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早约好了一样,刘校长顶着一头花白的头发,笑呵呵的把他们迎进家里:“向老师,锦绣,你们来啦。快进来吧。”
锦绣还是一头雾水,就已经跟着换鞋坐桌子前面了。
吃饭时,校长夫人一直给锦绣夹菜,劝她要好好吃饭。
刘校长也一脸慈祥的看着锦绣:“明天学校放假三天,你就在这几天把东西整理好搬到学校吧,有什么困难就和我或者你们班主任高老师说。”
锦绣看了看向阳,又看了看校长,低头应了一声。
告别校长后,向阳带锦绣到了学校附近一个小区。
里面是个两室一厅的小户型,房子不大,好在采光通风良好,倒很适合居住。
锦绣看着房子里这么整洁干净,一些日常的东西都有,而且都是新的,就明白这些都是向阳早准备好的了。
今天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情。先是爸妈私下就把自己给卖了,现在看到房子里的布置,不得不让她多想。
她明白她不该发脾气,可是今天她的心情实在太糟糕,自己都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噌噌噌的往上窜。
她用力甩开了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向阳没堤防顺势把手松开了。
他也感觉到了锦绣的不对劲,想再次握住她的手,她侧身避开了。
这是锦绣第一次冲他生气,虽然没来由的,向阳也知道她误会了。锦绣一直温温柔柔的,平时说话也很少大小声,但向阳一直知道她脾气是很倔的。
没想到,现在自己也见识到了。
向阳怎么和她说话嬉笑她都不理。
他笑了笑,“诶,你怎么了?”
锦绣不说话,正想拉开门出去。
向阳挡住她的手,“你要去哪?”
锦绣拍开他的手,还是执意要出去。
向阳突然蹲下.身捂住肚子发出一声短促的呻.吟。
锦绣顿时忘记了生气,她也跟着蹲下来,着急的问:“向阳,你怎么了?”
向阳把锦绣抱着,两手从腋下穿过,直接把她又拉又抱的推到沙发上,然后揽着她的肩膀并肩坐着。
锦绣使劲挣扎,可是她的那点力气在向阳面前根本不够看。
向阳也不再逗她:“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锦绣顿了一下,看着向阳。
向阳亲了亲她的小梨涡,继续说:“这房子我是买给你的,本想过段时间和你好好说说,谁知道你家出了这事,我就直接带你过来了。”
“你给我买房子干嘛呀?”说不感动是假的,可是却莫名有些伤感,有些恐慌。
在一起之后,两个人没有谈过未来,或者说根本不敢想未来怎么办?可是,那天,终归要到来,那些藏在心底的东西终归要暴露出来。
担忧、害怕、伤心、难过、难以置信,锦绣不知道自己要用哪个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刚刚经历了家里的事情,现在就连向阳也要走了么?
向阳说:“我只是希望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能有个去的地方。”
锦绣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她不想说,不愿说,也不敢说。好像晚说一天,他们就不会分开。
我不是生气,我只是害怕。
你是,要走了吗?
*
之后的几天向阳让人把锦绣的东西收拾了搬过来,一些不常用的都放在新房里,需要用的就搬到学生宿舍。
节后第一天,锦绣请假去把户口迁了出来。
在银行给钱锦家夫妻的时候,李美丽乐得嘴巴都合不拢,对锦绣说的话也没那么尖酸刻薄。
期间,锦刚来找过锦绣一次。
他看着锦绣,一脸的心痛:“阿绣,你真的要和这个家脱离关系吗?你都不懂向阳是什么样的人你就要跟他走。”
锦绣对于锦家已经不在乎了,她现在只欠向阳的,其他,是真的没关系了。
“可是,只有他是真真正正关心我的人。”
锦刚着急道:“阿爸也是非常爱你的,这么多年,阿爸可从没舍得打骂过你一次。”
是的,锦刚从没打骂过锦绣。可是他也很少和她说话,锦绣问候他一句他就应一声。李美丽打骂锦绣,锦刚就找借口躲开不参与不拉架。
锦绣笑了一下,又好像并没有笑:“阿爸,可是您一直都是默许阿妈的做法的。”
锦刚气的脖子涨红,“阿绣,你,你,你……”
你了半天,也没找出为自己狡辩的借口,这个从小到大逆来顺受的养女,这个从来不会对他们说不的小姑娘,长大了,想要飞了,居然会顶嘴了。
虽然从前不觉得有什么感情,可是现在真说要分离却觉得有一丝不舍。说不清是为了自己良心好受一些,还是这十八年来是真的有感情的。
锦刚站起来,底气不足的指控:“阿绣,你不能太自私,怎么说你也叫了我们十八年的阿爸阿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养你的恩情岂能说断就断了的。”
锦绣的心揪着,好像口鼻被塞住了一样无法正常呼吸。她深深呼吸了两次,才终于能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口。
她的声音有点哑,说出的话也是异常艰难:“我叫了你们十八年的爸妈,农活,家务我一样不落下的帮衬着家里。您是觉得这样的感情,足以让你们把我卖给一个陌生刻薄的家庭吗?”
锦绣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继续说道:“当时向阳说签字,你们都很爽快的签了。昨天去迁户口的时候,在银行给钱你们的时候,你可曾回头看过我一眼?你们要是回头看一看,哪怕一眼,我都无法割舍下和你们分开。”
锦刚离开后,锦绣还是小小的难过了一会儿。她一个人在长椅上坐着,什么也不想,就看着对面的大树,就数着人来人往或闲庭信步,或行色匆匆。
直到天渐渐黑下来,向阳找过来,看着向阳走过来,她脑中突然冒出一句话:“瞧,我的阳光来了。”
所以她站起来也走向向阳。这次,她不需要往回看了,她只需要伸手给向阳,一直往前走就可以了。
**
生活全都回到正轨,锦绣却越来越不安。
有一天晚上,他们两在看电视,向阳欲言又止,锦绣明白,不安的因素,终于还是来了。
她强装微笑,“阿阳,你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呀?”
向阳伸手把锦绣揽入怀中,“阿绣,我要走了。”他不敢看着她,只能以这种方式来告别。
锦绣的手紧紧攥着向阳腰上的衣服,苍白的嘴唇都要被她咬得失去血色。
这天还是来了。
只是到来的时候,还是会有一种快要无法呼吸的痛楚。就像伤口上长出了新肉,却又不得不剥离掉。
锦绣把脸蛋靠在向阳胸口,向阳的心跳声也更清晰起来,“噗通,噗通”。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记得按时吃饭。”过了好一阵,女孩的声音才小小声的传来。
“好!”向阳也加紧了手上的动作。
“痛了,不要忍着,要去看医生。”女孩絮絮叮嘱,怕有什么遗漏。
“好!”向阳也毫不犹豫很快答应。
“你………”
锦绣说不下去了,好像被什么堵住嘴巴,已经说不出话来。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止都止不住。
向阳搭在锦绣肩上的手滚烫,他右手上移扣住锦绣后脑勺,俯下身去把她脸上的一颗一颗眼泪吮掉。然后没有任何过渡,舌头直接伸进锦绣口中翻搅,却仍嫌不够的加大力度。
锦绣双手也紧紧搂着向阳的腰,他的腰纤细却十分有力。两人呼吸交缠,沉重的鼻息喷在脸上,却还嫌不够用力,恨不得两人融入彼此骨血。
向阳用舌头描摹了一遍锦绣的唇,然后放慢节奏舔了舔她的嘴角。这样的美好,真的一刻也不想停下。
他与锦绣离开了一点距离,可手依然是牵着她的,他不得不把话说完。
“以后有事,你可以找高老师或者刘校长,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他们是值得相信的。现在你家里可以完全不用理会他们了。如果真的想管,也要在保证自己不受任何伤害的前提下量力而行。”
锦绣点点头。
向阳紧盯着锦绣带红血丝的眼睛,“你一定要考上霖市的大学,好吗?”
前面的话说的不可谓不硬气,可最后一句话他说的小心翼翼,就怕说话太重了,锦绣会不同意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