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个,另外两人心有戚戚,不约而同地点头,“我母亲也有这顾虑。”
“那永安公夫人答应了吗?长世侯夫人有说吗?”封何华问书灵,“祖母那边回头我亲自过去说,你也不必担忧你祖母不好做。”
“永安公夫人没轻易答应,虽说内宅之事由她一人打理,但与皇家结亲之事,还得永安公来定夺。”接着话锋一转,“不过我母亲说,永安公夫人还是比较愿意将左如许嫁与封云际的,毕竟左如许的姨娘也不是个安分的主,若是左如许嫁与何华,将来必是皇妃,她那姨娘毕竟出身不低,恐怕又该借此兴风作浪了。只是因为太后那边,永安公也在犹豫。”
“原来如此。”听她说完封何华也算是了解了个大概,“祖母先前也和父皇多次提到过我与左家女儿之事,因为父皇始终未曾同祖母言明一切,父皇虽说屡屡拒绝,祖母仍旧是没放弃。”
然后起身,“索性我现在便进宫一趟去面见祖母吧。”
“已经这个时辰了。”白衣女子看了看外边,“天光昏暗,夕阳如照,晚霞无比绚烂,“要锁宫门了,你现在去怕是赶不及回来。”
“也是,你别忘了上次的事,还是别在宫里留宿了。”书灵拍了拍他的肩膀,“要是再有白日做梦的,又没及时发现,事情就麻烦了。”
先前封何华进宫与朔皇长谈,结束时已经是深夜,他就在宫中留宿,结果有个有些姿色的宫女半夜爬上了他的床,好在那也是个有贼心没胆子的,早上封何华醒了后几乎大惊失色,好在虚惊一场,那个宫女之后倒是被朔皇赐给了他,现在在太子府里刷马桶。
想到这事,封何华心有余悸,“你们说的有理。”
然后看向四位美人,“今晚我和谁睡?”
书灵率先闪人,“我走了,我母亲叫我回去一趟。”
“水柔姐姐……”望向那日的美貌女子。
又被毫不留情地拒绝,“我一会儿有事,回不来。”
封何华眼巴巴看着剩下两人,两人对视一眼,正要跑,封何华赶忙伸手去拉,结果只抓住了那白衣女子。
“红间也走了,花容你忍心看我独守空房?”
白衣女子被他缠得没法,只得答应,“先说好,夜里不许做戏,我可演不来。”
封何华连连点头,“我保证。”
另一边,因天色渐晚,左悠之也寻了个客店歇息。
此番进京,除去路上护送的,他只带了两个人,一个是年近五十的妇人,姓何,年轻时是左悠之祖母的婢女,左悠之出生后被左家老夫人调去照顾左悠之,后来左悠之的饮食全由她负责了,左悠之平日里与她颇为亲厚;另一个是他的小厮,名为云晃,是何妈妈的儿子,同左悠之一道长大,情同手足,先前左悠之在紫衡读书时也是他陪着去的。
距离到京城还有两三日的路程,这夜歇息的客店是大朔的官店,一般只用来招待来往的大族子弟,左悠之他们进店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云晃带人去安置车马,何妈妈先跟着左悠之进去了。
已是寒冬之时,左悠之披了件狐狸毛的大氅,却仍旧是觉得冷,进了里边机灵的店小二端来热茶,喝了后才觉暖和了些。
要说这客店不愧是用来招待大族子弟的,一间客房便分了三四个小间,颇为宽敞,各类用具一应俱全,让店家去准备晚饭,何妈妈又借了厨房去给他煮姜汤,左悠之一人呆在屋子里无事可做,便去了窗边看外头的景象。
窗外是个大庭院,他们这间客房在二楼,外边有一条长廊,左悠之嫌冷不愿出去,就只站在窗口看,忽然听到有人叫他名字,下边的雪地里,站着一名青年。
不多时那青年便上来了,左悠之过去给他开门,“堂兄怎在此处?”
这青年披着厚厚的斗篷,进了屋子里脱了斗篷摘下,露出一头如墨的乌发来,里边穿着朱红色的锦服,腰上系着一支长笛,再转过身来,剑眉星目,面如傅粉,左眼眼角一点红痣,生得十分俊朗。
此人正是左家嗣子,永安公嫡长子,左道之,他把斗篷挂到墙上,转身对左悠之笑道,“我从紫衡归家,路过这里住宿,听到有动静又见了左家标志,便知是你住这儿了。”
接着又说道,“你这儿倒是冷清,怎么也没个伺候的?”
“带了一个,去安置车马了。”左悠之为他倒茶,“堂兄请用。”
“近日里传言可是真的?”左道之抿了一口茶水,问他。
说的自然就那一件事,左悠之笑笑,“堂兄想必是知道了,确实此次进京,是去做太子妃。”
“若是被逼迫,你大可以前去本家,寻本家长老为你做主。”左道之见他全无怨愤之色,有着些许的诧异,“朔朝虽说势大,但左家好歹也算是传世大族,你大可不必如此委屈。”
“是我自愿去的。”又问,“堂兄是京中人氏,不知依堂兄所见,何华太子是个怎样的人物。”
“金尊玉贵,旁人难及。”左道之面带笑意,“何华太子深受陛下倚重,知礼节懂进退,满朝上下无不敬服,即使是在江湖上,也是美名远扬,史官更是言其有兴祖之风范。”
这评价倒是与外边传言没什么区别,左悠之正想再问几句,店家在外边敲门了,“左公子,晚膳好了,是送进来还是您去外头吃。”
左悠之看着左道之,“兄长若是未用晚饭,不如在此一块用了吧。”
第8章 祖母
左道之欣然应允。
一面等着晚饭送进来,又开始聊,忽然说到了断魂峡。
“断魂峡之事堂兄也听说了?”左悠之问他。
“了解了一些,有人冒充左家人前去祭拜。”左道之点头,“断魂峡地势险要,凭此关口大朔才得以屡屡在外族进攻下屹立不倒,转危为安。家中先祖当年在异族的进攻下守护了断魂峡,有人前去缅怀祭拜实属正常,只是令我实在想不通的是,究竟是何人,要以我左家之人的身份去祭拜?”
他说着,眉头就蹙了起来,“断魂峡并非先祖真正的埋骨之处,听闻当初先祖躯体失踪,战甲被兴祖带回去后来随葬入了皇陵,断魂峡内的那座坟,里边埋的只是先祖生前的官服,然而此事不是秘密。”
“堂兄是如何怀疑的?”左悠之问,“竟之回家时,带了消息回来,说是南方异族有异动,恐对左家不利。”
“南方异族之事,父亲也收到过消息,只是总归无实证,说不定又是风声鹤唳,难以明辨,毕竟这六百年间,异族也不是头一次有动静了。”
南方异族在六百年前被朔朝大军击溃后便一蹶不振,首领仓皇而逃,这六百年来总有传闻说是其后人卷土重来,却屡屡都被证实是捕风捉影,时间久了,连大朔朝廷也不在在意,消息报上去往往是石沉大海,最后不了了之,再后来,就连地方官员发现异动,也不再向上呈报了。
“如今也只剩左家还在守着了。”左悠之感慨,左家先祖有遗命,除非封家负了左家,否则左家世世代代忠于封家不得有违逆之意,违者不得入祖祠,左家人人得而诛之。
“那悠之你可是大错特错。”左道之说道,“何华太子也在查这事,只是因为陛下不松口,何华太子只得私底下进行。”
“竟还有这样的缘故?”左悠之讶异道,“何华太子倒也不负美名。”
再说下去就要牵扯到朝政了,左悠之也不愿再继续下去,刚巧饭食送了上来,两人便适时地停了交谈,安心用饭。
何妈妈又端了熬好的姜汤来,云晃也安置好车马上来了,他年岁与左悠之相当,生得异常高大,相貌英伟,左道之看到他,眼里闪过一丝赞赏,“这位是?”
“是我的侍从。”左悠之笑道,“名叫云晃。”
云晃安静地站在一旁给左悠之布菜,何妈妈则是进了里间去歇息了。
“是位壮士。”左道之斟了酒亲自奉予他,“我敬阁下一杯。”
“谢嗣子好意,只是云晃今晚得守夜,实在不便饮酒。”云晃婉言谢绝,左道之也没硬逼着他喝。
用过饭又聊了一会儿风花雪月,左道之便告辞回去歇息,左悠之送走他,回头问云晃,“你与何妈妈用过饭了没?”
又看了眼桌上的残羹剩饭,左悠之露出歉意的眼神,“实在是堂兄在,不便喊你们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