就闻到了一阵包子香,她摸了摸口袋里的银钱,所剩不多。
只因他不喜欠人人情,千重给了小妹一块饼子,那自己就买双新鞋给他。
虽不是很贵重,但对于自己来说还是很心疼,因这双鞋足足花了七百文,这还是店里最便宜的一双 。
待马车来到包子摊前,她停了马车,问清了价钱,多买了一些让店家包好,又买了一些炊饼一并带着。
管家看她买这么多的吃食,不用猜,肯定是给城外的灾民带的。
不一会,他们来到了城门外。南清顾让车夫并宋管家等在城门口。
她向千重看去,千重也看到了他,对她抬眸一笑,她显些晕眩,略咳了一声,以缓解尴尬。
灾民似乎走了大半,只因在这也等不来好消息,也没有吃的,所以很多人选择了离开。
待走到近前,她把吃的递到了千重手里:“这些吃的你看着分一分吧。”
“你何处得来的银钱来买这些吃的?”千重好奇的问。
她总不能说自己把自己卖掉了,略微斟酌了一下,道:“我找了一个可以帮工的地方,主家人不错,见我是灾民,知道我今天来接小妹,特允了一月的银钱。”
她说完赶紧把包袱里的药碗拿出来,还好盖的严实,碗还是温温的,忙摇醒熟睡的小妹。
小妹迷迷糊糊的,就被自家阿姐灌了一嘴的苦药。不过还是乖乖的喝了下去。南清顾瞬间松了口气,起先她还担心药太苦,喝不下去就遭了,看来什么环境下养什么样的孩子。
清醒的小妹看到阿姐回来很是高兴。
南清顾告别千重:“不知千大哥可有地方落脚。”
“打算今天启程去我老师那里,路途遥远,只怕是不能再见。”
南清顾听他说完顿觉遗憾,他算是自己来到这里认识的第一个人。
她把鞋子拿了出来:“没别的意思,就是看你脚上的鞋子破了,也感谢你照顾小妹,请务必要收下。”
千重此刻内心无比复杂:难道她不知,只有订过亲的才会送鞋子吗?
他却没有说什么,双手接了过来,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他们的手碰到了一起。
千重如触电般,立刻红了脸庞。
而南清顾如登徒子一般心中暗爽:调戏少年郎,哈哈…
☆、茶是解语花
恰在她得意忘形,找不着北时,小妹的声音响了起来:“姐姐,你现在好像要偷吃小羊的大灰狼。”
听到小妹如此说,她连忙收起笑容,悄声问小妹:“真的很明显吗?”
“嗯”,小妹无比肯定的点了点头。
自己的企图被小妹识破,她立刻恢复了正经神色:“如今路上肯定不太平,千大哥路上小心。”
马车里的宋管家特意探出胖胖的身子,看了看南清顾,又抬头看了看天。想到自己还有许多事情要安排,于是遣了马夫过去催促。
南清顾忙告辞,领着小妹上了马车。
不要小看三岁的娃娃,那也是惯会看人的。南清顾把她抱到车上,她看到车里坐着一位年纪略长的人。于是眉眼弯弯,甜甜开口,弯腰行礼道:“伯伯好,我是西姐。”
以宋管家的年纪,早已是抱孙儿的人了。看到一个小娃娃喊自己伯伯,感觉自己还是很年轻的,瞬间对西姐喜爱至极。
南清顾在车外看得含笑不已,开口道:“宋管家,小妹风寒刚吃过药,不能吹风,可否坐在车内。”
宋管家自是没有异议,指了指旁边的小杌子,让西姐坐在了那里。
此次进城就容易多了。
马车停的地方依旧是后门,而宋管家已多次从后门进入,以他管家身份却为何不走前门?不用想,肯定是怕正门人多嘴杂。
这院子里终是藏着让人不得知的秘密。
南清顾也细想过乔公子的来历,且早晨那叫奇玉的妇人还脱口而出了“玄勤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