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迷离地张开双眼,看到的便是沈知非垂眸沉醉的模样。悬在眼前的这张脸,天生就妩媚,像是小说里的狐妖那般,骨子里透着风情,不经意间一个小表情都足以勾得人神魂颠倒。
章瑶便觉得自己的心魂都被她悉数勾走,搭在她肩头的手软软地使不上力气,只轻轻攥住一点布料,却也免不了从她肩头滑落的命运。
一并落下来的,还有沈知非本就未曾穿好的睡袍。
白皙的肩圆润柔滑,两条锁骨晃在眼前,章瑶呼吸一窒,转而抬手勾住她的后颈,卖力地迎合她的吻。
清冷如莲的人也能热情近妖,只看那人是谁。
若是沈知非,她还能再妖一点。
章瑶踩在云里,时不时踩空,狠狠往下坠,忽而又有一双手将她托起,轻柔地将她抛回云端。
可是云忽然散了,她坠入深海,在惊涛骇浪里勉力喘息,如同搁浅的鱼儿,渴求那一抹甘霖。
她扬起了头,纤长的脖颈都暴露,下一刻,脖颈便被一抹温热轻轻吻住,一下又一下,将她压抑于喉间的声音都吻出来,很微弱地响在卧室里。
沈知非抚着身下人的脸颊,温柔地揩去她眼角沁出的泪,欣赏着她眼里的迷离神采,指尖蘸一点她眼角的红,再将她点燃数次。
章瑶听不得自己发出那样娇媚的声音,脸和脖子都一并红了个透彻,又羞又窘地找回几分神智,捏着身上人的后颈呜咽一声,滚烫的脸埋进那人颈间,细弱的轻吟被淹没在其他声音中,“慢......慢一点。”
沈知非偏了偏头,一个吻落在她的侧颊上,眉眼带笑,“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果真慢条斯理了起来,章瑶难过地攥拳,眉心都蹙了起来,额头上有汗珠滚落。
沈知非在心底轻叹,她还是看不得她难受,只好再次扔她入云端。
天花板都开始扭曲,一切都在旋转,脑中空白得像是一片荒漠,又有一束甘泉喷涌而出,给这久旱之地一番极致的滋润。
章瑶咬住下唇,呼吸忽地顿住,大约过了几秒钟才长长地吐出去。
......
终于回过神时,章瑶才发觉自己竟攥着沈知非的长发,她的头发都还是湿的。章瑶暗暗庆幸自己没有失控到去拉扯,否则要拽痛她了。
她轻巧地松开,跌进一个怀抱里。
沈知非搂紧了她,落吻在她发间,而后将脸颊抵在她额角,目光失焦地盯着床尾的书桌,仿佛在呢喃自语,“我们不会分开了,再也不会。”
“嗯。”章瑶呼吸还有些凌乱,她顾不得两人身上都是汗津津的,只窝在沈知非肩头,缓解方才的余韵,“不分开了。”
沈知非抱着章瑶,享受着久违的一场安宁,满足得让她有些想哭。
这个人现在终于到了她身边,可其实,她已经想念了她许多年。
章瑶缓解的差不多了,于是微微动了动手指,沈知非便立即收拢了握着她的手,“做什么?”
章瑶眨了几下眼睛,捏了捏她的指腹,柔声道:“身上有汗,睡不舒服,去冲一下好不好?”
“分开洗吗?”沈知非的声音有些低。
章瑶抬头看她,只见对方脸上竟带着隐约的委屈,她生出了点逗她的心思,挑眉道:“不然?”
“那不洗了。”沈知非像个无赖一样,抱住章瑶不说,还往下缩了缩,把脑袋靠在她肩头,“就这么睡!”
“你想一起?”章瑶轻笑一声,托着她的下巴将她脸抬起来一些,语气颇有些为难,“我……我没力气了。”
她明天还要上班。
章瑶最近几天都在加班赶设计稿,眼里有微不可查的疲惫,但她今夜还是纵容了自己的鲁莽。
沈知非偏头,双唇落在她掌心,“我知道你累了,两个人洗会快一点,早点洗完早点休息。”
章瑶看了她一会儿,松开咬着的唇,终于松口,点了点头。
久别重逢后第一次坦诚相见的梦里,没有风也没有雨,只有爱人温柔的浅吻相伴而眠。
作者有话要说:
沈知非甩了甩手:我是那种不知节制的人吗?
章瑶闭着眼喘息:你是。
第四十七章
再怎么无措日子也很快到了这一天。沈知非早上起床习惯性地拿起手机跟章瑶问了早安,然后破天荒地拿出了件彩色的衣服。
——一条藏蓝色的修身长裙,裙摆从大腿处开叉,长腿若隐若现的,另一边的肩膀处是系带设计,系成蝴蝶结也不显得浮夸,这让她看起来乖巧之余更添了一丝性感。
沈知非看了一眼被丢在床尾的白衬衫,敛眸将手里的裙子收进衣柜里。
这裙子好看归好看,但是她妈妈的印象里,自己还是个不太会打扮的小孩子吧?这么大变化再吓着她老人家。
稳妥起见,沈知非换上了最简单的白衬衫黑色紧身裤。
站在穿衣镜前理了理领口,严谨得宛如即将参加什么世纪会晤。又磨蹭了将近十分钟,沈知非才出门。
高中的时候,学校虽然要求穿校服,但毕竟都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刚是开始爱美的时候,周末总要花点心思在穿搭上,更有甚者出了校门就是美妆达人。
沈知非算是个例外,当然也只是因为她懒。
或许是长得还可以的缘故,高中时的沈知非很少花心思在这张脸上。而且因为懒得打理头发,好好的小姑娘非要把一头长发剪成男生头,路上被人碰见都要迟疑一下是要叫小哥哥还是小姐姐。
许舒岚常常想给她买一些色彩明快的服装,她觉得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就应该活泼有朝气一点,但是每一次逛商场,她选中的衣服总是会被沈知非嫌弃地放回导购的手里,然后再被她替换成黑白灰色的卫衣运动裤,连白色都很少,大多数时间都是黑色。
今天她原本想盛装打扮,让久别重逢的母亲看一看,自己这些年也有在好好地过日子,然后殷切地盼望着她的归来。
只是最后还是被一些潜藏的问题,压下了那点兴致。
哪怕还有很多事情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妈妈开口,但这一天真的来临时,她的心情还是无可避免地雀跃了起来。
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小时候,第一次拿到双百分的试卷和一张并不怎么精致的奖状时,迫切想要拿回家给妈妈炫耀的那种心情。
驶出市中心,沈知非的车速就提高了不少,心脏跳动的频率也无缘由地比平时快,大概是在诉说它的急切吧。
郊区的车渐渐少了起来,沈知非看着那栋无数次到了门口却没有勇气走进去的建筑,深吸了一口气,打开转向灯,缓缓转弯开进停车位。
同一批出来的人不少,有老有少,沈知非有些吃惊,其中最小的看起来,也不过才二十出头的样子。
这些人或有亲人接,或没有,但她们脸上都带着一种浅显的喜悦,大概是对重获自由的陌生感还未彻底消去,连带着这样的快乐都带着不真实感。
沈知非深吸一口气,错也不错眼地盯着那扇门,一道又一道身影走进她的视线里,再走出去。
一道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沈知非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手中的手机,鼻子都有些发酸。
她瘦了一点点,但没有沈知非想象中那么多。
对于没什么经验的普通人来说,关于监狱的认知大概都来源于影视剧和小说,总觉得那里面什么都是最糟糕的。
好像进去再回来,一定得瘦脱了相才算合理。
沈知非的视线迅速变得模糊,她眨去湿意,紧抿的唇瓣轻轻颤抖着,往前克制地迈了一小步,“……妈?”
听到声音的许舒岚脚步一顿,迟疑地将眼前的成熟女人看了一个遍,不敢相信般抬手,在她脸颊旁边停住。
沈知非今天化了淡妆。
她离开时,沈知非还不到十八岁。
记忆里稚嫩青涩的女孩像是忽然之间变了模样,许舒岚先是惊讶了一瞬,而后便是发自内心地感到欣慰和骄傲。
他们的女儿,果然有好好长大,长成了这般出众的样子。
许舒岚欣慰又惆怅,眼里也蓄起了泪水,“辛苦你了,宝贝。”
她也想问一问沈知非这些年为什么一次都不来看她,只是看到女儿那双盈满水光的眼睛,为人父母的心疼与心软让她把这不合时宜的一问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