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爷折扇“哗啦”一下敲在了呈显的头上:“呆子,那女子全都一个性子,又有什么乐趣。”
呈显不以为意,他还是喜欢文静的女子。
前一天原本晴空万里,谁知过了一夜,本是放晴的天空已是阴云密布。
秋天的风雨总是阴冷潮湿,树叶因雨水的拍打纷纷离开树枝,追寻那泥土而去。
不知为何,自从来到这古代,身体变得越来越娇弱。只夜里降了温,她早起就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不舒服,所以便一直赖在床上。
南清顾翻出厚袍披上,开了窗,静静的看那雨水缓缓而落。
思绪忍不住翻涌而来:乔玄勤不知怎么样了,不知为何,已许久未收到他的消息。石彦宇与老末去那墨吉已有多日,不知几时才能回来,还有……
小粥迎着雨,大踏步跑来,看到窗前沉思的南清顾,大声喊道:“顾哥。”
南清顾吓了一跳,作势要打他:“做什么那么大声,吓死了。”
她拍了拍因受惊过度而砰砰跳个不停的心脏,大口喘了气。
小粥挠挠头,连说自己冒失,吓到了顾哥。
南清顾不以为意,问他到底何事如此着急。
小粥指着杂货铺说:“前几日来的那两位客人又来了,还是要找顾哥你。”
“就说我不在,他们要什么你看着办吧。”
抬手欲把窗户关上,这样的天气不睡觉岂不是浪费?
“掌柜的岂不是欲把客人往外推?”
不用猜,这声音她还是能辨别出来是谁。忙匆匆下榻走出门外。
她如变脸一般,刚才闷闷不乐的神情已一扫而光,脸上已是一副笑模样。
小粥佩服:顾哥就是顾哥,这变脸技术就是强。
她起身迎去:“六爷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小粥即可,这是后院,六爷进来怕是不妥。”
六爷看到她如今披着发,脸色红润,外袍松松的披在肩上。这是他第二次看见女子模样,第一次只是匆匆一瞥,而这次看到内心竟然充满悸动。
他笑了出来:“一向是与顾掌柜的谈生意,这换了别人还是不习惯。不过今日顾老板这副女子装扮倒是让我多了几分惊喜。”
“只怕不是惊吓就好。”
想是刚才起来太急,她现在眼前竟然模糊一片,耳朵也嗡嗡作响听不清楚眼前之人说了什么。
六爷看出她有些不对劲,忙用手扶住她肩膀,焦急询问道:“顾掌柜,你怎么了?”
南清顾此时还保留着一丝清醒,知道男女授受不亲,想要把他推开,谁知手正好碰到他的手。
六爷感受着她手心传来的低热的温度,立刻用手挨了挨她的眉头,滚烫异常。
此时南清顾已无力支撑自己,软软的躺在了六爷怀里。
六爷急道:“赶紧去叫大夫。”
小粥呆愣着看着这一切,此时方如梦初醒。忙拜托六爷:“那拜托六爷照顾好顾哥,我去去就回。”
说完,大步跑去街上请大夫去了。
☆、病来如山倒
六爷把南清顾抱进房里,又给她搭好被子,一切竟做的熟练无比。
呈显旁观了这一切,爷何以对一民间女子如此上心,不知道是好是坏。不过以爷平日执拗的性子,想来劝说也是无济于事。
南清顾此时双眼紧闭,气息奄奄,六爷忍不住伸出了手摸她的脸,烫手,险些灼伤他的心。不知这女子究竟有什么魔力,吸引着他一步步,一重重的,丢掉手中事,执意来此。
小粥端着煎好的药走近床前,六爷却伸手接过。他刚想说什么,就被呈显拉出了门外,并带上了房门。
“六爷还在里面,这孤男寡女的,就不用关门了,以免闲话。”
小粥迎着他森严的目光,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再也听不见。
呈显正为六爷忧心忡忡,闻言毫不客气道:“大夫说了不能着凉,这门户大开,冷气进入,万一风寒再加重可如何是好。”
小粥闻言也不敢再说什么,可也不敢离开,毕竟这两人也不是特别熟,他要在这替乔公子看着些。
只不过旁边这人冷冷的眼神让他有些承受不住,空气虽凉,可额头汗不知为何越来越多。
室内,六爷端着药碗正在尝试喂她药。第一次面对昏睡的人 ,他有些不知所措。
“张嘴。”显然她是听不见的。
他的腿伸出来,让她仰躺在上面。勺子碰到她的嘴唇,满勺的药尽数倒在嘴里,可是却顺着嘴边流了出来,六爷连忙举起袖子擦尽她脸颊药汁。
最后他的衣衫下摆与袖口全被药汁浸湿。
最后无法,他只得把药含在嘴里,药味苦涩,他双手捏住南青顾的嘴巴,喂了进去。
还好,全数咽下。
六爷松了口气,这才感觉嘴里发麻,已不知是何味道。
不知过了几个时辰,温度已降。他用手摸了摸她的脸,从来都是女子往他身边扑,他还从未对一个人如此牵肠挂肚过。
既然那个男子照顾不好你,那就要我照顾吧。
打定主意,走出房门。呈显依旧立在廊下,周围一切仿佛与他无关,直至六爷出来,他才回神。
呈显:“爷,回吗?”
六爷看了看这满天风雨,仿佛打定了主意般:“回。”
南清顾这一昏睡仿佛卸下了连日来的重担,直至午时方才悠悠转醒。
花婶子正坐在凳子上缝着儿子的衣物,看见南清顾醒来忙丢下手中东西,把她扶起来。
这普通的风寒竟如同大病一场般脸色苍白。花婶子担忧道:“怎会病的如此重,要不要再换个大夫来看看?”
南清顾摇摇头,双目已经无神,虚弱无力。
“不用,已无碍了,只是浑身疲乏的紧。正好衬这次生病好好休息一下。”
花婶子心疼她:“乔公子最近还是没有消息吗?”
她摇摇头,催促花婶子赶紧回家,免得孩子哭闹。
花婶子不放心她,说道:“你现在操心的应该是自己,还管我们做什么。看你现在身体,一个普通风寒就那么吓人。小粥来告诉我们时,着实吓了一跳,我今夜留在这里陪你。”
南清顾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花婶子挡了回去:“莫要再说,如果不肯,便是不认我花婶子。”
南清顾苦笑一声,只得依她。
食了一些花婶子做的米粥,米粥味道香甜浓郁,她却吃不下。匆匆的喝了药,复又躺下。不一会困倦来袭,唯有入梦。
梦里,乔玄勤正丢给她一沓银票,数了数,有五十万之多。她开心坏了,声称要买几套豪宅,买几处商铺,甚至养老的庄园也已打算好买在哪。
可是画面一转,眼前的男子却变成了另一个人。
“六爷,你怎会在此?”
“我一直在这。”
南清顾疑惑:“不对,刚才明明是乔玄勤在这。”
“乔玄勤,乔玄勤。”
睡梦中的南清顾梦呓连连,想是极为痛苦。
花婶子一直在旁边照顾,不敢离去。小粥在一旁也是极为担心:“花婶子,要不要再请个大夫来看看。”
花婶子看她的情形,点点头,命小粥速速再去寻个大夫来。
“小顾,小顾。”
老末大嗓门的声音传来。
花婶子紧忙扔下帕子,走出门外喝道:“老末,声音小些,小顾正生者病呢。”
老末一贯是如此风风火火,心里的事总是憋不住,闻言仍是不停,声音确是减了两分:“花婶子,顾不了那么多了。你可知我为何回来的那么迟?”
花婶子:“为何?”
老末焦急道:“我们在路过穹川附近村落时,听说峡谷内正有一支军队在与猊哒交战,听那人描述军旗为乔,领先将领像是我们这儿的乔郎君。听那人说……”
“说什么呀,你倒是说呀。”花婶子此刻已顾不得其他,只恨老末说话不说全。
可是顺着老末视线看去,南清顾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前,双眼含泪:“老末,说了什么?”
老末看看南清顾,在看看花婶子,他真恨自己的大嘴巴,这如果说出来,小顾不得病的更重。
可是南清顾此刻已近疯狂,嘶吼道:“说呀。”
“听那人说,猊哒此次凶悍,穹川军队尽数而亡,无一生还。”
老末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南清顾神情,心里默默:坚持住,坚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