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跟着一群人,得有十多个,各拿各的武器,全副武装。
“月妖在哪儿?”他一上来便道。
高个蹦高的给他指,一双眼里全是倾慕。
男人一边拿东西,一边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却发现一名普通的女学生,按着恶名昭彰的月妖的脑袋,把她抱在怀里。
“你……”他犹豫的伸出法杖的尖儿去戳她,“你是人是妖?”
2.3
谢清护着张指月,头也不回,声音冷淡:“人。”
男人犹豫片刻,开口道:“我是王在野,您是?”
“谢清。”
王在野,但凡了解除妖师的都知道,往好听里说,是除妖师世家的二把手,神秘的赵先生的俗事委托人,往难听里说,就是赵夜阑身边的一条狗。
任谁都知道,他厉害的很,世间众人,他仅次于赵夜阑。
可谢清,谢清是谁?
他身后的人面面相觑,一脸茫然。
王在野咽了咽口水,讨好的笑:“谢小姐,您是自己制服了月妖吗?”
谢清仍不回头:“是又如何。”
“那您也太厉害了,”王在野抚掌道,“只是我们还要拿月妖回去交差,您能不能……”
“不能,”谢清冷笑,“我倒要看看,我在这儿,谁敢动她。”
王在野微一皱眉,又舒展眉头:“看来您不是除妖师。”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惹您生气了,”王在野笑着伸手递给她张名片,“但不管您是什么身份,过些日子的宴会,您可一定得来参加。”
见谢清不接,王在野也不在意,只是把名片放在她的身边,微一点头,便带着人走了,周娇她们犹豫片刻,也跟着走了。
谢清仍抱着张指月,视线落在那张名片上。
……
四日后,谢清站在酒店门口,仰着头看。
张指月没跟来,她说她要将那些零散的妖们聚集起来,告诉她们,谢清活过来了。
谢清不知道这样对不对,她又想起庄安,想起白无双,忍不住垂下眼帘。
“谢清,”周娇突然惊喜的叫到,见谢清看过来,她又瞥过头,强装镇定,“你,你来了。”
谢清冲她点头,两人一同走进酒店,说是除妖师的宴会,可到底也没什么不同的,一楼摆了自助餐,大家各吃各的,三五成群,一堆一堆的聊着。
谢清找了个角落坐下,端着块儿巧克力蛋糕吃。
周娇也不和她说话,但也不走远,只在她附近站着,装模作样的挑水果盘里的西瓜。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今天赵先生应该会来吧?”
“肯定来,今天不是那位的忌日吗,上一次我见他,就是在去年的今天。”
“不好意思,我是新人,我不太明白,这赵先生怎么非得赶在别人的忌日露面儿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位,是赵先生的师傅。”
“师傅?您认真的嘛?传说中的那位赵先生?”
“嗨,再厉害的人也得有师傅教啊,据说就是那位师傅,教了赵先生怎么使妖力。”
“也就是这样,咱才能凭着妖力,去除那些可恨的妖。”
“可惜我也没见过那位师傅,应该是位白发苍苍的隐士高人吧?”
“这你就想错了,那师傅,是个女人。”
“女人?”
“没错,还是个长得极漂亮的女人。”
“是女人吗?我怎么听着,是只为祸一方的大妖?”
“大妖?”
“我听人说啊,那大妖模仿人模仿的极像,赵先生都被骗了过去,后来月圆午夜,她半张脸现出了原形,赵先生才发现这只妖的真正身份,于是就一刀砍了她的脑袋,并把她这脑袋封在七封山顶上,这才免去了灾祸。”
“那这大妖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可不是,幸亏赵先生砍了妖首的脑袋,吓退了众妖,不然,可就麻烦喽。”
谢清越听越皱眉,怎么着,极漂亮的女人也就罢了,怎么又传她是赵夜阑的师傅,又传她是凶神恶煞的妖首?
还说她为祸作乱一方,她作哪门子的乱了?是吃垮自助餐厅,还是把娃娃机店夹得倒闭?
她搞不清楚。
正想着,大门哐的一声被人推开,众人纷纷朝门口看去,聊天八卦的声音都停了,只留下清脆的脚步声。
一个男人走了进来,他随意的穿着件衬衫,风衣外套乱七八糟的叠了两下,夹在胳膊里,头发有些长了,散乱的垂下来,他的皮肤白的吓人,眼珠漆黑,直盯着人的时候,像是下一秒就会拔出刀来的变态杀人狂。
他身后紧跟着王在野,西装革履,手却吊儿郎当的插在兜里,他头发像是刚做完造型,又染了浅棕色,颇有点韩系欧巴的意思。
“赵先生。”
“赵先生你好。”
周围人都冲他打招呼,可他并不看,只是一门心思的往前走,倒是王在野,像是走红毯的明星一样朝着众人挥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宴会的主角呢。
走到中央的时候,他将胳膊底下夹着的风衣外套随手搁了,就有人殷勤的送上来提前准备好的东西,那是一小桶酒,顶多两升的小橡木桶,鎏金的龙头。
赵夜阑拿了个小杯子放在下面,轻轻扳开龙头,鲜红浓稠的像血一样的东西,便滴滴答答的淌了下来。
接了小半盅,赵夜阑就把它放在桌上,一连接了三杯,赵夜阑才停下动作,挥手让人把小桶拿下去。
他也不多说,直接自己拿了一杯,仰头喝了干净,又将杯子放下,这才道:“剩下两杯,归灵力第二、三高的人。”
他那意思,不用商量,老子就是除妖师里灵力最高的人。
王在野也不说话,笑眯眯的伸手拿了一杯,贱嗖嗖的冲众人一举,喝了干净。
众人都紧紧盯着剩下一杯。
这东西是妖源,具体是什么,谁也不清楚,只知道这东西喝了能增长妖力,还只有赵夜阑能弄到。
这灵力,是人天生就有的,高低都成定数,灵力高的人,能看见,感知妖的力量就越强。
可这妖力就不一样了,妖力是赵夜阑提出的,能增长,有杀伤力,灵力不高的人,靠着厉害的妖力,也能平步青云。
于是,便有人道:“赵先生,往日这第三杯都没人敢喝,今天只怕也是这样。”
除了赵夜阑和王家,没人敢出这个风头。
赵夜阑皱起眉,谢清从他揉起的眉头上能看出,他是在嫌弃这群懦夫。
“不如咱们这次就来点儿彩头?”
“七封山脚有只守山妖,守着那山顶的脑袋,不肯放人进去,咱们不如打赌,谁能杀了这守山妖,谁就喝这第三杯酒。”
2.4
他洋洋得意的说了这话,自以为聪明能干,能让赵夜阑刮目相看,可周围人都怜惜的看他,像是在看个没脑子的大傻蛋。
任谁都知道,赵夜阑不喜欢提起七封山里埋着的那位,更别提拿她做赌了。
果不其然,赵夜阑盯着他看了一阵,又突然神经质的笑笑:“好啊。”
看吧,众人纷纷摇头,赵先生果然……等等,好啊?
“那守山妖狡猾的很,沉睡在山脚,我也找不见他,”赵夜阑慢条斯理的道,“就因为他,害得我不能上山见见故人。”
他说故人二字的时候,声音压低,字音在舌尖滚动,颇有几分缠绵的意味。
“能找出守山妖,活捉了的,”他顿了顿,咧开嘴角,“我把王在野赏给他。”
众人一下沸腾,也不管奖赏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只为赵夜阑的青眼,一个个都争先恐后的夺门而出。
王在野一张帅脸皱成一团,问他:“你这奖励是个什么意思?我是个东西吗?”
赵夜阑盯着他,挑了挑眉:“你不是东西。”
顿了顿,他又笑:“你是个大麻烦。”
谢清没听说过什么七封山的守山妖,当然她也没法儿听说,毕竟那个时候她都死了,半拉脑袋叫人砍掉,埋在地里。
不过,能替她守山的,肯定是旧友。
于是她也放下手里的东西,假意跟着人群兴奋的喊,朝着七封山没命的跑。
像是学校停电,提前放学的学生生怕来电,又被教导主任逮回去的那种没命的跑法儿。
所幸山也不远,就在酒店就有,绕着小路就到了。
到了山脚下,谢清不由得哑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