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对王方说道,“当年本是迫不得已才被充作男儿养的。此事父皇知道。”
王方再次跪了下去,却不说话,封何华耐心地等着他答复自己。
“臣只知道,陛下命臣在这东海郡护殿下周全,除此之外的一切,全都是臣的分外之事,与臣无关。”
封何华懂了他的意思,便略过了这事,“你找悠之,可是有什么发现要汇报?”
“是。”王方点头,“锦绣先前所说的地方,臣派去的人今日回来报,说确实有所发现。”
“你先停一下。”封何华皱眉,“锦绣?那日林成义送来的那个?”
“是。”左悠之把那天早上的事情说了下,“按照她的说法,她家本在海边一个蛮族村落里,在很小的时候就被人带到了外边养着,每两个月可以回去探望一次家人,堂兄所画的那个刻痕,是那处的酒坊的标志,她每次探望家人时都会看到那个标志,因而记忆十分深刻,我便叫人去那附近查探,确实找到了一处山道,这些日子里一直在安排人继续查探。”
封何华大致了解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便叫王方继续说。
“此次我们出来,带的人都是我们信得过的,因此臣才敢叫去那里发现的山道内查探,方才传来消息,说那山道连着的是林家老宅……”
闻言,封何华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王方小心地抬头看她一眼,听到封何华让他继续,于是接着说道,“他们设法潜入山道深处查探了一番,最后出来的地方是林家老宅后边的山谷,亲眼看到林郡守跪在他兄长的棺前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因为离得远,他们也不敢上去查探,只能就此回来汇报。”
想到自己前几日早上看到的场景,封何华忽然间如醍醐灌顶,几个谜团瞬间就解开了,没忍住一阵干呕,把左悠之和王方都吓了一跳。
“我大概知道他在做些什么了。”封何华对左悠之说道,对上左悠之担忧的眼神,摇摇头,“我没什么大碍。”
然后对王方说,“叫他们都小心些,子旻之前跟着去查探了,他应当也在那里边,你的人若是碰上了子旻,便不必回来了,听子旻的吩咐行动便好。”
第33章 谋变
之后的三天里没有过任何动静,左悠之每日里仍旧是心急如焚地和林成义一并寻找封何华的下落,封何华也令王方派人将目前为止得到的消息传回了京城。
封何华上次往回传信便是刚到东海城时,之后为了不引起怀疑就减少了传信次数,如今已经有近半月了,朔皇每日里等得焦急,又担心封何华安危,乍然收到消息,可算是松了口气。
封何华在信中只提了祭海一事的始末,并询问了处理林成义的法子,朔皇倒是没想到林成义竟是真的胆大妄为,气得险些就摔了杯子。
宫人们一看这架势,吓得全都跪下来,“陛下息怒。”
“不关你们事。”朔皇心烦意躁,拿了朱笔就开始批示,宫人们看他阴着脸,也不敢起来,就在那儿跪着。
中间周贵妃派了人来,进来禀报的内侍都吓了一跳,不敢说话,正要往出退,朔皇叫住了他,“何事?”
“陛下,贵妃娘娘派了人来,说大皇子婚事已经安排好了,今日请了左家夫人带着姑娘进宫来,问您要不要也去见见?”
封云际与左家如许的婚事在先前便经过朔皇与太后的首肯定下来了,这个月一直在打点操办,如今也都准备得差不多了,礼官也择了几个日子,预备呈给朔皇过目。
朔皇想了想,吩咐,“朕把这封折子批完便过去。”
封何华信中专门叮嘱了回信要叫红间亲自往东海城送,朔皇便叫来的天门卫带着自己的批复去太子府找红间,自己去了周贵妃宫里。
周贵妃在宫里摆了果品等朔皇过来,她衣着富丽,端坐在上首的座位上,永安公夫人坐在下边同她交谈,身侧是披着面纱的左如许,封云际在另一侧坐着。
朔皇来时也未叫人通报,径直走了进去,屋子里的人忙起身准备行礼,被朔皇拦下来,“都免礼。”
落座后望向左如许,“这丫头便是永安公的二姑娘了吧?”
“臣女给陛下请安。”左如许起身行礼。
朔皇又问了她几个问题,左如许倒是落落大方,回答起来不卑不亢,朔皇忍不住笑道,“母后一早便同朕夸过永安公家里的几个姑娘,先前也只见过大姑娘,想不到这二姑娘也是同样不负盛名。”
“陛下谬赞了。”永安公夫人道。
朔皇望向周贵妃,“朕听闻这二丫头的生母与你是本家,不知今日可来了宫里?”
“陛下,那便是了。”周贵妃指向站在永安公夫人身后的妇人,“家中伯父的女儿,臣妾的堂妹,唤作周荣。”
荣姨娘得到首肯,躬身行礼。
“你生了个好女儿。”朔皇点头,问永安公夫人,“关于这大礼的日子,想必已有人给夫人看过了,不知夫人和永安公意下如何?”
永安公夫人答道,“陛下,臣妇惶恐,不敢决定,还是得劳烦陛下了。”
有机灵的内侍早把那几个日子的册子呈了上来。
“今天是十二月十七。”朔皇征求永安公夫人的意见,“这上边三个日子两个在年后了,偏生明年开春后少常有的是事要忙,朕看这二十六不错,不如就赶在年前办了吧。”
“陛下……”左如许大着胆子出声,“二十六恐不妥……”
“为何?”朔皇问。
“臣女……”左如许看了眼站在永安公夫人身后的荣姨娘,又瞥了眼周贵妃,“……臣女担心日子离太近难免准备不齐全。”
朔皇大笑,宽慰她,“这便不是你要操心的事情。”
然后对封云际说道,“云际,何华这些日子里不在京中,多少事情都压到你的头上了,等明天一过,你便休了假吧,安心在府里准备成婚的事宜吧。”
“为父皇分忧,儿臣不敢说辛苦。”封云际道,“儿臣谢父皇体恤。”
红间快马加鞭赶到东海城时已经又过了三天,进城直奔逸园,东海郡各城的守卫早得到命令,不准阻拦她。
“都处置好了,王老将军已经带人在南边都准备好了,北边乐安郡也都收到了消息。”左悠之一面跟封何华说近日的最新进展,一面有些担忧地看着封何华黑乎乎的腿。
红间把最后一根银针准确地刺进了封何华腿上的穴位里,又从旁边的碗里取了把药草给她敷上,这才抬起头拢了拢头发,“连带着用以节制东海郡兵士的虎符陛下也交予我带来了。”
封何华脸色苍白,“如此便好,那悠之,我们的人都准备好了吗?”
“你放心便是,云晃回来后就把人布置在了城中各处。”左悠之拿了帕子给她擦额头的汗,“林成义任何行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方才王方也带着虎符去了兵营,按照消息,今夜整个东海郡的大将都会聚在郡守府开会,王方便定了夜里动手,我们等消息便是。”
“那便好。”封何华点头,原以为腿伤已无大碍,不料前几日又下了雪,骨头又开始发痛,这才借着给朔皇传信之际,把红间叫了过来,红间幼时曾被一位老人收养,从他那里学过医术,后来那位老人临终前把她送进了紫衡天府学医,之后在里边结识了封何华。
“你也是,怎么这么不小心把自己伤到了。”红间埋怨她,“好在陛下当时焦急未曾多想。”
“指不定父皇回头就想起来了,不过那时我腿伤也该好了,父皇也怪罪不了我。”封何华不以为意,“实在是事发突然,当时我也没来得及多想,那两个村人我若是不救他们,他们恐怕是凶多吉少,我有武功在身,不过是受点伤又有何妨呢?”
左悠之安静地坐着听她们两个说话,没聊几句,封何华便又问起了京中最近的形势变化,说着说着便说到了封云际的婚事上。
“你是说,定在了十二月二十六?”封何华有些讶异。
“十二月二十六怎么了?”红间问。
“应该是四十多年前吧,周家的大少爷抛下家中妻室与一个江湖女子私奔,周家老太爷一怒之下将家主之位传与次子,也就是如今的周丞相。”左悠之在一边说道,“六年后,大少爷病重,那江湖女子带着他和他们在外边生下的女儿回了周家求助,最终那大少爷于同年十二月二十六日病逝,那江湖女子也在同一日撞柱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