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方寒洲的妻子,是个拘谨温柔之人,同方寒洲站在一起,便是柔情满满,我不明白她这一做法对自己有什么好处。”“给梅将军传个信问问更详细的东西吧。”左悠之道,“叫竟之亲自去,他人脉也广,快马加鞭,最多半个月便可回来。”
关于方寒洲一事的卷宗都在京里存着,过去时日久了,封何华又忙,记性再好也不可能记得那般清楚,她便默认了这个提议。“去睡吧,时候也不早了。”
左悠之看了看窗外的月色,偏过脸偷了个香,“月色如此之美,又有美人在侧,可惜了可惜了。”
封何华挑眉,“什么可惜了”
左悠之长吁短叹,“美人儿得写这些枯燥的东西,只得委屈殿下了。”
“没个正形。”封何华被他逗笑了,“拿来吧,你念我写。”
见完方宜时候已经不早了,回来又忙活了一个多时辰,等睡下时后半夜了,封何华跟左悠之再三强调,一定要早些喊她起来去和左竟之商量去东海郡的事情,结果等醒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左悠之早就不见了。
虽然心里清楚左悠之不过是想叫她多睡会儿,心中还是不爽,想起在京中时秋月夏兰两个兢兢业业的每天必定按时叫她起来,心说这点上左悠之可是差远了。
对于这点,左悠之听完后无奈地叹了口气,“何华,你已经不做太子了,没必要逼自己这么狠。”
后半夜才睡,天不亮就要起床,铁打的身子都扛不住,更别说封何华这种身体底子不好还每天劳累的了,难怪这么瘦。
心里想着,左悠之把把碗里夹满鱼肉去了刺,又和封何华换了碗,“多吃些。”
他的何华,也就这一个爱吃的了,不管什么鱼都好,左悠之心想要不要去厨子那里学一下。
“还有件事,便是过些日子,七月十四,先祖的忌日要到了。”
心中所想他还是没说出来,转而说起来另一件事,“到那天,永安公那边也会过来,三脉一起祭拜,这是除了每年清明外,必定会三脉齐聚的一次。”
这个先祖指的谁封何华心知肚明,也清楚左悠之是怕她乱想才未直说,她夹了一筷子鱼肉,在口中缓慢地咀嚼着,忽然觉得这鱼肉都有些索然无味了。
她究竟在害怕些什么
“那我能到场吗”封何华问,“就以我现在的身份。”
左悠之摇了摇头,未入左家族谱之人,与左家无婚姻关系之人,禁入。
封何华又沉默了,左家本家规矩多她知道,只是听了这句话封何华竟然好像是松了口气船,她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
“不能去便正好。”封何华道,好似她真的不在意这件事。
然而左悠之是何等地了解她,听到封何华这样说,伸手握住了她在桌面下的另一只手,明明大夏天,那只手还是冷冰冰的,“别怕。”
“何华别怕。”他又重复了一遍。
他记得封何华同他说过,此生景仰的,唯有三个人,兴祖,左大将军,还有林老将军,其中最为崇敬之人便是左大将军,结果东海郡一行,突然出现的神秘之人打乱了所有,封何华平时只是心里压着不说罢了。
“左悠之,我曾经梦到过兴祖。”封何华说。
这件事封何华从未说过,左悠之嗯了一声,等她继续。“就是去南都时我们在西陵城外留宿,当时你回了你家里,那天夜里下了大雨,我半夜起来喝了次水,之后再睡下时便梦到了他。”封何华急不可耐地讲述着梦中的情形,“他站在官中的那座角楼上,问了我很多东西,还问了左家,然后他还说了一个日期。”
“五月二十四。”封何华说完便紧紧盯着左悠之,“五月二十四是什么日子。”
左悠之抿唇,半晌才答道,“先祖生于五月二十四。”
这句话如同一道晴天霹雳,封何华手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抖,如果那个人真的是左家先祖,兴祖死后去了地下,却始终没能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臣子,如何能安息
“何华,何华,你冷静。”左悠之忙把人搂过来抱着安抚,“别担心,万一不是呢。”
事实上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以后,左悠之也早就从心底认定了那青年便是家中先祖了,然而面对封何华,这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第83章 现身
封何华睡眠越来越浅,半夜惊醒已经成了常事,吃饭也越来越没有胃口,不到十天整个人便瘦了一大圈。
“再吃一口,就一口。”左悠之端着粥碗,苦口婆心地劝,这粥是白粥,封何华这些日子不沾荤腥,连左悠之变着花样叫厨房给她做鱼,往往是吃个两三口便不肯再吃,也就白粥,能勉强多吃点。
左家这些日子接连突击了几个盘踞在附近的曼部窝点,每日里个个全都忙得脱不开身,左悠之伤已无大碍了,虽说只能做些处理情报的活计,但总比没有强,因为封何华的事情,他把事情全推给了旁人,加上左竟之去了东海郡还没有赶回来,使得左家上下对封何华都颇有微词,左家族长更是明里暗里多次劝告过左悠之切勿失了轻重。
封何华看了眼剩下的小半碗粥,不情愿地张口又吃了一口,就别过脸说什么都不肯再吃了,本来就是当太子养出来的骄纵性子,她说不吃,那自然肯定是不吃了,左悠之叹了口气,把碗放下,拿起切成小块的桃子,拿竹签子扎了,“桃子吃一块?”
封何华看了眼,抿着唇,“不吃。”
“本来身上就没二两肉,这样下去迟早要生病的。”左悠之捉着她的手,冰凉冰凉的。
封何华由他拉着,眼神在窗外游离,反正就是没胃口,不吃。
“近几日,山下的蛮人都清理干净了,晚上我陪你去下边的镇子里走走?”左悠之心里估摸着或许到了夜市上封何华能有些胃口,便试着劝她。
封何华总算没有再拒绝,左悠之松了口气,“竟之过几日便回来了,你到时候又有的忙,还是得多注意些。”
“你放心吧,我没事。”封何华身子前倾头靠在他肩膀上,“你该去忙了,不该总叫旁人累着。”
“我不陪着你哪能放心。”左悠之低声道,“况且,唐戈他做事稳断,还有衡安从旁协助,不碍事的。”
那日左衡安拿了玉佩便去找了唐戈,唐戈亲口对左衡安承认了,说自己喜欢她,至于所谓的温柔贤淑,唐戈表示这并非他所爱,当初会被左衡安吸引实际上是因为见到了左衡安在紫衡外边痛打劫匪的英姿,从来都不是左衡安所伪装出来的乖巧模样,他甚至在等,看左衡安什么时候才会主动吐露真相。
左衡安当时便气得直接哭了出来,说什么唐戈害她提心吊胆了这么久,也不好意思跟封何华说,自己生了一夜闷气后主动去找唐戈帮着他一块处理事情,之后便一直黏着了,封何华也是后来才从左悠之口中知道事情原委的。
“算了,我陪你过去吧。”封何华嘴上这样说,却抱着左悠之的腰不撒手,左悠之摸了摸她的头发,“要臣抱殿下过去吗?”
“你的腿伤还没好全。”封何华瞪他,然后站起来,“走吧。”
唐戈好歹是朝廷贵客,这些日子清剿曼部也都是他的权限才叫本地官员愿意协助的,左族长特意给他在客房处单独划了一间做书房,左悠之刚进去,便看到他正伏在桌案前,同另一青年在那里谈论着什么。
听到有动静,唐戈抬起头来,“左师兄。”
他是亲眼见过太子和太子妃的亲密的,对于封何华的身份,自然也听了她的解释,默认了这女子是太子殿下派来的人,他旁边那个青年抬起头,笑道,“悠之……”
竟是左道之,左悠之也很久没见他了,想起封何华说过的旧事,情不自禁握紧了封何华的手。
左道之一眼便看到了封何华,他是认得她的,愣了愣,而后不着痕迹地继续道,“……姑娘也在啊。”
封何华朝他点头,“少族长好久不见了。”
以她目前的身份,自然不便喊左道之的字,便只得喊了个规矩的称呼,然后问唐戈,“唐大人,衡安呢?”
“她同左大小姐在隔间里谈别的事。”唐戈答道。
这个左大小姐指的自然是左弗引,唐戈与左衡安之事不是秘密,加上他们也没刻意去瞒,唐戈更是直接去见了左家的长辈,表示此番事了便回去禀明母亲和外公前来提亲,因为先前左族长有意撮合左司宁和唐戈,就算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够明显了,左司宁自觉脸上无光,更是成日里连屋子门都不愿意出,躲在楼上练琴,经常能听到她的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