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芳想撕秦一颖都没有立场。
对方从没打过美貌牌，成绩排名又比她高，拿的奖都是国家级别还是理科类的硬核实力，家境更优渥，最关键的是目前全班都知道付雷在暗恋秦一颖，而秦一颖连谈恋爱的意思都没有：“我要考大学。关我什么事？”
男生女生都能理解。
成绩优异，拿过国家奖，家世又好，这样的女生考大学不香吗为什么要把高三浪费在一个混混身上？
程芳只能自己一个人默默抽泣。
崇城的人关系大多很熟，程芳的妈妈杨蓉蓉也认识，程芳妈妈还不知道女儿的事。
程芳一直压抑着不敢说。回家也不敢哭。
女生们都觉得程芳很可怜，但也没觉得是秦一颖的问题。
一整个学期下来。
150分的数学程芳几乎次次不及格，5、60分的刺眼分数，最低的还有32分，班主任都把程芳叫到办公室说了好几次。再这样下去真要跟付雷的成绩一样了，难道想跟他一样留级？
杨蓉蓉惋惜。
一个理科生数学不及格。
高考要拖多大后腿。
程芳妈妈还来过自己家做客，杨蓉蓉有时在家拿出习题集想到程芳的情况就会叹气，有一次她收数学试卷，瞥见程芳急急忙忙遮起袖子。
天气越来越热，女生袖子越来越短，但程芳还穿着长袖。
那次杨蓉蓉才瞥见程芳往自己手腕内侧纹了付雷名字的缩写。
一个乖乖女恋爱的时候为对方纹纹身。
热恋的时候，还拿美工刀划自己手腕，刻字。
现在分手。
纹身洗不掉了。
那个时候崇城还没有专门洗纹身的技术，要去武汉的纹身店，那边有洗纹身的，就是洗不干净，反而很丑。
难怪程芳经常落泪。
杨蓉蓉心里叹息，
不希望自己跟程芳一样。
读理科本身压力就大。
高二下学期也结束了。
明晃晃的暑假再次到来但这一次大家都希望它来得慢一点。
“高中到底是怎么过的啊？”
“怎么转眼就要高三了。”
一片哀嚎。
杨蓉蓉也觉得快。
高中的日子在她头脑里都没留下什么特别的印象，每次寒假暑假也是十分短暂，急匆匆的。杨蓉蓉想了想，可能小学初中每年寒暑假钟睿耀都会回来住一两个月，日子过得满当当，于是每一个期待的日子就变得闪闪发光。
而到了高中，钟睿耀其实只回来过一次。
另外三次光是她去北京和深圳就占了两次，还有一次两人没见着面。
整个高中两年原来只见过三次。
跟以前完全不能比。
她不知道这次暑假两人能见多久？
钟睿耀会不会回来，马上升高三了，钟睿耀他们怕是跟她们一样补课补得根本没时间吧。
钟睿耀短信一直没提起这件事。
杨蓉蓉也就压着不问。
怕问了，连期翼的泡泡也没了。
杨蓉蓉补课回来。
盛夏气温越来越热，杨蓉蓉回来被太阳晒得满脸通红，回家第一件事就赶紧去开空调，她顶着空调的冷风吹了一会，身上的暑气才渐渐消退下来。
房间渐渐凉了。
手机震了一下。
这几日钟睿耀发短信越来越少，杨蓉蓉心底已经有一丝异样感，手机突如其来的震动像警铃一样刺着她的心。
杨蓉蓉咬了咬下唇。
打开手机一看。
屏幕上显示着一行字。
“有一件重要的事要与你商量，我们电话说我打给你。蓉蓉你保证先听我说完好吗？”
杨蓉蓉心里咯噔一声。
心头已经涌上一股沉重。
女孩子的第六感。
第158章 出国
钟睿耀在书房内站了一个小时。
他望着窗外的庭院。
古松耸立。
遒劲的枝干、针一样的松叶、墨绿深绿透着一丝苍意。他的外公像老松一样紧紧盘踞山涧, 是一整个家族最刚毅的精神支撑，同时也是最严格最严肃的掌控者。
小的时候外公一个眼神就可以让整个家族的人对他噤若寒蝉。
他成了被孤立在一个阴郁世界的小朋友。
没人告诉他是为什么。
明白原因后他开始绝地反击。
利用最可爱的外表、柔柔的语调和人性中的漏洞，让所有人都畏惧的外公成了他最大的护身符。人性天生惧怕权力者, 这是人类基因的传承结果。
他把人性玩弄在鼓掌之中。
轻而易举。
但是有了杨蓉蓉之后, 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孤零零的世界开始多了一抹纯真。
杨蓉蓉把一切丰富的、烟火气的东西带进了自己的世界。从前他的世界只有他一个人。他能紧紧抓住的只有他妈妈和爸爸。
杨蓉蓉是唯一的例外，他想抓住她但她会跑、会禁止他靠近。
会不会离开他的世界是由她说了算。
钟睿耀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手机。
然而现在自己却要告诉对方他要出国了。
钟睿耀眉头痛苦地拧起。
手指扣着手机。
作为一个男朋友，他每年陪杨蓉蓉的时间完全比不上其他人，已是满心亏欠。今年不仅回不去崇城还要由他告诉杨蓉蓉这个残忍的离别消息。
他不敢想象杨蓉蓉听了会是什么样的神情。
钟睿耀眼眶微微闪着水光。
外面传来家族其他少年的嬉笑声, 那些人有的已经定下出国行程抢在他的前面。他们家为了宣布这个消息大肆炫耀做给他和沈云看。
良久, 钟睿耀手背狠狠一抹。
“喂？”手机通了，钟睿耀嗓音沙哑。
那边停顿了很久。
然后他听见蓉蓉强装轻松的声音。
“喂。小耀吗？”
“嗯。”
钟睿耀无声地在这边点点头。
又隔了一段时间的空白。
饶是他平日再擅长煽动人心, 这一刻却不知道如何起头。
杨蓉蓉似乎知情又似乎不知情。
钟睿耀听见她在手机那端佯装轻松反而首先帮他开口：“是不是你今年学业也很重，不能回来了，其实马上升高三我们补课也补得很凶的, 恐怕就算你回来你也只能看着我天天上课下课上晚自习……”
她霹雳吧啦语速飞快。
好似说得飞快事实就会如她所说的那样。
起初她的声音如小鸟一样轻盈, 然而说到后面再也装不出来。
几个尾音的沙哑哽咽泄露出她的真实心情。
钟睿耀拿着手机。
他听出少女嗓子里面的压抑与难过。
眼眶再次迸出一点泪意。
电话一片沉默。
她的心在无尽的沉默直往下沉。
然后换来电话那端一句短短的话。
“我准备出国了。”
杨蓉蓉握着手机，脸上的肌肉想动一动，却发现自己好像被施了定身魔法, 被固在地上已经千年万年。
她嘴唇努力蠕动了很久，过了很长时间，才终是有一丝沙哑的声音。
“那、那你还回来吗？”
钟睿耀在这边书房点点头：“回来的。”
杨蓉蓉：“哦哦。”
其实她想问的不是他会不会回来。
而是他们要怎么办？他们会变成什么样？
那个年代网络通讯技术并不发达，通讯工具只能在国内使用, 光这个就很烧钱, 可想而知如果分隔大洋彼岸又会是如何。
国内异地就很多人禁受不住，更何况国外异地？
杨蓉蓉陡然之间脑海浮现很多。
她想起曾经在杂志文摘上看过的一篇文章, 女孩和男孩度过了最愉快的校园时光，两人想偷偷接吻, 差点被发现，后来男孩出国，女孩在国内付出了很多等男孩等了很久只等来分手的消息，多年以后两人在电梯相遇，男孩女孩如电梯里最陌生的两个人，直到电梯门开了，女孩走出电梯说：“你还欠我半个吻。”
还有那时的电影，最多的就是女方守着电话亭算着时差，女方用所有打工的钱换来跟男方的跨洋电话，第一次第二次两人还能接通，到了后面外面鹅毛大雪，就只剩女方一个人瑟瑟发抖在红色的电话亭里等着，男方在异国他乡跟当地的哥们金发洋妞喝酒庆祝……再后面所谓的出国热，不过就是为了拿绿卡娶国外的妻子或嫁给国外的老公就不再回来。
杨蓉蓉不知道自己这么早也要面对这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