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楼见他拿着手就往礁石那边走,当然知道他要干什么,这位祖宗这几天一有时间就围着礁石转了,他瞅着都上火。
“哥,你先把衣服穿上啊。”
“好。”
贺琛应了一声,人已经爬到了礁石堆上,直接抱着衣服往那儿一蹲,开始摆弄手机,活像劳务市场等活儿的苦力。
邢楼看得直摇头,过去从他怀里拿出衣服,“咱先把衣服穿上。”
贺琛自己蹲在那里,一直蹙着眉看着屏幕,信号格一显示出来,他就摁了“1”键位拨通了苏眠的电话。
然而只嘟了一声,就响起了机械女音:“您好,您拨打……”
贺琛一听这声音心里就烦,直接挂断了,举着手机抬头看邢楼,“又没信号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妆容原因,贺琛仰头看过来的模样看着又无助又憔悴,格外可怜。
邢楼都不忍心看了,“过几天就回去了,你别折腾了。”
他话音落下,手机却响了起来,掏出来一看,居然是贺琛。
“啧,祖宗,你又玩儿什么……”
他话没说完,被贺琛阴沉的神情吓得噎在了喉咙里。
“有信号,你的能打通。”贺琛沉着脸,站了起来。
邢楼不明所以,“啊,所以呢?”
贺琛没回他,淡淡瞥他一眼,周身低气压明显,“借郑的手机,给苏眠打个电话。”
“干什么?”邢楼问完,反应了过来,瞬间睁大了眼。
卧槽,贺少爷这是被苏眠针对了??坐拥千万老婆粉的国民老公啊,一个接一个的吃闭门羹,想想……还挺特么带感是怎么回事?
不过邢楼不敢多想,因为贺琛的脸色实在太难看了,他赶紧三两步跳下礁石,跑去找郑万风了。
贺琛看着邢楼走远,沉着脸在原地站了片刻,然后拨通了迟皙的电话。
“迟皙,你是不是跟苏眠说了什么?”
那端,迟皙轻快的声音响了起来,“二哥,你怎么不叫我皙皙了?”
贺琛压着火,“回答我的问题。”
“切,我没说什么,不就是按照你说的,帮她一把?那天你来画廊,我不是都跟你说了?”
“那天去过画廊后,她就不接我电话了。迟皙,你别胡闹,眠眠跟你不一样。”
“这就护上了?”迟皙那边笑得像只狐狸,“二哥,我跟你说,我给你探了探小眠眠的口风,感觉人家也没看上你,该不是你死缠烂打的,人家烦了,不愿理你了?”
贺琛居然真的沉默了片刻,然后才冷硬道:“不可能。”
“挺自恋的。二哥,我承认你长得特别好看,还有成千上万的小姑娘为你哭为你笑,但你也有不少黑粉,所以有人不喜欢你,那也很正常,你要接受……”
“迟皙!”贺琛显然憋不住火气了,声音提高了几个八度。
“啊……二哥,你那里真的信号不好,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啊……那先挂了,下次漂流瓶联系吧……”
迟皙说完,话筒里就传来了嘟嘟声,隐约还有她最后几声得逞的笑。
苏眠是在去培训班的路上接到电话的。
“喂,郑导?”她不太明白郑万风为什么给她打电话。
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的却是邢楼的干笑,“眠眠啊,没事,就是好久没联系了,问问唐老身体怎么样。”
苏眠头皮一下就紧了起来,她又不傻,自然知道怎么回事了。
她握紧了手机,默默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尽量平静道:“师父挺好的,楼哥有时间可以去工作室玩。”
“好嘞,当然去了,也得看看眠眠你啊。那个……”邢楼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问了,“你最近没什么事吧?”
“我啊,没、没什么啊,就是很忙,设计院学姐月初要搞毕业展,拉我过去帮忙设计衣服,还让我帮着走一圈。我哪儿会这个,还得学呢。”
她敷衍得很明显了,但邢楼也不好往深了问。邢楼跟着贺琛很多年,太了解他的狗脾气,背着苏眠,自己苦兮兮在这里吹凉风找信号,但千万不能让苏眠知道,不然他就觉得颜面扫地,能气好几天。
邢楼瞎扯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苏眠停在街边,看着黑了屏的手机发呆,过了好久,才想找回思绪般,点开了贺琛的微信对话框。
【贺老师,抱歉,我这段时间特别忙。你前几次打电话,我刚好在上课,下课就忙着写功课,又给忘了。抱歉,你别介意】苏眠看了几遍,越看越觉得不合适,又一个个字删掉,最后只发了个【抱歉,我最近有点忙】。
信息发过去,苏眠仍旧站在街边没动,一瞬不瞬盯着屏幕,像个期待礼物的孩子。
但她的礼物终究没来,已经过了上课时间,贺琛也没有回信息。看着对话框里那条孤零零的信息,苏眠心里堵得慌,觉得好像是自己把贺琛推远了,但细细想,又觉得贺琛好像原本就是遥远的存在。只是她自己想得多了,要得多了,就有些不讲理了。
不过苏眠的这点愁绪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被快节奏的生活淹没了。她每天确实很忙,陀螺般高速旋转,现在美院课业、佛美考试、复健治疗像三匹饿狼跟在她身后,让她不能停下来。
设计院学姐的事她原想推了,但架不住学姐一直劝。而且之前也确实是她自己答应的,也不好意思一直推,显得自己拿乔,只好应了。
毕业展就定在六月五号,只有一周的时间了。但苏眠太忙,一直到毕业展前两天才挤出时间跟着戏剧学院的小姑娘学了会儿台步。
一直以来,简俪对苏眠的要求都是比较严格的,所以苏眠对这种临时抱佛脚的练习完全没有信心,坐在后台时,整个人都紧张得僵着身子。
后台一片杂乱,这个喊那个叫,准备上台的人更是急得火烧屁股,满后台跑,不是掉了这个就是找不到那个了。设计师们还得忙着做最后细节修改,负责化妆的举着刷子四处扫脸蛋。
苏眠被这环境影响,变得更加紧张了,坐在自己凳子上,动都不敢乱动,留心停听着上台顺序。
“亲爱的,你放松点,”童二一屁股坐在她身边,拉开一罐可乐递给她,“就一设计学院的走秀,随便走一圈下来就行了,别紧张。”
苏眠接过可乐,却没喝,握在手,喃喃道:“我怕搞砸了,没法儿向学姐交代。”
“交代什么?你要在台上摔了,你出丑,又不是学姐出丑,你不需要交代。”
苏眠噗嗤笑了,“好像也对。”
她说着,低头打量了一下脚下的高跟鞋,十二厘米的恨天高啊。她这辈子穿过最高的鞋,鞋跟也就三厘米。
早知道自己要穿这样的鞋,当初搞设计理念时,她就不提什么旗袍中国风了。
童二见她看着鞋跟,知道她在想什么,忍不住也打量了几眼。
苏眠刚才换衣服出来时,她还真被惊艳了一把。苏眠向来都是偏休闲文艺风的打扮,虽然也清纯漂亮,但平平淡淡的,现在换上新式旗袍,配上偏浓的妆,再加上高跟鞋,女人味简直扑面而来。
若不是她满脸紧张出卖性格,活脱脱就是那种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妖艳骨,绝对的人间祸害。
苏眠这身装扮,本来就很不习惯,加上准备上台的紧张,现在再被童二打量,整个人格外不自在,“别看了,我都发毛了。”
“你发什么毛?我跟你说,苏眠,你今晚这个秀走完,当晚,我们校内论坛你就能HOT,追求者再加一个连。”
“你怎么不说再加一个帝国呢?”
苏眠笑了,明眸皓齿,红唇似火。
“卧槽卧槽卧槽,你别笑,求求你了。”童二边说边装模作样捂着眼睛,“你再笑,我要弯。就咱俩现在这形象,我觉得还挺像。”
苏眠被她逗得咯咯笑,倒是没那么紧张了。
苏眠被学姐安排到了她们这组的压轴,最后一个出场。前一组还没出场,她们这组就要去边上候着了,苏眠最后出场,站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上台。
她虽然有些紧张,但上了台倒是不怯场,表面云淡风轻不负高岭之花的盛名,这多亏简俪多年培养,台下的观众都被她当成了萝卜白菜。
苏眠出现在台上,聚光灯一打在她身上,观众席就沸腾了。不少其他院系的学生就是冲着她的名字来的,他们不看衣服,只看人。