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榭……容榭是谁……
我又是谁……
景容抚住发疼的额间,忍不住后退几步,没能逃开这幻境,唯有那人撕心裂肺地一声声唤他。
容榭……?!
景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脱离幻境的,他收了手踉跄着退了几步,被身侧的莫凌云第一时间揽住,一双极清亮的眼映入眼帘,似可将他从那无尽梦魇中抽离。
“怎么会……”景容一哑,怎么会这么像呢……
“会什么?”莫凌云揽紧了景容没让他摔下去,而景容深深看了他一眼后陷入昏厥。
蛊医来了几波也没解决景容昏厥之事,莫凌云守在床边,不免也添了几分焦躁,其实鸠比他更急些,第一宗门继任者倒在了南疆醒不过来,这事要是传出去,他们蛊族该如何自保。
偏这时候,还有不速之客递了拜贴。
颜淮来时景容依旧没醒的征兆,他替人探了脉,只道:“不过是气急攻心,死不了。”
他提笔写了药方,叮嘱着鸠按方子抓药,听鸠欲言又止道:“终南山南思远递了拜贴。”
“……放他进来吧。”颜淮沉吟了会儿,“还有,别让他知道景容的事。”
“是。”鸠一拜,这府君有意替他们瞒,是好事。
南思远这人,为道门新秀中的领袖不错,但他心思太深这点,是半点不像其他道门人那般,淡泊且道心自坚。
他到南疆的目的,也绝非拜贴所写借阅典籍那么简单。
这不,刚进了南疆地域,路都没走熟,就往颜淮院落来了,正巧和宁清撞上。
“宁道友。”南思远甩了甩手中拂尘。
“南道长。”宁清依着道门礼向南思远行了一礼,半是探究地看着南思远,“南道长来南疆为何。”
“来此借阅些典籍,不巧碰上熟人了。”南思远一笑,“颜府君可是在此?我正想拜会一番。”
思及颜淮失明又有伤在身,宁清侧身一挡,正好止住了南思远叩门的动作,“他不便见客,南道长此番拜会怕是不行。”
“竟是这般么?”南思远一点也不尴尬地收了手,“那我也只好,拜会容榭道君去了。”
他这拂尘一甩,宁清眼底温度尽褪,“南道长来此究竟为何。”
“宁道友不必如此紧张,我不会对你们做什么的。”南思远无辜地摊了摊手,“何况,我也打不过呀。”
这说的倒是实话。
宁清没再拦他,给景容传了个南思远到南疆了的讯符,他有两天没见着景容和莫凌云了,想来他们是在解决经脉问题,南思远这会儿去估计也是见不着人的。
南思远去找景容也扑了个空,莫凌云拦他可没宁清那么温和,堵门堵得跟个啥似的,那手一抱嘴一撅,只差没提剑给他两下。
南思远瞧了眼身后跟着他的蛊族人,直觉事情没那么简单,偏他这会儿也没什么法子一探究竟,只能先行离去。
莫凌云松了口气,又跑景容床边守着去了,师父陷入昏厥可是能引起四境动乱的大事,无论现在能不能确定他没事,他都不放心别人知晓这事。
景容醒时,莫凌云正伏在床畔守着,他额前的发有几分凌乱,向下是微微皱起的眉眼,再往下,大半张脸埋在了臂弯中,是小憩一会也不安宁的模样。
景容没动,不忍扰了莫凌云休息,待莫凌云睁眼时,就见景容正静静看着他,眼底初醒迷蒙未散,莫凌云便已笑出声来了:“师尊你醒啦。”
“嗯。”景容极轻应了声,复问:“我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那天你突然就昏过去了。”莫凌云有些手足无措地站了起来,给景容倒了杯茶又觉着凉,怕他晕太久口干,又觉凉茶不宜。
“昏过去吗……”景容细细咀嚼话中信息,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怎么会昏过去。
“房里的茶凉了,我去给师尊泡杯茶。”莫凌云又看了眼景容,握着手中杯欲走。
“不必,我不渴。”景容叫停莫凌云,自己掀了被子起身,“距离我昏过去多久了。”
“呃……一天吧……”莫凌云看了眼窗外昏昏天色,又赶忙来扶景容,景容摇手推拒了还强行要扶那种。
“这么久……”景容若有所思,翻掌间玉符浮现于手,宁清传来的讯息正好一并看了,看到南思远来了这一行字,景容不觉眸色一沉。
凌云经脉有可解之法这事是南思远透露的信息,如今他们都在南疆,南思远又跟着赶过来了,景容很难相信南思远什么都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这是双世文,双世独一
前世的文案我已经开在隔壁春几度了,对师徒组前世感兴趣的可以去收藏一下
☆、第 55 章
这闹了三生石这么一出乌龙,鸠才给景容讲了莫凌云经脉重塑的法子,她说:“三生石是上古神石,有缘定三生之功效,我本来是想带你们见见它,再好好讲讲这经脉重塑的法子。”
景容颔首静听,说实话,他已经不记得碰到三生石时自己看见什么了,就像一场荒诞无垠的梦,无迹可寻。
“这上古神石,不止三生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鸠看着景容,“玄天石是上古神容榭分裂万千小世界所遗留,可愈天地裂缝之物,愈合一个先天破碎的经脉又有何难。”
景容眸光一闪,没有第一时间答她,而鸠还在继续说:“据我族志所记,玄天石在这一方小世界残留两块,一块在妖族手里,还有一块,正是你们玄天宗镇宗至宝。”
“这舍与不舍,不过是在你一念之间罢了,玄天宗的未来宗主——容榭道君。”
鸠所说句句属实,景容无从辩驳,突然也明了了师父为什么知道凌云先天经脉破碎后那么大反应,最初就是怕他把玄天石给凌云用了吧?
景容考虑良久,还是做不了决断,鸠也只是告诉了他破解之法,没说多余的话,全然是依了约定,他替他们除了观落渊恶妖,她告诉他们先天经脉破碎的解法,其余的,全靠景容自己衡量。
景容独自一人归去时,莫凌云也正捧着一方小食盒奔向他,那笑意盈眉的模样,轻易就能将喜悦分享给他人,他说:“师尊!我今儿刚学做的鲜花饼!你尝尝?”
鲜花饼也算是南疆特有食物了,景容听过不少次,但还没吃过,没想到莫凌云就行动力极强地自己做了。
景容看着莫凌云一时说不出话来,哪知莫凌云敏锐察觉了他情绪不对,匆忙收了笑,带些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问:“出什么事了吗?师尊看起来好像不高兴?”
“如果,我是说如果。”景容轻叹了口气,“你的经脉,我重塑不了……”
“那,那就不治了呗……”莫凌云眼神一闪,自以为不明显地错开了视线,“也没什么大事嘛,师尊不要不高兴了……”
“你真是这么想的吗?”景容伸手扶正莫凌云脸让他看着自己,他见莫凌云眼底水汽微烫,又有惊愕闪过莫凌云眼中。
莫凌云疯狂眨了眨眼把这层雾气收了回去,冲景容笑道:“真的。”
这笑得太假了,没有往日的甜,还添了分苦涩。
景容闭了闭眼,眉心微蹙,“我是说假如,不是一定如此。”
“算了,算了。”莫凌云轻轻扯了扯景容袖,他说:“好麻烦的……已经辛苦师尊很多了,我们回去吧,不想这些啦……”
“你也不要不高兴,好不好?”莫凌云低着头没敢看他,只侧头去看天边。
景容低低抽了口气,伸手接过莫凌云手中食盒,尽量放轻松了语气:“会有法子的。”
“嗯啊。”莫凌云在笑,可他的眼神,无声诉说着他根本没抱希望。
景容蓦然伸手捂住了莫凌云眼,他见莫凌云喉结微动又没能说出什么来,也没拂开他手,景容沉默一瞬,说道:“对不起。”
莫凌云唇角微弯,他摸索着覆上景容蒙他眼的手,他说:“不用对不起,我命数如此,师尊已经尽力了,我知道的。”
“别信命,我不信,你也别信。”
“好。”
鸠说无论景容怎么决断,他都可以先送莫凌云到她那儿以古方洗髓,若终有一日得了妖族那块玄天石,也可以更好地替莫凌云重塑经脉。
看样子,她是默认了景容必不可能舍玄天宗至宝为莫凌云续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