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风雪寂静+番外(22)

何霄拎着行李箱爬上六楼,累出一身汗,黄希言把塑料袋里的冰水给他一瓶,笑说:“谢谢,改天请你吃早饭。”

何霄扯着T恤领子扇了扇风,“没事。还有需要帮忙的么?没有我就下去了。”

“暂时没有了,谢谢你。”

何霄点点头,走出去。

门刚阖上的一瞬间,黄希言忽然想到什么,又赶紧打开了,“差点忘了。等下,可不可以帮忙送一瓶洗衣液上来。不着急,你有空再送。”

“汰渍?”

“都可以。”

何霄比个OK的手势。

屋里,黄安言换上了拖鞋,转了一圈,对黄希言这个简陋到只能基本满足居住需求的出租屋也不很满意,玩笑说:“你倒是有随遇而安的天赋。”

黄希言笑笑,拿遥控器将空调打开,温度再调低些,“姐姐你先洗个澡吧,我点外卖。”

黄安言将行李箱打开,拿出自带的洗漱用品,进了卧室。

黄希言点开外卖APP,走到浴室门口去,问黄安言想吃些什么。

“看着点吧,我也没什么胃口。”

黄希言知道姐姐最不喜欢吃汉堡,就只点了一些小食。

没一会儿,黄安言洗完澡了,换了一件浅灰色的真丝睡衣,黄希言找来吹风机递给她。

没多久,有人来敲门。

黄安言穿的睡衣,不很方便,拔了吹风机,放在洗漱台上,自己往卧室走去。

黄希言转头看一眼,确认卧室门阖上了,方才去把门打开。

来的是何霄,来给她送洗衣液。

黄希言接过,“谢谢――多少钱,微信上转你。”

“我也忘了,等会儿微信上告诉你吧。”他指一指脚边的一箱水,“还得给席樾送水去。”

黄希言心里一个咯噔。

下一秒,卧室门就打开了,黄安言问:“谁?”

黄希言赶紧给何霄使眼色,何霄却没有领会,挠挠头,有点懵。

黄安言直接看向何霄,问他:“你刚刚说,给谁送水去?”

何霄无措地看一眼黄希言,“……席樾。”

“哪个Xí,哪个Yuè?”

黄希言闭了闭眼,知道不可能继续跟姐姐打马虎眼,干脆说道:“就是那个席樾。”

一下都沉默了。

何霄自感气氛不妙,抱起箱子就走。

门阖上。

黄安言抱着手臂,站在卧室门口,语气平淡地问黄希言,“席樾也住这儿?”

“……楼上。”

黄安言看着她,“你来这儿一个多月了,一次也没有跟我提起这件事。”

黄希言默了一瞬,为自己辩解,“……你一直不高兴听到他的名字,所以我才没有提过。”

“这是两码事。”

黄希言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黄安言说:“等吃完饭,我上去跟他打个招呼。”

第16章 (言辞的交锋...)

黄希言心目中的姐姐, 是这样一种人:哪怕眼前着火了,她也能在一秒钟之内想出99种解决办法。

不过,姐姐并不是从小就能修得这样处变不惊, 她也有被人气得跳脚的时候。

和席樾交往的那段时期,是姐姐不愿提及的“黑历史”,几乎天天生气,大事小事。

大事诸如约好了一起跟朋友出去玩, 席樾在宿舍画画, 彻底忘记, 放一群人鸽子;小事诸如要求席樾每晚道晚安,基本从来没有履行。

还有种种:不记得特殊节日;两个人单独出去也是自己双手抄兜, 从来不主动牵她的手;电影看到一半直接睡觉;对家里的情况守口如瓶……

姐姐常常说, 简直难以想象, 一个人怎么可以同时集齐这么多缺点,除了好看和有才华之外,一无是处。绝对意义的一无是处。

压倒这段关系的最后一根稻草,并不是席樾执意不肯和姐姐去同一个国家留学――这是结果, 不是原因。

原因是, 姐姐提出让席樾以她为模特画一幅画,席樾拒绝了。

姐姐追问为什么, 席樾说, 画画需要灵感。

那天回到家姐姐气得摔东西:他什么意思?对着我没有灵感是吗?!

她是父母掌上明珠,从来衿贵的大小姐,怎么甘愿一再为一个男人受委屈,于是直接提出分手。

姐姐后来职场上雷厉风行, 情场上宠辱不惊,每段恋爱的对象, 都是同样的天之骄子、业界精英。

唯独初恋席樾,是她最不体面的一段,全程委曲求全,最后却只得到对方一句几同羞辱的否决。

哪怕早就不再喜欢,却也依然耿耿于怀,就像对GPA3.8,唯一一门85分以下的科目耿耿于怀。

席樾是她唯一的不及格。

-

“想什么呢?”黄安言伸手在黄希言面前一挥。

黄希言恍然回神,“……没。”

肯德基的炸鸡,总是第一块的滋味最满足,多吃就变得腻味难以下咽。

点的小食,只被消灭了三分之一不到,她是没胃口,而姐姐黄安言是本身若非逼不得已,绝对不会碰这些高热量的垃圾食品。

黄希言将吃剩下的丢进冰箱去,虽然多半最后还是要扔进垃圾箱的,但多走一个扔冰箱的过场,隔天扔起来的时候,比较没有负罪感。

黄安言去刷了牙,处理了半小时的工作,又打了近一个小时的工作电话。

这时候,才对黄希言说:“走吧。”

黄希言等着黄安言的整个过程都难捱极了,一本书拿在手里,反反复复的前三页,看不进去,“……我也要去吗?”

“你现在是他邻居,不引荐一下?”黄安言玩笑语气。

黄希言一点也笑不出来。

黄安言换了身衣服,运动款的上衣和长裤,头发束了一把马尾。

这么休闲的装束,也掩不住她身姿挺拔且轻盈,素颜不同于上妆,是另一种无攻击性的清丽。

黄希言经常会看姐姐看得出神。

她揣上钥匙,在门口慢吞吞地换鞋,“……我还是不去了吧。”

“你怕什么?”

黄希言苦着脸,无声叹口气。

黄安言打定了主意要妹妹打头阵,推她走在前去敲门。

黄希言骑虎难下的难受,“姐姐,你还是自己敲吧。”

“你敲。”

“我……”

“敲啊。”

黄希言只能硬着头皮,抬手叩门。

她比任何时候都希望席樾这时候正在沉迷画画,无心察觉周遭的动静。

然而,不过片刻,门开了一线。

席樾一手撑着额头,脸上犹有不耐烦的神色,但目光与她触及,紧拧的眉头微微松解,轻声说:“你来了。”

“嗯……”

“昨天晚上,我敲过你的门,你不在家。”

“……我去朋友家了。”

“进来坐一下么。”

黄希言如芒在背,她怎么从来没发现,席樾和她之间,语气已经如此熟稔。心里有点慌,不想跟他有更多的对话,“那个……”

“嗯?”

黄希言往旁边让了让,神色尴尬,“我姐姐……过来探望我,听说你住在楼上,想跟你打声招呼。”

黄安言走出来一步。

席樾愣了一下,看黄安言一眼,神色平淡地说:“请进。”

黄安言往地板和鞋架上打量,没多的拖鞋,就一双深色凉拖,像是席樾自己穿的。

如此,她问:“就这么进来?”

席樾回头看一眼,顿了一下才反应,“进来吧。”

黄希言也跟着姐姐穿着鞋子进了屋,目光从那双自己穿过好几回的凉拖上略过。

席樾领她们到了客厅,指一指沙发:“请坐吧。”

自己转身往厨房去,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冰水,走过去,放到了黄安言面前的茶几上。

黄安言看了看自己面前的水,又看看黄希言面前空荡荡的茶几。

席樾好像也意识到了,又起身去,再拿了一瓶水,这回是给黄希言的。

黄希言接过的时候尴尬得快要不能呼吸。

她都理解不了,席樾第一次为什么独独只给姐姐拿了水。

席樾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跷着腿,身体微微歪斜,一条手臂撑在沙发扶手上,他并未曾看黄安言一眼,微低着头,头发垂落下来,挡住半张脸。他抬手往后捋了一把,脸上没有丝毫情绪。

黄安言可能是在座唯一能在这尴尬的气氛里气定神闲的人,她拧开水瓶,少少地喝了一口水,盖上瓶盖,瓶子拿在手里,偏头,看向席樾,“ 什么时候回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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